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還真是你們跪在這?”
山門前被帶上無亢山的吳斤兩回頭看向臺階上跪的兩個人,一驚一乍。
師春也在,也回頭打量長跪不起的兩人,他倒是沒說什麼。
帶隊的夏弗離繃着臉,下趟山而已,多了兩個人帶回去,不帶回去不合適,人家已經說那麼明顯了,再把兩人放在城裡,那就是交在了邊惟英手上,再出什麼事的話,他是不是故意的?
帶人下山時沒走正門,自然是知道門口有什麼人跪着,現在有點顧不上了。
跪着的邊惟康和象藍兒有些傻眼,以爲看錯了,還沒看明白怎麼回事,就見師春和吳斤兩被帶入了山門,被帶上了山。
幾個意思?跪地的二人思緒有些凌亂,他們兩個還沒上山,那兩個怎麼先上山了?
畫面也有些凌亂,兩位恩公赤腳,身上也很髒,而且還是被人架上山的。
邊惟康猛然一驚,大聲道:“夏長老,此事與他們無關,千錯萬錯錯在我一人,不必爲難他們!”
他想站起去追,跪久的腿卻是一軟,手撐住了臺階。
象藍兒扶住了他。
上山的人已經消失在了黑暗中,他們兩個相視無語,不知還要不要繼續跪下去。
象藍兒想先搞清楚出了什麼事,又不好一人起身離開,所以在她的勸說下,兩人起身回城了。
回到客棧門口,一看便知出了事,客棧掌櫃的也告知了事發經過。
邊惟康一聽就怒了,直奔城主府,象藍兒偏頭示意之下,掌櫃的立刻派了人跟上保護。
不多時,鳳池匆匆來到碰頭,嘴上一番謝天謝地,不然還真不知道該如何過去通知,
象藍兒不管那些,直問關鍵,“真是邊惟英乾的?”
鳳池:“鬼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聽那廝話裡的意思是如此。”
象藍兒不解,“邊惟英這樣做的目的何在?”
鳳池苦笑搖頭,“不清楚。反正當街殺了無亢山弟子是事實,殺的還是殷蕙馨的親傳弟子,就算不被處死,無亢山也不可能收容他們。要不是咱們另有備案,小姐這次也要被他連累的上不了山。也未必是壞事,那廝太瘋狂了,再怎麼樣,你挑破說明就行了,犯不着當衆刺殺,跟這種無法自控的人同留山上更危險,還不如將其送走。”
象藍兒皺眉許久後,似有所懷疑,“就他贖人賣人背後的精巧盤算,你覺得他能是這麼粗糙魯莽的人?”
鳳池:“不管是不是,事已至此,除了讓他走,別無他法。”
象藍兒沉吟許久,最終也只能是輕嘆了一聲。
這一聲嘆息似有別樣,令鳳池頗感意外道:“小姐不想讓他走?”
這一問沒別的意思,象藍兒的反應卻有點大,語氣斷然道:“沒有!”
麗雲樓見慣了形形色色人的鳳池略怔,旋即又覺得自己想多了,安撫道:“問題應該不大,山上會聯繫我們的,什麼時候撈人合適自會給出建議。若不是那小子留了後手,這種人就該直接弄死自在!”
正這時,外面傳來了一陣急促腳步聲,之後是咚咚敲門聲,掌櫃的聲音傳來,“是我。”
鳳池:“進。”
掌櫃的開門而入,又迅速關門,到兩人跟前緊急稟報道:“出事了。樓上房間裡,發現了一具屍體,是無亢山弟子,客棧的都認識,是城主府的人。”
兩個女人略受驚嚇,這又吹了什麼妖風,一出又一出的,還沒完了是吧?
需知邊惟康和象藍兒可是住在這裡,這裡若老是出事,還有無亢山弟子死在客棧裡面,讓無亢山發現了,不懷疑纔怪,也太嚇人了,計劃都快嚇蔫了,再這樣下去,還能正常執行嗎?
鳳池既擔心又疑惑,“什麼情況,說清楚,無亢山弟子怎麼會無緣無故死在你客棧?”
掌櫃的當即詳細解釋道:“客棧除了被掀翻的屋頂要修補,還有上上下下房間被城主府的人來來回回闖了遍,肯定要清點一下,我派了夥計去各房清看,結果在樓上最角落的房間裡,發現榻上被子不見了,又隱約嗅到一股血腥味,夥計當即詳查,結果在榻下發現一具被子包裹的屍體,拉出一看,死者是城主府的人,我親自看過了。對了,身上外套被扒了,也扔在了榻下。”
象藍兒還沒太明白是怎麼回事,見證過事發經過的鳳池卻恍然大悟,拍着胸口鬆了口氣,慶幸道:“原來如此,我就說人躲在客棧裡,城主府的人爲何搜不到,原來如此。”
象藍兒當即問怎麼回事。
鳳池當即把師春殺人,利用死者外套矇混過關的事假說了一遍,其臆測的過程居然跟真相差不多。
聽後,象藍兒很是無語。
掌櫃的苦笑道:“尊使所料想與在下猜測的差不多,應該就是師春和那吳斤兩躲避搜查時乾的。不是我說,那兩位是真膽大呀,再讓他們住下去,這客棧肯定開不下去了,這樣搞下去,我都得被他們嚇跑了。”
鳳池咬牙道:“那就倆瘋子!我大概明白了那瓦片爲何會掉下暴露了兩人,掉落的太巧了,應該是他們自己故意暴露的,人家要搜第二遍,不暴露也很難再躲下去了,被搜出了屍體更麻煩,暴露就是爲了阻止搜查繼續下去。
那個魏弁也是,那麼積極幹嘛,不搜第二遍,讓那兩個傢伙躲過去了,他自己也不會被刺身亡,還真是找死。師春那廝更是個有仇不過夜的主,衆目睽睽之下刺殺,這賤人是篤定了我們會撈他是吧?”
轉而對掌櫃的道:“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少了個大活人,城主府那邊肯定會發現,萬一懷疑到這邊怎麼辦,你得趕快將屍體給毀屍滅跡。”
“好,我這就去辦。”掌櫃的迅速領命而去。
鳳池回頭又開始罵罵咧咧了,“這算怎麼回事,盡給他擦屁股了……”
另一頭,憤怒無比的邊惟康跑到城主府並未見到妹妹邊惟英。
城主府的人沒騙邊惟康,此時的邊惟英的確上了山,被宗主派人召了去。
瓊樓玉宇深處的雅居內,殷蕙馨靜坐椅子上,神情平靜無波,邊繼雄負手在廳內來回走動。
不多時,換了身乾爽衣裳,紮起了馬尾的邊惟英到了,入內照常向父母行禮。
換來的卻是邊繼雄的怒喝,“是不是你指使的?”
顯然已經得報,獲悉了詳細情況。
邊惟英略怔,看了眼盯着自己的母親,最終爽快承認道:“是。”
她很清楚,若那個師春不挑出刺客屍體的問題,她還能隱瞞,已經挑出了,她就很難再隱瞞,因那刺客就是無亢山弟子,少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到哪找出同樣的人補上?
邊繼雄一張臉驟然陰沉了下來,踱步到她跟前,一字一句道:“爲什麼?”
邊惟英不慌不忙,面露憤慨道:“其人可恨,要不是他從中作梗,哥豈能找個青樓女子!”
這刺殺理由還真是給的合情合理。
邊繼雄則被氣了個夠嗆,一巴掌擡起,終究是沒打下去,指着她鼻子怒斥道:“此事我自有打算,用得着你來插手?”
邊惟英紅了眼眶吼回去,“那是我哥,一生清白,我怎能坐視不管?”
“你…”邊繼雄指向對方的手哆嗦了好一陣,最終指向了外面,“給我滾出去!”
邊惟英扭頭就走,抹着眼淚離開的。
椅子上的殷蕙馨緩緩起身,一聲不吭地靜靜離開了。
廳內只剩了邊繼雄氣呼呼來回走動,真是他女兒指使殺人,導致兩名無亢山弟子身亡,怎麼給宗門上下交代,真把女兒給嚴懲了不成?
忽然,一側書房那邊突然亮起了柔和的燈光,有人點亮了書房裡的燈,令這邊的冷清也多了些溫暖感。
誰?他略感訝異,快步去過,只見紗幔後面,一個身穿寬鬆白袍的熟悉身影在來回徘徊着。
他趕緊到紗幔前行禮,“爹,您怎麼來了?”
裡面傳來蒼老聲音,“讓他們上山的事有變?”
邊繼雄嘆道:“當衆殺了魏弁,再讓那個師春上山長住,怎麼都說不過去了。”
蒼老聲音道:“還是計劃不變的好,沒有說不過去的話,想好了怎麼說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