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殺虎關前百家鳴

窗外傳來一陣雞鳴,我知道天該亮了。想想昨日撈屍人的畫面,雖然僅僅是一瞥而已,但整夜未眠的我,腦海裡充斥的幾乎都是他蓬頭垢面下隱藏着的那雙攝人魂魄的眸子。如毒蛇,卻引而不發;如虎威,卻藏而不露!細細想來,還是讓我不寒而慄。

我們的屋子的門與窗戶都是朝着東方的,這樣一來,早上的陽光會在第一時間照射進來。透過白色砂紙,我依稀可以看到,東方的魚肚白似乎越來越明亮了。一夜未眠的我此刻仍然沒有一絲睏意,隨着天色逐漸變亮,我的心境也隨着產生了變化,之前夜裡一直盤旋在腦海裡的撈屍人似乎已經銷聲匿跡,想出去看日出的想法反而有些按耐不住。

身隨心動,顧不得與還在鼾睡中的十爺餘龍打聲招呼,草草穿上衣服,便奪門而出。

推開門的一瞬,我整個人陷入了荒寂之中。不遠處的山上,隱約照耀而出的光芒,把整個山脈間的霧氣切割成千萬份,說不出的神秘!張開懷抱的我,努力吐出自己體內渾濁之氣,想要被如同仙境一般的大自然淨化。

“你小子,起這麼早!”不知何時,大鍋頭又站在了我的身後。與他相處了短短几日,我能感覺得到他對我們並沒有什麼惡意,相反,他那股熱忱勁兒我還有些感激,可他的來歷對於我來說,卻顯得很是神秘。

“大鍋頭早!”我應聲回答到。

“未來的路崎嶇坎坷,江湖險惡,自己多加小心!”大鍋頭意味深長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想不到他居然安慰起我來。

我明白,在今天之後,我們就會分道揚鑣,以後見面的機會肯定很少,甚至有可能,這就是最後的一次見面。此刻他的話,對我而言,也算是一個正式的道別,雖然似乎有些提前了。

我感激地望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如同一個長輩般的眼神,感恩不言謝,您說的話我都記在心頭!

“嘿,俺說怎麼一大早不見了影子,敢情是在這裡與大鍋頭嘮嗑啊!”剛一走出屋門的餘龍便大聲嚷嚷起來,整個院子一夜的寧靜瞬間被打破了。

順着餘龍望過去,十爺也剛好跨出門檻。

“大家都餓了吧!”十爺一語道出衆人心,可惜這次的大鍋頭根本不敢再誇下海口,說我們的飯菜都歸他管了。

意料之內,自己的飯錢,當然由十爺代替出了;想當然,餘龍肯定還得自己掏腰包。這下子我總算明白吃人的不心疼究竟是什麼樣子了!一個早餐,餘龍他居然只點了一個窩窩饅頭而已,還美其名說是爲了保持身材。要不是當時周圍有很多人,我都忍不住要噴他一身茶水,虧他說得出口!昨天怎麼不見他說要保持身材呢!

好在大鍋頭並沒有說什麼,早餐後,便爲我們重新介紹起此地來。

在大鍋頭詳細的介紹之下,我才明白殺虎口是由兩堡一關構建而成。兩堡指的是左右兩邊的殺虎堡與平集堡,而我們昨日所經過的那個城門則是剩下的一關—殺虎關!殺虎關在過去也被叫做柵子門,它與長城的城頭堡緊緊相連,據大鍋頭交代,在過去長城城頭堡上,置有千斤閘,朝開夕閉!

當他一提到千斤閘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了楊家將裡面的楊二郎,不正是被千斤閘壓死的麼!所幸千斤閘早已不知所蹤,不然那該有多麼的危險。

也許是昨日是傍晚的原因,當我今天再次臨近殺虎關,我才發覺,這裡確實擁有一種別處沒有的氣勢。那種氣勢沒有幾千年歷史的積蓄是不能體現出來的。遠觀那殺虎關,城牆上斑駁的泥磚碎片似乎只要風吹一下就會掉下來,然而,在經歷了幾千年的風雨後,它依然屹立在關口,可見承建此地關卡的人是擁有多大的氣魄!

大鍋頭倒是誠意十足,不辭辛苦地在殺虎關前和十爺講了很久,可我卻越來越有些不舒服。不知爲何,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我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那感覺就是像有人在暗地裡盯着我一樣,可當我望向四周,哪裡還有半個人影。我這樣的狀態確實沒有心情再聽大鍋頭絮叨,直到他抱拳與我們拜別的時候,我纔回過神來。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客套幾句,大鍋頭便要匆匆告辭,十爺與大鍋頭算是老朋友了,一切盡在不言中!而餘龍也表示,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儘管來找他,決不推辭!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這個我還是懂得。

只不過我一直想不明白,究竟大鍋頭是不是看在十爺的份上才一直對我這般好。大鍋頭臨行之前,交予了我一個鍍金的小腰牌,正面印着“大盛魁”,而在背面卻是一個老虎頭上的“王”字。我推脫說不要,他說這是他們商隊的信物,以後可能會用得着,便強塞給了我。

待大鍋頭商隊人走以後,餘龍笑我不失貨,“大盛魁”雖然已經沒落了,但他們的人脈在這一帶還是數一數二的,說要是我不喜歡的話可以送給他。當然,聽了這話我對餘龍是嗤之以鼻,之前我只是不想平白無故受人情,但既然接受了,哪有借花獻佛的道理,何況我早看出來這枚腰牌的重要性。我最終送了餘龍三個字,想得美。

目送着大鍋頭離去,十爺也開始向我們說出了他的計劃。按照之前大鍋頭和他所說的,這裡絕對是藏龍臥虎、百家爭鳴之地!別看地方雖小,但藏匿的廟宇、寺院、道觀可不下百座。聽十爺的意思,我有些犯蒙了,莫不是想要從這些地方去找當年他爺爺被血屍殺害的痕跡不成?

十爺最後說這倒是不可能,但去瞧上幾眼,或許看得出些蛛絲馬跡也好啊!聽他這樣說似乎也有一番道理,但我知道他心底打的如意算盤,肯定是想看一看此地有沒有值錢的東西。可能之前的那個理由似乎有些牽強,最後餘龍一句話把我們想說的全部噎了回去,“十爺,聽說最近這裡文物局聯合武裝部,對這一帶的文物查的比較嚴,您還是別打這地方的注意了,到時候東西沒偷着,人卻先進去了!”

聽餘龍這樣一說,十爺老臉都沒紅一下,反而是義正言辭地說道,自己絕對沒有一絲這樣的想法,只是想找一些蛛絲馬跡,早些找出當年爺爺與叔父遇害的真相,也好告慰他們的在天之靈。當然十爺這一番話,我與餘龍只當屁處理了。

最終,我跟着十爺在殺虎口這一帶開始晃悠,而餘龍突然卻說要訪查一下週圍有沒有木匠,好學習切磋一下手法。對於這個理由,我也不太相信,鬼知道他要去做什麼!不過介於私事,我與十爺都沒有過問,只是商量一致,每晚還是在這家客棧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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