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的好像真有六朵神火似的。
暑道山上下都在提防小心這個騙子,都知道此人的話不能相信,尤其是古練妮和元垚。
但此時,卻又都在試着說服自己,試試又不損失什麼。
於是古練妮道:“你只要能拿出六朵神火,我就答應你的條件。”
師春道:“我說了,談好了,你自然就能看到神火,而且是立刻、馬上就能看到。”
褚競堂和安無志也看出來了,大當家在順勢而爲,這是真的想跟暑道山合作,兩人有眼睛放光的感覺,有這麼大的門派實力合夥,後面的行程自然是要穩當許多,何況還能有神火分成。
他們不傻,看出了這個決斷的英明之處。
暑道山一夥也都在面面相覷,“立刻”和“馬上”這樣的字眼都說出來了,欺騙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不過大家看他們身上的樣子,又不像藏有神火,需知神火對空間之類的是有影響的,這也是爲什麼不能在神火域建立巽門的原因,所以乾坤袋之類的東西里是無法存放神火的。
古練妮哦了聲,“我口頭答應了,你就能讓我看到六朵神火?”
若真是這樣的話,那她沒什麼好拒絕的,完全可以先答應下來,但她感覺事情應該不會這麼簡單。
師春道:“沒錯,只要你口頭答應便可。不過這口頭答應是有講究的,你須起毒誓才行。”
古練妮想了想,“可以,我可以起毒誓,可你若拿不出六朵神火,後果你自己清楚。”
師春:“我自然會爲我的話負責。不過,我不希望你拿自己的安危來起毒誓。”
古練妮不解,“什麼意思?”
其他人也很疑惑,包括安無志和褚競堂,都不知道大當家在繞什麼彎子。
師春:“沒什麼,有些人是不會在乎自己死活的,這種毒誓,就算是貴派掌門親自來發,我也不會相信。”
見辱及父親,古練妮瞬間勃然大怒,一干暑道山弟子的臉色亦大變。
而這正是師春想看到的,見確實有用,不等古練妮發作,便擡手打住道:“誒,我沒別的意思,我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爲我確實是在認真對待這次合作。你以自己安危起毒誓,我不信。
我聽說貴派掌門是你父親,你此時若能當着暑道山上下同門的面,以貴派掌門的安危起毒誓,譬如你起誓說,暑道山若違此誓,貴派掌門將不得好死。
只要發下此誓,我立馬信你,就算你將來毀約,我也認命!不知我這樣說的可還清楚、可還簡單?”
暑道山弟子們的神色又變得有些怪異起來,皆悄悄觀看古練妮的反應。
而古練妮正冷冷盯着師春,良久後,徐徐道:“你確定你現在能拿出六朵神火?”
師春:“我這樣騙你有什麼好處?”
古練妮:“現在、立刻就能拿出?”
師春頷首,“沒錯,只要條件談成了,片刻間就能見分曉。”
古練妮:“照你說的條件,若你後續找不到了神火,我暑道山之後就算靠自己的能力找到了足夠多的神火,出去後豈不是也不能爭第一了?”
師春:“古姑娘多慮了,明山宗後續若找不到神火,又憑什麼去爭第一?我的條件是暑道山不能跟明山宗爭第一,又沒說不能跟其它門派爭第一,明山宗若無爭第一的資格,又怎會出現暑道山與明山宗爭第一的情況?”
對方能問到這一步,他知道事情應該差不多成了。
古練妮卻偏頭看向了身邊的元垚,“你覺得怎樣?”
元垚頓惶恐狀,心想,我哪有資格決定拿不拿掌門的安危來起毒誓,掌門又不是我老子,回頭有什麼意外的話,真擔不起這個責任。
對他們這種弟子來說,有些事情比面對打打殺殺都要更慎重。
他忙推卸道:“這裡師叔說的算,全憑師叔決斷。”
古練妮也算是懂他,這位沒提出反對意見,其實就已經是一種態度。
又環顧其他暑道山弟子一眼後,她最終做出了決定,擡手指向了師春,“好,師春,我可以答應你的條件,但你記住,若敢騙我,我定讓你後悔來這世上做人!”
師春:“若有半句虛言,任由發落!”
古練妮反問:“你若中途毀約,又該怎麼辦?”
師春嘆道:“我要的就是暑道山相助,我犯得着毀約麼,我毀約不就意味着你們暑道山能毀約了?我也想發誓,可我沒爹、沒娘,我拿我宗主發誓,估計你也不信。”
古練妮:“那就拿東西來質押。”
師春頓了頓,試着問道:“我們身上這點東西,估計也不夠份量,你想要什麼質押?”
古練妮擡手指向了安無志,“我要他和他手上的神火做質押。”
一干暑道山弟子聞言,暗暗點頭的不少,皆深以爲然,覺得這辦法好,扣個人質在手上都是其次的,扣個神火在手最實在,對方若毀約,或是欺騙,那也不虧,能得到一朵神火,比什麼不強?
目前爲止,他們可是一朵神火都沒有得到。
師春想了想,扭頭看向安無志道:“其實做人質更安全,不用再四處冒險,你放心,後續找到了神火不會虧待你。另外,我確實真心要跟暑道山合作,我的辦法,加上暑道山的實力,委屈不了你的。”
安無志很想問問他,我現在有得選擇嗎?不答應,兩邊怕是要開戰,自己怕是也沒機會吞下手上的神火。
自己也挺後悔的,怪自己鬼迷心竅不知及時放棄,否則焉能出現如此困境。
當然,也知道大當家確實能擺出六朵神火來。
不管是不是爲了恕罪,起碼知道安全上應該問題不大,所以點頭答應道:“大當家不用再說了,我願意爲質。”
褚競堂聞言擡手拍了拍他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看這事上,對方之前的兩次過錯,他原諒了。
於是師春朝對面喊道,“行,我答應!”
於是古練妮當衆舉起了一隻手,信誓旦旦道:“我古練妮就此起誓,答應師春提出的合作條件,與之精誠合作,若違此誓,教我暑道山掌門不得好…死!”
最後一個字說的確實卡頓了一下,說的自己心裡都有些打鼓,但願回頭能帶回去好成績,否則怕是要捱罵,這麼多同門看着呢。
她話一落,元垚立刻指向了安無志,“帶神火過來!”
安無志看了眼師春,師春微微點頭,於是他就這樣託着神火過去了。
人一過來,古練妮立馬親自上手,將那團神火操控到了自己手上,感受時,那真是兩眼放光,這是真正的神火呀。
“咳咳。”元垚在旁咳嗽,示意她還有正事。
醒悟的古練妮當即把神火給了他保管,也讓人把安無志帶到了自己的人馬當中看管,之後纔對師春道:“你的六朵神火呢?”
師春要了褚競堂手上的風鱗,見此舉引起了暑道山人馬的警惕,當即出聲安撫道:“放心,我不跑,存放神火的地方稍稍有點路而已,片刻之內絕對趕到,絕不會食言,你們若是不放心,可以將我包圍起來一起飛。”
古練妮莞爾道:“還真別說,看不到六朵神火前,對你還真不放心,誰讓你名聲在外。”回頭左右道:“就按咱們合作伙伴說的做吧,圍起來伴飛。”
師春誠心合作,所以無所謂了,當即駕風鱗捲了褚競堂一起騰空而起,人一到空中,就被守在空中的幾十號人給包圍了,真就這樣伴飛而去了。
地面上的古練妮等人也跟着駕風鱗而起,大家仍然不時看向元垚手上的神火。
空中飛了沒多久,在師春的示意下,一行大半跟着落在了那道巨大的冰柱前,還有小半依然在空中壓制着防備。
見師春正盯着那冰柱打量,古練妮這次走到了他身邊,問道:“什麼意思?”
師春指向那巨大冰柱,“剩下的五道神火就藏身在這冰柱裡。”
古練妮皺眉,“這怎麼可能?”
她之前還以爲師春是已經抓捕到手的,沒抓到手的五道神火會集中在一塊,不合常理,她聽都沒聽過。
師春道:“神火域之大,沒什麼不可能的。醜話我說在前面,我只能保證這裡面確實有五道神火,至於能不能全部抓住,那是你們的事,若你們抓不住,不能怪我食言,也不能影響後續的合作。”
古練妮驚疑道:“這裡面真有五朵神火?”
師春:“我騙你有什麼好處?將這冰柱擊碎一看,不就知道了。”說罷看向冰柱,略擡雙手,就要迸發全力將這冰柱給破壞掉。
“等等。”古練妮擡手攔住了他,回頭對自己同門道:“去兩個人,讓那邊的人也都過來,把咱們法器拿過來佈陣。”
“是。”空中立刻有兩人領命而去。
師春不解,“什麼法器?”
古練妮:“鎖元陣,佈下陣後,神火就困住了,逃不出去,比你這硬來穩妥,真要讓遁地跑了,這遼闊冰原上很難抓到,還是謹慎點好。”
原來如此,師春微微點頭,旋即又疑慮道:“等你法器來得什麼時候,我說的片刻之內讓你們看到,時間拖過去了,你們不會怪我食言吧?”
古練妮:“只要最後證明這裡確實有五朵神火,不算你食言。”
既然這樣說了,師春也就沒話說了。
不過古練妮還是有些好奇道:“你怎麼知道這裡藏着五朵神火的?”
師春:“我自有辦法,否則豈能追蹤那道神火到此?”
這麼一說,古練妮倒也沒有懷疑,能追蹤神火到此確實是有點本事,這廣闊冰原下,一般人很難掌握到神火遁逃去向,至少他們這些暑道山弟子就做不到。
還有就是這大冰柱子,突兀在這空曠冰原上,確實顯得很怪異,怕是有點名堂。
說實話,她現在還挺期待的,期待五朵神火現身是其一,更期待的是得到驗證後跟師春的合作。
甭管人家在天雨流星大會用的手段如何,有本事是毋庸置疑的,否則宗門也不會交代小心,無能之輩哪用得着他們來小心。
這種人,能拉入夥,能拉進來爲暑道山效力,能成就暑道山此行的成績,難道不是她古練妮的本事嗎?她能想象到宗門內屆時對她讚賞如潮的情形。
另一頭,龐厚那邊,接到同門傳訊,弄清情況後,立刻讓留守的同門趕緊將之前佈置的法器全部起出來。
法器湊齊後,一夥人迅速離去。
躲在暗處的吳斤兩一夥,這才冒了出來,之前的觀察中也不見師春一夥人影,不知哪去了,幾人嘀嘀咕咕一陣後,也跟着龐厚等人的去向去了,只不過不敢飛高了。
飛入平原地帶後,發現連個遮擋的地方都沒有,就更不敢飛高了,幾乎是貼着地面飛的,藉着夜色掩護也不敢跟近了……
龐厚等人帶着法器一到,古練妮立刻指揮道:“以冰柱爲中心,半徑一里的樣子便可,包圍佈陣,要快!”
一夥帶着法器的同門迅速執行,師春爲此還跑去長了長見識,只見將一隻只半丈來高的鐵塔打入了冰原之下。
待一切準備完成後,得到覆命的古練妮又摸出了那隻金屬羅盤,開始在上推演。
不停的咔咔聲中,突然“嚓”一聲異響,師春明顯感覺耳膜嗡了一下,似什麼冥冥波動之力從金屬羅盤中釋放了出來,然後天似乎微微亮了。
擡頭看去,只見一隻巨大的倒扣碗狀光幕,漣漪波盪,籠罩了陣內的平原。
遠處趴在地上不敢再前進的吳斤兩等人,一動不動地盯着,不知那異象是怎麼回事。
光幕消失後,古練妮收起了羅盤,“師春,現在看你的了,若沒有你說的神火,那就別怪我們了。”
“我是誠心合作,我說有,自然會有。”
師春說罷轉身,擡手唰一聲從後背拔刀在手,突一個閃身而出,雙手握刀,無魔刀全力一刀斬了出去。
轟!一聲震響,巨大如爆炸,震得衆人紛紛皺眉。
震得柱子上的積雪紛紛掉落,亂雪迷眼。
待落雪消停後,衆人才發現那麼大動靜的一刀,竟只在冰柱上崩出了一個大豁口而已。
衆人無心關心那豁口,已是迅速擡眼觀看怎個冰柱,發現冰柱白的有點不太像冰,上面還雕刻滿了大片大片的鱗片。
再看,哪是什麼冰柱,而是一圈圈盤踞而起的冰雕,像一隻盤龍似的,被雪封蓋住後才導致像一尊冰柱,此時方現出了原形。
“這什麼?”古練妮問師春。
師春也想知道這是什麼,下一刻,他臉色微變,好像看到盤着的巨大軀體微微動了起來,又懷疑是錯覺,但冰雕上的積雪又開始細細碎碎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