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瑤在心裡冷笑一聲,只有在徹底沒有選擇的情況下,她的父親纔會想到回頭來找自己低頭。
可這覺悟,是否太遲了?
“我看得上的工作,別人看不上我。別人願意用我的,我又覺得,工薪太少。雲瑤,爸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洛正峰還是第一次在雲瑤面前如此低聲下氣地說話。
一個勁訴苦,讓雲瑤很是反感。現在才記得,他們之間還有一層父女關係。這個父親就是這麼自私的一個人,到現在也沒有改變過。只有在他需要的時候,他想到了你的價值,纔會搬出所謂的親人關係。
這種想法,實在可笑。
雲瑤把玩着自己纖細的手,根本沒有在意洛正峰此刻的神情。她的仁慈早被父親親手毀掉了,現在的她,鐵石心腸,不管父親說什麼,她都不會動搖半分。
“爸,你的記性可真是不太好。你怎麼忘了,你還有一個身份顯赫的好女兒。你不是一直對她很好,很疼愛她嗎?有這麼一個嫁入豪門的女兒,你何必低聲下氣來求我?江氏集團,還找不到一個讓你滿意的職位?你自己出來找工作,那不是作踐你自己嘛!”
洛正峰漲紅着一張臉,瞪大一雙眼珠子看着雲瑤。
“我怎麼能去求江家?”他和江家是親家關係,如果自己去了江氏工作,江家的人都會看不起他,以後親家見了面,自己可要矮人一等,頭都擡不起來。
他怎麼都不會向雨汐開這個口的!
而且,現在他已經察覺到了,雨汐對他的態度大不如前。自從她和江家的婚事定下之後,在自己面前說話越發肆無忌憚,再不是以前乖巧恭敬的態度。
他有時候甚至在想,也許,小女兒心裡一直都是這麼想的。只不過,以前的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凡事都要依靠自己,這纔將心裡的想法藏起來,扮演着乖巧的女兒。
現在不一樣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每次想到這些,洛正峰就感覺,自己這麼多年養育的孩子,到最後自己還是一無所有。
“父親拉不下面子去求江家,還惦念着,和江家人平起平坐呢!你覺得,現在的洛家,還有資格和江家平起平坐嗎?父親早就是全城的笑話,何必在乎這一次。你看你,這麼曬的天氣四處奔波,看着都辛苦。”
“所以……”
“父親,你該不會是,想來我這個小廟裡上班吧?”雲瑤譏笑的語調,讓洛正峰嚥下了接下來那些話。
他是這麼想過,可他知道,雲瑤不會答應的。
“爸,霍氏集團,留下的都是有真材實料的人,你這個年紀,實在不適合。”雲瑤直接抹殺了洛正峰的機會,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洛正峰深吸了一口氣,開口說道:“這事,我知道。我也不好意思再回來,我今天就是上來看看,沒有別的意思。”
他將話說回來,給自己留下了些面子,手心裡全是汗。他現在和雲瑤談話,竟然會有種頂不住的壓迫感。
“所以呢,父親今天來是什麼意思?”
“我就是想過來看看,我知道,我的道歉你並沒有相信。可我是真心的,我真心希望,我們父女能夠重歸於好。”想起顧明源在婚禮上的笑容,洛正峰就覺得憋屈。
那可是自己養大的女兒!
“爸,你聽過那麼一句話嗎?叫做,覆水難收!潑出去的水,又怎麼能收回來呢?”
“雲瑤,我知道,你不是個絕情的人。”
“是父親做得太絕情了!我也想相信父親你改了,可你敢當着我的面詛咒發誓,你今天求和,是發自真心,沒有半點陰謀?”
雲瑤大膽猜想,他和顧叔叔是仇敵,見面就能掐起來。他看到自己和顧叔叔相處融洽,這顆心坐不住了。他不能讓母親和自己過得幸福,現在又擔心,自己輕易接受了顧叔叔,母親和顧叔叔的事情水到渠成。
他這是打定了主意,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以她對父親的瞭解,他心裡多半是這麼計劃着的。他骨子裡的驕傲,不會讓他就因爲生活艱辛,輕易向自己屈服。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不想讓別人好過,這個人,就是顧叔叔。
“如果詛咒管用的話,世界上就不會有惡人了。你這麼理智的人,也會相信詛咒?”
“你害怕了嗎?”雲瑤笑了:“我是在您跟前長大的,看着你一點點改變。你有什麼不一樣的心思,我又怎麼會猜不到呢?你這雙眼睛,瞞得住別人,可惜,瞞不住我。”
雲瑤嘆了口氣:“您何必浪費時間在我這花心思,你該知道,一點都不管用。”
“我真的沒有。”
雲瑤擺了擺手,狼來了這個故事,她小時候就聽過。自然,現在她也不會去相信父親說的話。當時母親去找他談,那個時候他還想着不讓母親好過,這憑這一點,自己就不該給他行方便。
“你走吧!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她擔心,這場談話繼續下去,她隨時可能爆發。
“雲瑤,你要相信我的誠意,我是真心悔過的。我後悔了,我就沒有想過,李美玉她竟然敢沾染賭博,還不要命去借高利貸。當時的我騎虎難下,不得已這纔將最後那筆錢拿了出來,我沒有其他選擇。”
洛正峰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早知道她是這樣的女人,我……唉!是我眼睛不夠敞亮,被她騙了這麼久。可她現在斷了一根手指,你沒看到她那樣子有多慘,我又狠不下心來……”
“可你當年對媽,怎麼就下了狠手呢?爸,我一直都不理解,母親不是那麼不理智的人,就算她愛你入骨,得知你背叛了她,她也不會不理智到墜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不如,你就給我一個答案,如何?”
有些事,她不能確定,可她敢說,父親肯定知曉真相。只是他死咬着不說,甚至試圖誤導母親,又是什麼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