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島這邊罷手了,遭受襲擊的李紅酒那邊也就消停了,只是那大地雷動的餘波仍在持續,坍塌的山體有未盡之勢,翻滾的落石,騰涌的煙塵去遮掩星空,隆隆聲依然。
回頭望那餘波的左子升等人的臉色都嚇白了,嚇得頭皮發麻。
那道虛空裂紋他們都看到了,這是有人在隔空出手。
如神一般無視虛空伸手,有如此大能者,修爲起碼得是天仙大成境界才能做到啊!
湖裡搜尋的人也全部驚得冒了出來觀望是怎麼回事,山間搜尋的人也冒了出來,在遭受攻擊方向搜尋的人,恐怕是很難再冒出來了,那般威力之下恐怕連屍骨都找不到了。
砸落在山腳的李紅酒卻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費力地拿起冰羊,捂在了口鼻前,急劇換氣。
他已是披頭散髮,衣服上更有許多碎裂痕跡,看那急喘的樣子,明顯是傷的不輕,狼狽不堪。
雖如此,卻足以震驚左子升一夥,如此強大的攻擊威力之下,李紅酒居然扛住了,居然還沒死?
“煉天宗弟子,撤!”
左子升忽一聲大喊,他緊急招呼上煉天宗同門,頭也不回地跑了。
也算不上是帶頭,只是給大家提了個醒而起,各派紛紛招呼上同門跑人。
無論是暑道山的古練妮一夥,還是極火宗的印天錄一夥,紛紛惶恐逃離。
此地的恐怖存在出手了,不跑等死嗎?
有許多湖裡出來的人還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先跟着跑,邊跑邊問情況。
還有好多人找不到了消失在轟鳴之地的同門,也不敢多找,也沒辦法多找,剩下幾個就跑幾個。
所有的僥倖、意氣、年輕、膽大和跟風在此刻都化作了倉皇而逃,逃的方向還挺一致的,沒有作鳥獸散,也不敢勢單力薄的逃。
而他們將來又會跟他們的先輩一樣,教訓晚輩,不要來這裡。
等到所有坍塌動靜都消失了,現場就只剩下了李紅酒孤零零一人的身影,沒人管他,現場也沒有同門管他。
他自己服了丹藥,冰羊捂在口鼻前自己慢慢調息,同時高度警惕着四周。
實力差距實在是太大了,他連對手在哪都不知道,而對手卻隨時可以從任何方向攻擊他。
他很清楚,能有這手段的人,壓根就沒對他全力出手,否則他毫無任何再站起來的可能。
不多時,滾滾而來的煙塵從後而來,將他吞沒了。
見對手沒有再出手,他也不敢再留下挑釁,立馬在煙塵中扭頭就走,駕風鱗急速逃離了現場,只是人在空中又接連嘔了幾口血。
湖心島上的九爺冷哼了一聲,還當是一羣吃錯了什麼藥的傢伙,以爲有了翻天的膽,誰知也不過如此,略出手教訓了一下而已,就全都嚇跑了,也不知之前是怎麼敢的,真賤!
“師叔!”
一直原地等候的衍寶宗弟子,忽見一人落地後跌跌撞撞,看清是什麼人後皆失聲驚呼,簇擁了過去扶住。
不瞎的都能看出這位師叔受了重傷,上次被打沒了一隻袖子,這次顯然更嚴重。
“師叔,不行就算了,咱們不再追師春了。”廣浩遊扶着李紅酒寬慰。
不止是他這樣認爲,在衍寶宗一夥弟子的眼裡,師叔肯定又是跟師春交手吃了虧,因爲之前看到過師叔在師春手下吃敗的情況,師叔再敗,他們也完全能接受。
除了師春,他們也不認爲其他門派還有誰能把師叔傷成這樣,若真是此地的恐怖存在出手了,師叔恐怕也回不來了。
李紅酒先一把推開他,問衆人要,“酒。”
他自己腰上的酒葫蘆已經被打的不知丟哪去了,他乾坤袋裡其實也還有存貨,這不有人伺候更順便麼。
當即有人又拿出了一罈酒孝敬他。
李紅酒開壇灌了口先,咕嘟漱口後噗一聲噴掉口裡的血氣,然後才咕嘟多灌了兩口,又偏頭到廣浩遊送來的冰羊上多喘了幾口氣。
氣息勻定後,他揮手推開了左右偏半攙扶的人,環顧衆人一眼,叮囑道:“你們立刻回去,回出口去,將相關情況告知長老,等着出口開啓便可。我的意思是,神火的事交給我來處理,你們不要再介入了。當然,如果長老另有說法,那就當我沒說,不過我建議,就算要再尋找,也不要再進入禁地。”
這話是將他自己排除在外了,廣浩遊正色道:“我等雖沒什麼能耐,跟着師叔打打下手還是可以的。”
李紅酒:“聽話,各派已經派了不少人回去,我之前沒來得及通知你們,長老見到其他門派的人返回,恐正等着你們,你們立刻趕去接受長老的問詢。見了長老後,我說的不算,該怎麼決斷,由長老做主。”
見他這樣說,又牽涉到與其他門派競爭似的,衆人面面相覷,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好默從了。
“那師叔你…”
有人好心問了句,立刻被李紅酒打斷道:“我會先找個地方療傷,我這裡不用你們管。”
廣浩遊:“那還是留幾個人給師叔護法吧。”
“我留下。”
“我也留下。”
大家都爭着留下。
卻被李紅酒揮手打斷道:“一個都不留,留下反倒累贅。走,都走,立刻趕回去見長老,不要讓長老等急了,長老不明情況會出事的。”
以情勢搬出‘長老’來脅迫的效果還是不錯的。
最終,一羣弟子們都‘依依不捨’地離開了。
李紅酒站在了山頭上目送,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否認自己是被師春打傷的,也沒告知自己是被誰打傷的。
至於真相如何,那也不是什麼秘密,有那麼多人看到了,其他活着回去的門派中人自然會說。
目送了他們的離去,李紅酒又猛灌了幾口酒,轉身看向了冰封湖的方向,是哪個恐怖存在打傷了他先不論,他卻覺得未必和湖心島有關,湖心島遭遇的情況他是印象深刻的,裡面絕對有蹊蹺。
那裡可是整個禁地的中樞啊,是整個神火域的真正傳奇所在,令衆多頂級名流折戟沉沙之地,到底出了什麼蹊蹺?
簡而言之,他對禁地中樞的好奇心不但沒有被打散,反而因爲之前走的一遭而越發好奇了。
他決定孤身前去一探,至於還能不能活着回去,他也沒有任何把握,這就是他不告訴弟子們真相的原因,說是恐怖存在出手了,那幫傢伙一定會拼命攔着他,會讓人很無奈的。
他走的路,註定是不需要在規範之內的。
而在此之前,他確實要先找個地方療傷,看了看四周,拿出風鱗尋了個方向飛去……
離火島上,又有大量浮空的蓮花本命燈掉落,引來許多人的觀望……
“真有上百朵神火?”
暑道山長老金貴奇盯着龐厚驚奇問。
出口這一帶,十大派弟子派回報信的人都回來了。
也只有十大派的弟子,其他門派的弟子壓根沒趕回來的必要,又沒自家長老在出口坐鎮,話語權跟他們無關,湊這熱鬧幹嘛?吃力不討好,沒任何多嘴的必要。
十派長老坐鎮這裡有規矩在,沒哪個長老好避開衆人跟其門下弟子私下密談,於是不算秘密的事自然就抖了出來,首先便是暑道山跟師春聯手搞了上百朵神火的事。
把各派長老都給驚着了,看向暑道山這邊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金貴奇知道自己暗中配合着做了手腳幫忙,但也沒想到能搞這麼大,免不了確認一下。
回來報信的龐厚立刻回稟道:“長老,都是謠言,我們跟師春聯手,總共也就搞了二十來朵神火,不知是什麼人在背後挑撥離間放出了上百朵神火的謠言,導致各派聯手追殺。煉天宗在我們這裡安插了內奸,真實情況他們其實是知道的……”手指煉天宗那邊的報信人一通噼裡啪啦解釋。
對方立刻辯駁,說從來就沒安插什麼內奸,是你們暑道山自己待人不公,導致人投靠了我們煉天宗之類的云云。
這種爭辯是不會有什麼結果的,但一方勢力能弄到二十來朵神火,已足夠引起各派長老的興趣。
他們不在乎什麼內奸不內奸的,只在乎尋找神火的秘法,不免詢問,然龐厚怎麼可能告知,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咬定師春不可能讓暑道山知道。
一時間各種掙扎情緒徘徊在這出口一帶的山頭上。
極火宗長老獲悉黑虎隕落,被師春一夥斬殺後,已經坐不住了,怒哼哼來回踱步着。
獲悉李紅酒大顯神威,一人雙劍力敵幾件五品法寶,各派長老驚得紛紛站起,衍寶宗派出這麼個妖孽人物來,連一堆五品法寶都拿不下,這還怎麼玩?
反倒是衆長老目光注視下的衍寶宗長老瞠目結舌地呆坐在那。
很明顯,這位衍寶宗長老也不知宗主那寶貝徒弟的實力竟已到了如此境界,若屬實,別說放在煉器界的門派,就算放在擅長打打殺殺的修行門派中,那也絕對是頂級逆天的存在。
此時,李紅酒在禁地遭受重創的消息還未傳回……
光線暗沉的山谷裡,明山宗一夥不時看向一處封閉的洞口,洞外有吳斤兩親自護法。
洞內當然有人,師春在裡面,還帶進去了一個巫珊珊。
大家不知道師春單獨帶個巫珊珊進去幹嘛,一男一女的單獨在裡面,不免讓人浮想聯翩。
敢情對‘殘缺美’有興趣的是另有其人,難怪那位死要活口,想想不禁惡寒。
也不知猜的對不對,反正大家嘴上雖然不說話,可互相交碰的眼神已經把什麼都給說了,看向吳斤兩的眼神都不免有些古怪。
嘩啦,封堵的石頭推開,神清氣爽的師春從洞裡走了出來。
洞口旁的吳斤兩嘿嘿着揮舞衣袖掃開灰塵。
至於魔元被吸乾的巫珊珊,是再也不可能出來了,師春已沒必要再帶着那麼個累贅,目的達到,已沒了留活口的必要。
湊到洞口的許安長下意識往洞裡瞟了兩樣,嘴上卻問着正經事,“春兄,下一步怎麼辦?”
師春的目光變得有些悠長,徐徐道:“師某不是扔下朋友不管的人,我有個朋友落在了湖心島上,得把她找回來。”
湖心島的古怪異常他是無法輕易釋懷的,那位九爺居然不敢出手,沒錯,依他看,就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