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玉壞了規矩,就應該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代價,洛正峰此時已經明瞭,這已經是對方能做出的最大讓步,如果自己再說,恐怕,結果反而會維持最開始的樣子。
馬亮見他沒有說話,招了招手,手底下的人將借據拿了出來,擺在桌上。
“之前的欠款,加上利息,還有今天的,一起算下來,我看,給你去掉零頭。不多不少,正好一百九十七萬。”
聽到這個數目,洛正峰大驚失色,不知道她究竟欠了多少。
“你到底借了多少?”
李美玉不敢置信地看着馬亮:“怎麼可能?我怎麼借了這麼多!我明明,那天才借了六十萬不到。”李美玉死不悔改,六十萬從她口中說出來,居然還顯得有些少了。
洛正峰差點沒氣血上涌,當場吐血昏厥。就算是以前,她也不能這樣揮霍金錢,更何況,現在他們連收入都沒有。洛正峰指望着自己留下的兩百萬作爲翻身的本錢。
這下可好,要用自己最後一點家底,幫李美玉還債嗎?
說真的,洛正峰這心裡還是很捨不得。公司沒了,他剩下的,就只有房子和車,還有保險箱裡那點家底,他原本是留着以備不時之需,現在竟要花在妻子身上。
若是別的什麼必須掏錢的東西,洛正峰心裡還會好受些,偏偏,竟是因爲賭債。
他後悔莫及,當初自己怎麼沒有阻止她去打牌。就不應該讓她和那些女人廝混在一起,以前,她可從來不會來這樣的地方。
“我早就說過了,讓你別和那些帶你打牌的人混在一起,你就是不聽。你看現在,讓我怎麼辦?”
李美玉哪裡還說得出話來,只會一個勁地哭,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她哪裡還敢說半個字狡辯,唯一的念頭,就是趕快離開這個龍潭虎穴,以後,她再也不想來這裡。
“我看,你還是捨不得。那我還是乾脆些,廢了她一隻手好了,我這麼做,還省去你以後不少麻煩事。這戒賭最好的法子,就是砍手。”
馬亮說着,已經拿起了刀,讓人把李美玉的手抓好了。
她瞪大了眼睛,像是砧板上垂死掙扎的魚,拼命想要逃脫,又無可奈何。她一個女人,被好多個人按着,哪兒還有掙脫的機會。
洛正峰眼看着要上前阻止,旁邊的人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按翻在地。
馬亮高舉着刀,刀刃閃着寒光,這一刀下去,必定是血濺當場,李美玉這隻手,也算是廢了。
她嘶吼着,聲音都哭啞了,馬亮眉頭都不皺一下。手起刀就要落下,關鍵時候,洛正峰沒有別的選擇,大喊道:“我給!馬哥,我給。我把錢都給你,別砍了她的手。”
馬亮勾了勾嘴角,夫妻二人見他收了動作,鬆了口氣。洛正峰以爲,自己把錢全都拿出來,這事就過去了。
誰知道,馬亮突然舉起自己手裡的刀,還是砍了下去。
這一刀,誰都沒有料到,洛正峰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辦公室裡傳來李美玉殺豬一般的慘叫聲,血濺了她一臉。抓着她的人總算鬆了手,她倒在地上,握住自己的右手,疼得滿地打滾,臉色煞白,滿頭大汗。
而馬亮的辦公桌上,放着的正是剛剛他親自從李美玉右手上看下來的小拇指。
“你!我都答應給錢了,你爲什麼還要動她!爲什麼!”
“兄弟,你若是不答應,她沒的就不是小拇指,而是整條胳膊。她欠了我的錢,你替她還錢,天經地義。我現在斷她一個小拇指,是她在我面前出千,應有的懲罰。我看在你和江家的面子,沒有砍她右手。兄弟,你也要理解一下我的難處。”
馬亮說得頭頭是道,洛正峰心裡明白,馬亮說的一點都沒錯。江湖規矩,正是如此。誰讓妻子做了壞規矩的事情,這是她必須承受的代價。
洛正峰也無話可說,最後只能從懷裡,老老實實掏出銀行卡,丟在辦公桌上。
“我沒有帶現金,這卡里有一百六十萬。”他說着,將自己手上的鑽石名錶取下來。這是他給自己買的百達翡麗,雖然不是今年的最新款,三十幾萬還是能抵押的。
“這塊表,怎麼也值四十萬。馬哥,你能不能……借我一下藥箱處理傷口,你應該不希望她有事吧!”
馬亮皺起了眉頭,今天見了紅,他也覺得晦氣,立即讓手下弟兄拿來藥箱。
洛正峰鐵青着臉,顫抖着雙手,小心幫她清洗傷口,包紮。
李美玉疼得幾乎要暈過去,遭來洛正峰厲喝:“疼你也要忍着,如果你不想傷口潰爛,就給我忍着。”他顧不上責怪,看着猙獰的傷口,洛正峰心如刀割。
可這又能怎麼樣?這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自己有心救她,可她什麼都瞞着自己,這事,能怪他嗎?
只有等馬亮拿到了錢,他們才能離開。洛正峰把人扶着一旁靠着,隨意幫她擦掉了臉上的汗,早已顧不得她臉上花掉的妝容,心裡五味雜成。
現在,他可算是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銀行卡里的錢錢都拿走了,馬亮拿夠了錢,這才放他們離開。洛正峰扶着李美玉從賭場走出來,突然覺得,外面的陽光極爲刺眼。他這是從地獄爬出來的。
此生,有了這麼一次經歷,他再也不想有第二次了。
他一言不發,把人扶上車,關好車門,以最快的速度帶着人去往附近的醫院。她這隻手,估計也就這樣了。如此也好,就當是給她的一個教訓。
這輩子她都忘不掉今天!
李美玉脫離虎口,靠在車裡,身上的力氣早已被全部抽乾。這個時候,繃緊的那根弦驟然鬆開,她直接暈了過去。
洛正峰做了簡單的處理,可到醫院後,醫生看到這個傷還是忍不住大驚失色。這種傷可不是一般情況下能弄出來的,明顯是利器所致。
“這是,被刀切的?”
洛正峰悶聲點了點頭:“醫生,麻煩你,幫她處理一下傷口,順便檢查一下吧!”
看着人被推進去,洛正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深吸了一口氣,渾身再抽不出半分力氣。
這片刻時間,他竟感覺像過了一個世紀一般漫長。多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