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淮生帶着歐婉兒返回東元鎮時,已經是他出門的三日後了。
憑空添了一個煉氣八重的女子在身邊,陳淮生卻沒有多少擔心,蓋因他已經用靈識查探歐婉兒幾次了,完全覺察不出半點端倪來。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眼前的歐婉兒就是一個木性靈根的靈脩,年齡上更是難以猜測,既像是十七八歲,又像是四十歲左右,從外表是分辨不出來的,這也符合靈脩的表象。
歐婉兒死的時候距離現在大概就是二十五六年前,當時應該是二十來歲,如果從這個角度來說,她的年齡應該在接近五十歲,而如果從靈體復活來說,則應該是十六七歲,所以纔會有這樣一種情形。
出現在公孫勝面前時,公孫勝也完全沒有覺察到異樣,只是以爲重華派中人,不過還是覺得這樣一個年輕女子就已經是煉氣八重,也相當驚人了。
怎麼和公孫勝溝通,讓公孫勝來放開鎖陽神術,適當釋放出陰魃之魂,讓歐婉兒來以融合了陰靈的太乙靈體來吸納陰魃魂力,這也讓讓陳淮生煞費思量。
公孫勝不是尋常修士,想要隨意糊弄對方是不可能的,可要讓對方接受自己帶來的這位煉氣八重修士可以吞噬銷蝕掉藏匿在他丹海中的陰魃魂力,就得要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問題是陳淮生覺得自己與公孫勝之間的關係還沒有達到如碧蛟元君或者熊壯那樣的程度,貿然將歐婉兒的秘密告知對方,會帶來什麼,也需要考慮清楚其中風險。
“您擔心什麼?”歐婉兒本人對此倒是不以爲意:“他以前雖然是紫府真人,但現在已經衰弱到了煉氣初段,可以說再不解決體內陰魃,他遲早是被奪舍的命運,而這頭陰魃是千年老屍吞噬靈物修煉而成,而且多半是保留了一些靈智的,這種情形下,他不想死亡,就只能選擇和我們合作纔對,而且看他這麼些年的堅持,都沒有絕望沮喪,說明他的決心毅力之大,這不正好麼?”
“話是如此說,可你是靈體重塑復活之身,可以說至少在我能接觸到的範圍內,還從未聽說過有如此情形,太乙五寶固然寶貴,但是能與其融合一體的單獨陰靈才更是罕見難得,現在我們做到了這一點,若是被外人知曉,會帶來什麼,誰也無法預測。”陳淮生搖頭,“公孫勝從現在來看,似乎對我們並沒有敵意,但日後呢?”
“我覺得您考慮太多了。”歐婉兒覺得陳淮生在整個問題上似乎太過謹慎了,公孫勝現在可以說已經是瀕於死亡了,哪怕是一根稻草,他都想要握着救命,現在有這樣一個機會,他又豈會錯過?
至於說自己這具靈體與陰靈的由來固然令人驚豔,但是對公孫勝來說,卻沒有太大意義。
而且在歐婉兒看來,公孫勝就算是將體內陰魃之魂體徹底拔除,他孱弱的道骨也需要花許多心思才能修復,也才談得上他的重返紫府路,這期間,他仍然會相當虛弱,以現在的情形,他應該更倚重陳淮生的幫助才行。
“公孫勝既然有過紫府經歷,他會百般珍惜這樣一個機會,還有,您表現出來的前景,難道他會看不出來?天下只怕沒有誰會做那等不智之事吧?再說了,日後的事情日後再說,若是擔心這樣害怕那樣,我們就什麼都不敢做了,豈不真的成了因噎廢食了?這和您當初的初衷也不符吧?”
思前想後,陳淮生也覺得自己現在怎麼變得這般謹小慎微了,比起歐婉兒的豪邁果敢,自己反而更畏首畏尾了。
“也罷,你說的也對,這等時候,我們也沒有什麼好選擇的,他身上的陰魃之魂力對你來說至關重要,如果真的如你所言,能徹底將其體內陰魃魂力吸噬煉化,化爲己用,你的靈境水準絕對能在較短時間內獲得突破,沒準兒還真能破境築基呢。”
做出了決定,陳淮生也就不再糾結,邀請了公孫勝一唔。
不出所料,陳淮生提出願意爲公孫勝拔除體內陰魃之魂時,公孫勝無法相信眼前這個妙齡女子竟然是用太乙五寶所鑄的靈體與陰靈相融而重鑄的先天靈體。
“這,這,這不可能!”其實公孫勝內心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但是從理性的角度來說,他還是有些不能接受,“你要買太乙五寶,就是要注靈靈體?注靈之術,你怎麼學會的?我都從來沒有聽說過,……”
“注靈之術其實並不複雜,太乙五寶除了幽蓬鬼實着實罕見,難得尋覓到外,其他四寶相對要好得手一些,恰巧我又有幽蓬鬼實在手,所以我原來也就習練過注靈之術,加之婉兒陰靈一直藏於我體內,我也相當熟悉,所以……”
陳淮生沒有細說歐婉兒爲何藏於自己體內,藏於體內何處,以什麼樣的一種方式存在,但千年陰魃都能被鎖死於公孫勝體內,那麼一個陰靈存身於陳淮生體內,似乎也說得過去了,至於說是不是存於丹海內,公孫勝覺得大概率應該是。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關鍵在於眼前這個煉氣八重的靈脩,竟然是以先天太乙靈體與陰靈融和而成,這就太驚人了。
這種情形下,有陰靈作後盾,嘗試吸噬自己體內陰魃之魂,也不算太過,自己只需要控制好鎖陽術,防止陰魃之魂體趁機竄出逃脫就行了。
見公孫勝凝神苦思,陳淮生也不催促。
這不是一錘子買賣,歐婉兒要想徹底吸噬銷蝕這頭陰魃,非一朝一夕之功,既要公孫勝全力配合,另外也需要歐婉兒這邊扛得住陰魃之魂的衝擊。
“真沒想到你會給我帶來這樣一個‘意外驚喜’。”許久,公孫勝自我解嘲地笑了笑道:“這等時候,我若是還畏首畏尾前怕狼後怕虎,我想那我就真的該死了,又有什麼好怕的呢?也好,咱們就搏這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