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恩和丁潤瑤心態都炸裂了。
秦守中可是築基四重啊,這怎麼可能?!
幾乎來不及多想,吳天恩足見一點,躍升空中,雙手連環祭出。
七星照月!
七枚靈符幻化在空中,結成一個星火法陣!
一抹光帶在空中穿梭牽引,七枚靈符瞬間結陣成功,匯聚成一股璀璨光柱,轟然刺破夜空,向那名妖屍武將籠罩而去。
與此同時丁潤瑤也再無半點先前的放浪恣意之態,容色肅穆,一枚清光湛然的寶瓶託於掌中,默唸咒語。
寶瓶被咒語催動,溢光流彩,冉冉浮動。
緊接着一抹光焰熠熠的量天尺從寶瓶口竄出,從竄出來時不足一尺,瞬間在空中幻化爲三尺,在蛻變爲五尺,倏地鑽入夜空中。
七星照月法陣映射出的光帶瞬間將要妖屍武將籠罩,劇烈光焰落在那妖屍武將身上,黑霧瞬間便消退了不少,而起身上骨肉開始嫋嫋生煙,逐漸退化爲腐肉,甚至開始脫落。
但他身旁的兩員妖屍戰將卻毫不猶豫其抓起了旁邊的兩具妖屍向空中扔起,意圖阻擋住這籠罩而下的光焰。
只不過兩具妖屍剛一升空遮掩住光帶,便在光帶的照射下腐爛蛻變,進而化爲骸骨脫落落地,化爲灰燼。
這之間的過程不過區區幾息時間,但是就是這幾息時間裡那妖屍武將身上的骨肉又重新恢復成爲原狀。
而他手上的秦守中雖然全力掙扎,卻早已經再無用處,身上的肌肉萎縮,血髓化去,漸漸變成了一具活骷髏,只剩下黯淡無光的眼瞳似乎還能預兆着他是一個活人。
當七星照月法陣的光芒再度籠罩妖屍武將時,他身上的黑霧已經宛如半透明的凝脂一樣濃郁。
那光帶落下,竟然只是在他身上發出吱吱的炙烤聲,白霧升起,卻再難以讓其身上的骨肉熔化脫落。
吳天恩心中劇震,再度催動法力,七星照月法陣光芒更甚,幾乎要讓半邊天際都照得透亮。
此時丁潤瑤催動的光劍終於襲至,但是妖屍武將身畔的兩員妖屍戰將早已經蓄勢以待,一當光劍襲至,兩人便毫不猶豫地猛然衝上,雙手猛然合十揉動,一團濃如松煙墨的團霧嫋嫋浮動,迎着光劍而上。
光劍呼嘯着顫慄着,不斷髮出蜂鳴,黑霧瞬間被震散,但是又迅即凝結起來。
兩員妖屍戰將甚至在自己手臂上燃起了黑色鬼火,不斷祭祝,催動黑霧越發濃郁,死死纏繞束縛着已經陷入了黑霧泥潭中的光劍。
陳淮生他們也已經趕到了,但是面對着這一幕,他們根本就不敢靠近。
除了已經被秦守中斬殺剩下的七八名妖屍外,跟隨着那名妖屍武將背後還從地面涌出了五六名妖屍將校。
連帶着最開始那一名已經被秦守中擊殺得喪失了戰鬥力的戰將,他們除了兩名戰將竭力抵禦着丁潤瑤的玉瓶光劍外,還有四人則早已經驅使着其他幾名妖屍將鳳翼宗包括邵明泉在內的三人團團圍住。
當陳淮生傾盡全力發動了掌心聞雷第十重時,內心已經知道事不可爲,但是他不能不搏一把。
體內三靈早就發動,但是虎猿二靈根本就無法脫體,只能蜷縮在陳淮生體表,像護體靈力一樣起着保護作用。
如果要脫體而出的話,無論是哪一方的力量都足以將它們徹底吞噬。
唯有歐婉兒身上的陰靈之力還能發揮作用,但它同樣得防着七星照月和丁潤瑤的寶瓶光劍給誤傷。
吳天恩還在拼命,丁潤瑤也在搏命,他不能撤。
哪怕他看到了那名妖屍武將已經好整以暇地將秦守中的屍骸放下,忍不住舔了一下嘴脣開始消化着秦守中這個築基四重身上血髓靈力給他帶來的豐厚回報,目光已經從最開始的赤紅重新恢復成了油黑的明亮。
一連串的雷電在那一羣圍攻邵明泉的妖屍頭頂炸裂開來。
掌心聞雷第十重之春雷驚蟄!
暗黑的天際中一抹抹金蛇不但狂舞而至,兇猛無匹地擊打在妖屍們的軀體上。
本身這種地底陰物就是最易招來雷電打擊的,加之他們此時將陰氣鬼力催發到了極致,自然是首當其衝。
電蛇鑽入妖屍的體內,不斷噼啪炸裂開來。
那等尋常妖屍是經受不起這種雷法十重打擊,抗衡了幾下便委頓碎裂,撲地不起。
但是妖屍小校卻只是骨骼冒出一陣白煙,身軀一陣搖晃,身上的新肉變爲腐肉,便扛了過去,而且迅即又重新開始逆轉,從腐肉向新肉蛻化。
歐婉兒終於趁着這一瞬間脫體而出,化爲一道虛影貼地竄出。
就算是陳淮生也只能憑藉着神識感覺到那一道影子輕盈地飄忽而過,竄入了那羣妖屍之中。
但只是一瞬間後,陳淮生就感覺到了自己體內鼎爐的一沉,甚至壓得他身體一軟,險些跌倒。
“怎麼回事?”靈識傳遞,陳淮生駭然問道。
如果連歐婉兒這個無往不利的殺手鐗都難以發揮作用,那就真的只有趕緊逃命了。
同爲陰靈,歐婉兒這種在自己鼎爐中得到充分洗禮的陰靈已經對外部的法力有些抗禦能力了,同樣作爲怨靈,她可以藉助自己的吞噬能力靠近這些妖屍,趁機吞噬其陰力纔對。
“不行,這幫妖屍陰力束縛於屍體上,除非將其屍妖本體徹底毀滅,否則我根本吞噬不了,而且它們和一般陰靈不一樣,吞噬難度很大,甚至它們還能反噬和侵蝕於我,……”
歐婉兒傳遞過來信息斷斷續續,很顯然相當吃力。
陳淮生心中一涼,若是這樣,只怕稍有不慎連自己都得要撂倒在這裡了。
寶瓶光劍再度爆閃,掙脫出那兩名妖屍戰將的束縛,橫掠過身旁的兩名普通妖屍,妖屍碎裂,那道虛影輕靈的一閃而過,陳淮生只感覺自己體內鼎爐一鬆。
“噢,最好能給予這些傢伙以打擊,讓其虛弱鬆懈的時候,也許我還有機會,……“
歐婉兒趁着丁潤瑤的寶瓶光劍突襲妖屍,獲得良機,猛然吞噬那兩名普通妖屍的陰氣,才得以在與對方的拼殺中喘息一口氣。 明白了這個道理,陳淮生連續發動雷法,力求能最大限度地打擊妖屍,爲歐婉兒創造機會。
此時的身旁的桑德齡和閔青鬱已經緊張得連話語都已經說不連貫了。
“師兄(道師),靈符……”
“發動靈符,用力擲出!把所有靈符一一祭祝髮動,然後擲出!快!”
陳淮生也知道太難爲這兩位了。
這等場合,根本就沒有煉氣初段發揮的餘地,就算是煉氣中段,面對這種陣仗,一旦進入近距離的接戰,都是死路一條。
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這等距離,把辟邪符、鎮邪符這等靈符發動擲出,也許能起到一些微末作用。
可對於這樣的局面,這種用處又能有多大呢?
此時的陳淮生甚至連自己的靈符都沒有機會使用了,他只能不間斷地用靈力來發動雷法,這纔是這個時候自己所能發揮的最大作用。
可他也同樣清楚,一旦那個先前被秦守中法劍和吳天恩七星照月法陣所傷的妖屍武將緩過氣來,他們將無一倖免!
但現在這種情形下,即便是想跑都難。
陳淮生評估了一下局面,如果自己現在轉身就跑,也許自己能逃得性命,但是閔青鬱和桑德齡很難倖免,而吳天恩則是絕對喪命。
他還做不出這種無情無義的事情,哪怕明知道挺下去絕無幸理。
桑德齡和閔青鬱在面對這種情形時,已經完全喪失了思考能力,只能被動地按照陳淮生的命令做出應對措施。
一隻手從囊中掣出靈符,一邊強力催動,一邊狠狠地投擲而出。
陳淮生在他們投出靈符的一瞬間,再一加力,十餘張靈符如天女散花一般,紛紛揚揚地落在了那一羣圍攻邵明泉等人的妖屍將校頭頂上。
靈符的辟邪鎮邪之力在這個時候散發出來,釋放出一種只有妖鬼才能感受到的特有威壓。
這是用桃、棗、石榴等特殊木料製作,又用了特製的墨汁塗抹,再用咒法專門加祝而成的符籙。
只要靈力啓動,便無須後續跟進支持,算是發射就不管的利器。
強烈的禁制力量伴隨着靈符懸空垂落釋放出來,整個空間都呈現出一種奇異的壓抑感。
連帶着這些妖屍將校升上的黑霧都是一縮,在骨骼上燃燒的黑焰也是倏地一暗。
但也僅僅只是這一頓,兩名妖屍小校一躍而起,雙手揮舞直撲空中靈符。
當它們的肢體與靈符接觸時,妖屍戰將的軀幹頓時戰慄崩裂,整個身體上的骨肉又是一陣脫落,但也僅僅只是這麼一下,靈符上的靈力便被消弭,黑霧瀰漫之下,靈符紛紛落地。
陳淮生再度發動雷法十重,又是一輪雷電鳴閃落地,瘋狂地擊打在那一羣妖屍將校頭頂。
瘋狂飄動的怨靈有如暴風雨中的海燕,不斷在妖屍將校之間突襲。
她的機會並不多,每一個妖屍將校妖能強於她,她只能利用對方在遭到雷法和靈符打擊時露出虛弱的時候,採取咬一口就跑的方式來消耗和削弱對方。
但是這一輪的轟擊顯然沒有第一輪更有效,只是一陣吱吱碎響之後,那些妖屍將校就已經扛過了這一輪轟擊。
而鳳翼宗那名開始被金刀所傷的煉氣六重弟子再也抵擋不住,被一名妖屍小校抱住一陣啃噬,慘叫連連。
而當那名煉氣六重弟子被吞噬的時候,陳淮生就知道危機將臨。
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而藏身於吳天恩之後的丁潤瑤也敏銳地覺察到了這一點,沒有任何徵兆,只見她一個詭異地飄閃,身體便已經脫離了戰場。
一隻手提起自己女兒,一隻手夾住自己侍女,一枚長劍從繡襖中飛出,迅速漲大,只見她足尖一踩,長劍驟然加速。
“吳道友,事不可爲,走!”
已經脫離戰場十餘丈,丁潤瑤的聲音才傳到。
吳天恩睚眥欲裂,猛然怒吼一聲:“起!”
七星照月陡然綻放,七枚靈符炸裂開來,幻化成一片光芒氣場,席捲整個戰場。
陳淮生也意識到了這是唯一的機會了,也是靈力全開,嘿然爆發:“春雷驚蟄!陽關三迭!”
一股子辛辣腥氣涌入喉間,但是卻又豁然開朗,猛然間陳淮生只感覺自己對雷法的領悟又有了新的意境。
咦,十一重,過了!
龍門三迭浪,三重雷擊,連環爆轟!
漫天風雲,金蛇狂舞,鋪天蓋地而下,與那七星照月靈符爆閃交相輝映,將整個戰場照成一片白晝。
在發出這陽光三迭之後,陳淮生已經猛然翻身夾住桑德齡和閔青鬱,祭起飛騰符,倏地飛遁。
幾道烏影一閃而來,卻被吳天恩連續發動定邪符,如扇面一般在空中羅列。
妖屍將校撞在了定邪符上,悶哼連連,等他們撕破定邪符形成的結界時,目標早已經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