這是侯部長口中的十隻?
我打眼一看,這最起碼也有四五十隻吧?
不,我搖了搖頭,這是四五十個孩子啊!
爲了所謂的長生不老藥真的就能喪心病狂到這種程度嗎?
老煙拍了拍我的肩膀,說皇權至上,封建集權的年代,人命確實如草芥。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看着這些被鎖鏈子鎖住,甚至於煉藥的時候還沒死的‘鬼嬰’,只覺得心裡說不出的哀痛。
這不是秦始皇一人的罪過,幾千年來王朝更迭,受害的永遠都是沒有權力的百姓。
長生不老藥也不是他一個帝王所追求的,就我所瞭解的歷史,只有寥寥幾個帝王沒有過追求長生不老的經歷。
在浩瀚的歷史長河中,我們看到的王朝更替有時候只是寥寥數語,這寥寥數語裡面有多少人的白骨根本數也數不清。
老煙皺着眉頭,問侯部長我們難道是要從這裡過?
侯部長點了點頭:“阿房宮內機關重重,上天台如此重要的地方兩邊的通道不可能沒有機關,唯獨底下,煉藥的地方纔會沒有那般密集的機關。因爲秦始皇隨時會過來,沒有工匠有那個膽量會真的敢在這裡搞機關,縱然皇帝有過要求。”
我瞭然的嗯了一聲,他說的沒錯,機關防不勝防,如果皇帝不小心碰到機關受了傷,怕是工匠九族都不夠砍頭的。
所以大多工匠在製造這些機關的時候都會給自己留後路,只需要在皇帝查驗的時候夠糊弄過去就行。
可是這裡怎麼走?
上天台底下只有這一個地方,我們如果需要找出口,只有踏着所有鬼嬰的屍骨……
說實話,我有些於心不忍。
他們在世的時候已經受夠了苦難,如今連屍骨都保不住了嗎?
“屍骨對他們來說或許還是個負擔,他們的魂魄被束縛在屍骨裡,可能永世都不能安寧。”侯部長淡淡的道。
我轉頭看了他一眼,我見過出塵如四姑娘,淡漠如昆布,可是我沒有見過侯部長這樣的看似淡漠,但是眼睛裡全是憂傷的人。
不,也不能說眼裡全是憂傷,因爲不仔細看的話他的眼裡其實也是什麼都沒有的。
我注意到侯橙橙看了侯部長一眼,好像是也不太理解的樣子,我頓時瞭然,怕是這樣的侯部長她也是第一次看到吧!
也是,她若是沒有恢復記憶,在她印象中的侯部長是個寵溺她的父親,即便是有了記憶,在她印象中侯部長也不過是個連親生兒子都不顧的大忙人,卻不是眼前這個捉摸不定的人。
不過侯部長說的好像也有道理,對於這些‘鬼嬰’來說,這些屍骨或許反而束縛住了他們。
我看向老煙,說即便是這樣,我們也不能直接踩踏,不如直接一把火燒了?
這裡顯然也不合適土葬,索性一把火燒了也算是給他們一個解脫。
老煙搖了搖頭,說不行,上天台主要是木質的,一旦燒起來這地方可就毀了!鬼嬰縱然可憐,但是無論如何我們也幫不了他們,也不用做一些無謂的事情。
我聽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覺得不忍心直接踩下去罷了,可是既然老煙這麼說我也找不到理由反駁,一時間倒是不知道該如何做是好。
“走吧,上天台必然有另外一條出去的路,秦始皇尋求長生不老藥初期也是秘密進行的,所以這裡一定會有密道。”侯部長儼然成了另外的領導,直接揮了揮手。
我看了眼老煙,他沒有意見,我也沒好說什麼。
其實我是不希望侯部長帶隊的,可能是因爲劉寒秋的原因,我總認爲他和劉寒秋是一夥的。
畢竟劉寒秋對701的敵意那麼的明顯,我不信侯部長看不出來,可是他卻從來沒有管過,只是讓我們兩個部門之間明爭暗鬥。
說起來我們之所以在劉寒秋的挑釁中處於下風,是因爲我們常年不在燕京,在燕京能待上個三四個月已經算是長的了。不像劉寒秋,他們是協助我們,若是我們到的是深山老林,也沒有打擾到周圍的居民,他們幾乎不需要善後,因此倒是常年在燕京,也有更多的時間來找我們的麻煩。
若是侯部長知道,我覺得他應該要協助701,畢竟劉寒秋多次對我們的任務造成了極差的影響,甚至好幾次任務就是因爲他我們才受了傷,或者說差點失敗。
現在侯部長帶隊,讓我心中有股不安的感覺,生怕他和劉寒秋是一夥的,那我們怎麼辦?
其實我心裡明白侯部長應該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可是心裡那股不安的感覺就是揮之不去,因此我只能一直盯着他。
“長安,怎麼,對我這個師叔有意見?”突然,走在最前面的侯部長回頭問了一句。
問這句話的時候,他腳下的一隻鬼嬰正好被他拿開,骨頭吱呀吱呀的作響,讓人聽起來渾身都不舒服。
我乾笑了兩聲,說了幾句哪能啊便也不再說話。他們都是老狐狸,就算我自認聰明,可是和他們這種幾十年的老狐狸在一起還是要多加註意,一個不小心就會入套卻還不自知。
侯部長繼續往前走着,嘴裡的話一句一句的砸過來:“長安,做我們這一行有心思是好事,可心思太多就過猶不及了!只好下了墓,我們的目的便是一樣的。”
我擡頭看向他,他沒有回頭,我只能看到他和老煙有些相似的背影,頓時恍然。是啊,無論怎麼樣侯部長的到來也是因爲太阿神劍,既然如此我應該也不用太過在意。
心中的不安稍微消散了一些,我沒有說話,而是將注意力都放在了腳下。
我儘量將鬼嬰往一邊放去,不讓他們消散在我的腳下,可是他們的骨頭非常脆,有的時候我根本都還沒用力,只是剛剛碰到他們,他們的骨頭就已經散了。
侯部長帶着伢仔和許教授走在最前面,老煙和靜生侯橙橙緊隨其後,剩下我、昆布還有鑽地鼠以及秋小姐跟在最後。鑽地鼠就站在我旁邊,見我這般小心翼翼的樣子便笑着道:“你這小夥子心思倒是不少,行了,不要想那麼多,他們早就在煉藥的時候沒了,我們再怎麼樣也不過是圖個心理安慰罷了。”
我轉頭看向他,又看了看前面的老煙和侯部長:“前輩,是不是有一天等我和你們一樣年紀的時候,我也會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