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我也早就想試試蔣家是不是浪得虛名了。”
一道身形倏地鑽地而出,手持封火扇的矮瘦修士另外一隻手上已經多了一杆黑色如絲緞的三角小旗。
只見他猛然一揮小旗,整個地面方圓三丈頓時塌陷,陷入一片黑暗死寂中。
從地底下鑽出千萬陰魂怒號,蜂擁着向那名懸空站在黑暗地陷處的年輕築基咆哮而去。
年輕築基打量了一眼矮瘦修士,微微動容:“韓愈?果然是你,你這個妖孽,居然躲到南楚來了,……”
矮瘦修士對於自己被認出來並不意外,淡淡一笑:“蔣達寧,聽說你是蔣家築基中的佼佼者,正好我也早就想試一試伱們蔣家的本事,來吧,起!”
伴隨着他手中黑色小旗再度揮舞,地陷之處,陰魂亂舞,鬼氣森森,形成一個詭異的漩渦形氣浪,向着一支懸空而立的年輕築基吞噬而去。
年輕築基也不敢怠慢,手中長劍一揚,清亮無比的劍氣耀然而生。
只是這麼一劃,立即將陷入黑暗中的三丈深淵劈爲兩半,長劍在一反拉,整個黑洞頓時變成四瓣。
絢爛的劍氣來回幾劃,便將對方造成的黑暗陷阱斬得七零八落。
矮瘦修士卻不在意,陰森的笑容在嘴角浮起。
黑色三角小旗再度一揮,整個黑暗空間向外猛然再擴一丈。
涌動的黑暗煙霧混雜着陰魂的哀鳴哭泣,不斷向年輕築基翻滾過來,似乎要將其徹底淹沒。
緊接着那風火扇一揮,煙霧中升騰起黑暗的火焰,幾乎要把年輕築基的袍角點燃。
年輕築基臉色終於嚴肅起來,長劍在黑暗中連續虛點,宛若繁星驟亮。
緊接着就是繁星滿天,任憑那黑暗霧氣和火焰如何奔涌,都始終難以淹沒那點點繁星之光。
陳淮生其實早就有了預感。
自己的太上感應術預測好事不準,但是預測壞的事情似乎卻相當準確,所以哪怕是在登上飛槎之後,都沒有放鬆警惕。
一直到飛槎升空,他都在仔細觀察着周圍。
所以他是第一個發現赤紅彩光奔襲而來的。
當唐經天叫嚷起來時,他已經在第一時間就把飛騰符用上了。
凌空一躍,幾乎是和於鳳謙並駕齊驅,手中的蜃棘藤已經在第一時間發動。
宛如一條從地底鑽出來的惡龍,粗若手臂的黑色棘藤從地底彈空而起,徑直盤繞着向攔住陳淮生去路的一名麻衣修士捲去。
麻衣修士顯然沒想到陳淮生衝過來,手中法劍未出,卻從地底下發動了攻擊靈植,手忙腳亂地揮劍擋開那棘藤的盤繞。
但是棘藤一剎那間就幻化成了三條,緊接着一眨眼又幻化成了九條棘藤,兇猛無比地朝着自己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
大吃一驚的麻衣修士手中長劍蕩起層層劍浪,要將棘藤斬碎。
他知道這是鬼棘藤,但這一劍揮出,劈面而來的棘藤卻一掃而空。
驚駭之餘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從側翼鑽過來的棘藤一根卻已經死死纏在了他的左腳上。
不是鬼棘藤?!
居然是幻蜃藤?!
不對,幻蜃藤是沒有這種觸鬚倒鉤的,劇烈的刺痛讓麻衣修士面容扭曲起來,只有鬼棘藤纔有這種觸鬚倒鉤,可怎麼自己會一劍斬空?
氣機逆運,手中長劍再度反揮,犀利的劍氣,在自己足部連連輕點翻轉,纏繞在腳上的棘藤頓時斷裂開來。
一陣暈眩感讓麻衣修士趕緊從囊中拿出丹藥,沒等他服下丹藥,陳淮生手中的焰鋒符早已爆閃而出,熾熱的光焰帶着兇猛破軍氣勁,撲面而來。
不出則已,一出必殺,這就是陳淮生的信條。
對面這個傢伙是煉氣四重,而且戰鬥經驗極其豐富,遠非門中那些煉氣五重能比。
如果不能在第一時間給對方致命一擊,那麼一旦對方緩過氣來,自己就是死路一條。
焰鋒符一出手,陳淮生口中的兩枚佐元丹已經嚼碎吞下,手中傀儡殺也猛然發動。
這是陳淮生今日在一處地攤上買到的一百八十靈石,三階傀儡殺,只需要在對戰之時,將傀儡之靈罩於對方,並將傀儡咒語鎖定,便可發動。
隨着焰鋒符的發動加上蜃棘藤的突襲,成功地拖住了對手,陳淮生雙手扭住已經開始發出暗黃色光芒的竹節傀儡,用盡自己全身靈力一扭。
竹節傀儡發出一聲尖厲的嚎叫,整個傀儡的竹節頭被陳淮生硬生生地扭斷了。
只見那剛剛用法盾頂過了焰鋒符兇猛一擊的那個麻衣修士脖子突然奇異的一扭。
如同陳淮生手中的竹節傀儡一樣,脖子陡然彎折下來。鼻腔嘴角溢出大量的血沫,宛如死魚的眼珠死死盯着陳淮生,手指虛指陳淮生卻不肯放下。
最終還是垂落倒地。
陳淮生忍不住咧了一下嘴,從肺腑中涌出來的腥味兒一直衝入鼻腔和嗓子,咳了兩聲,吐出一塊血團來。
幾乎和對手一樣,傀儡殺就是這樣,傷人傷己。
自己固然可以這種傀儡術殺死對手,但是對方的靈力反噬一樣會通過傀儡咒語反撲自己體內,如果扛不住,一樣可能斃命,兩敗俱傷。
好在蜃棘藤和焰鋒符的雙重打擊使得對方沒有能有更多餘力來抗衡傀儡殺這凌厲一擊,
“鮑二!”
側面的另外一名披髮散修驚得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不就是一個煉氣二重麼?怎麼鮑二卻先倒下了?
沒見着對方用什麼法寶靈符啊,那鬼棘藤也好,焰鋒符也好,也不過就是尋常手段,怎麼鮑二居然還應付不了啦?
用遁地符剛逃過一劫的胡德祿剛來得及起身,就被那名散修隨手一擊擊中。
哪怕他一出頭時就將堅盾符催發,但是面對這樣一個煉氣四重的強勢碾壓,連聲都沒來得及吭一聲,就變成了滾地葫蘆。
如被燙熟了的蝦一般弓着身子滾出幾丈遠,大塊大塊地血從他嘴裡涌出,而胸部更是直接塌陷了一塊下去,再也一動不動。
這就是胡德祿一門心思想要的歷練?
陳淮生內心的自我解嘲也只是一掠而過。
此時的他連去救胡德祿的時間都沒有,那個滿臉怒火的披髮散修手中的長劍便飛旋而出,直奔着他而來。
手中寒鐵角鋏一閃而逝,格擋在了那長劍劍尖上。
沛然氣勁沿着角鋏直透肺腑,天羅法盾此時已經被陳淮生運行到了極致,但是一樣絲毫阻擋不了實力太過懸殊的打擊。
噗呲一聲之後就是一連串的細碎爆響,陳淮生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從勞宮到曲澤、天泉,一路闖入整個少陰心經。
磅礴的氣勁將自己的經脈骨骼都造成了破壞性的損害,炸裂般的劇痛沿着他手臂的每一處骨骼和經脈釋放開來,讓他忍不住“嗬嗬”嘶吼。
但在承受這一擊的時候,手中的陰冥箭第二重陳淮生也咬着牙關發動。
陰冷的氣箭宛若冰刺,悄無聲息地刺入那個披髮散修的護體靈力中,讓這個披髮散修也是身體一僵。
宛如一條游龍蜿蜒遊動,於鳳謙手中的細劍只是一點,那個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的披髮散修,便被對方一劍穿心。
終於還是等到了於鳳謙來援。
之前陳淮生就專門和於鳳謙交待過,二人不要相距太遠,可與相互支援。
雖然於鳳謙不認爲對方一介煉氣二重能對自己這個煉氣九重施加什麼援手,但對方這麼說,大概也就是變相地希望自己一旦遭遇戰鬥,可以幫他一把。
還真的是救了陳淮生一命。
陰冥箭對對方也只是起到了短暫的麻痹阻滯作用,一旦對方回過手來,轉手就能將陳淮生斬殺。
也幸虧於鳳謙恰到好處的趕到,纔算是一劍解決了對方。
整個戰場上已經亂成一團了。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但是不斷升起的異火燈籠懸吊在空中,而且呈現出一個十分好看的陣型,將整個戰場牢牢鎖定,顯然是這些來襲的散修們爲了防止目標逃亡而爲。
“看樣子是逃不掉了。”陳淮生右臂已經垂落下來,軟噠噠的。
從骨骼到經脈都被對方氣勁震斷,不是短時間內恢復的。
於鳳謙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有些着急,“你的胳膊……?”
陳淮生已經將大道至聖散吞入腹中,但是這裡卻沒法打坐行功,只能簡單地催氣在少陰心經這一線治療。
大道至聖散對經脈骨骼沒啥用處,但是入腹之後卻能迅速彌合肺腑中的傷勢,伴隨着絲絲靈力在體內彌散,如果能夠花上一炷香功夫行功一遍,自己肺腑之傷就能好個大半。
但現在卻沒有這個機會了。
伴隨着一頭野狼闖入戰陣中,陳淮生就知道恐怕這一戰蔣家要玩完了。
兩個築基都被對方牽制住了。
尤其是那個金翅大鵬異修,已經重新化形爲一個鷹鉤鼻長條臉的修士,但是絲毫不影響他在空中飛舞。
一雙造型詭異的爪劍長達三尺,在其手上揮舞如風,逼得那名老修步步後退,最後不得不依靠那名年輕築基修士的策應才能勉力維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