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瑤站在書房門口,聽父親這麼說,突然冷笑了起來。
她側身看向了椅子上的父親,眼神中帶着不屑。他就是個自私又膽小怕死的人,現在連接受治療的勇氣也沒有了。
雲瑤輕笑着回了一句:“那更好!不管是霍家還是江家,錢都不是大風颳來的,您不再接受治療,留在家裡,正好給我們省了事。”
她沒有勸告父親半句,毅然決然離開了這個冰冷的家。
坐在車裡,洛雲瑤歇下了人前堅強的面具,撲向了霍彥辰的懷裡,緊緊抱住了他。
她很清楚,自己剛纔說了許多兇狠的話,可就算這樣,也未必對她那個執迷不悟的父親管用。面對父親這樣的人,只能比他更狠心才行。
“我好像讓我們的孩子,看到了一些不好的東西。”
霍彥辰完全能理解她的感受,他很明白,洛正峰在妻子的心裡,一直都是一個解不開的死結。他也曾做過大膽的假設,甚至單獨找過岳父試探,可他沒有露出過半點破綻。
他不明白洛正峰對洛洛的行爲,而那個大膽的假設,就是最好的解釋。有時候他在想,應不應該讓洛洛去和岳父做一個親子鑑定。可是他又擔心,如果結果證實了,洛洛並非是洛正峰的女兒,這麼諷刺的結果,她會不會承受不了?
現在她已經有了身孕,不能承受任何刺激。他暗自壓下了自己內心的想法,就算真要這麼做,還是應該等到他們的孩子出生以後。他捨不得她們母子任何一個受到傷害。
“傻丫頭!這些又不是你希望發生的,不能怪你。我想,我們的小寶貝一定能理解,他的媽媽有自己的難處。洛洛,這件事是一個多年的死結,關係已經變成這樣,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解決的。我希望你答應我,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要衝動,更不要爲一些不值得的事情傷神傷心。”
雲瑤過了好一會,才緩過來,平復了心神,答應霍彥辰,不管什麼時候,她都不會衝動行事,一定會顧及自己和孩子的安全。
至於洛正峰,他想怎麼樣,雲瑤真的沒有那麼多心神去管了。
只是後來聽阿辰說起,那天晚上,他們離開以後,江雲澤留了下來。原來,他們離開的時候,洛正峰說,自己不會再去醫院並非隨口說說,他是真的不想繼續接受治療了。
他們走後,江雲澤還留在洛家。不管怎麼樣,這兩位也是自己的長輩,他理當盡孝。
這屋子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忙了一整天,大家都還沒有吃飯。江雲澤打電話叫人送餐過來,陪着兩位長輩吃過了晚飯。這時,正巧家裡打來了電話催促,正是昔日總說自己很孝順的洛雨汐。
她一心只是催促着丈夫回家,一開始還不太相信丈夫在自己的孃家,聽到母親說話的聲音,她頓時啞然。
“雨汐!雲澤在陪我們兩個吃飯,過一會,他就會回去了。今天,雲澤爲了找你爸,忙了一整天,幾乎都沒怎麼吃東西,他在替你盡孝,你怎麼還能說他?倒是你,我給你打電話沒人接就算了,你知道你爸不見了,一整天也沒有露過面。你的心裡,到底還有沒有我和你爸爸?”
李美玉接過電話,此處沒有其他人,她這才數落起女兒的不是。
她知道,丈夫雖然不提,可這心裡肯定是明白的,也會有根刺。自從正峰病了以後,雨汐的態度一天不如一天,連她都看得出來。今天正好趁着這個機會,應該訓斥女兒一番,讓她明白,什麼是爲人子女應該做的。
每次來的都是雲瑤,連她都覺得,自己再去打擾雲瑤是很不應該的事情。自己的親生女兒只會找藉口推脫,李美玉想到這裡,心都涼了半截。
電話裡,洛雨汐笑着說道:“媽,你又不是不知道,孩子是早產,醫生說要特別小心照顧着。家裡雖然有傭人幫忙,婆婆也會幫着,可是這孩子根本離不開我。我只要一走開,她就會大哭不止。你也是過來人,應該能明白我做母親的心。這……我實在爲難啊!”
見母親不說話,她又說道:“而且,雲澤不是一直在嗎?我這樣,去了也做不了什麼,這纔沒過去添亂。媽,你這身在怪我嗎?”
“唉!算了,你爸反正也沒出什麼事。”李美玉也不好再說什麼,孩子還小,她的確不能怪女兒。這兩邊都是最親的人,怎麼做決定都不對。
沒說兩句,電話就掛斷了。
江雲澤事後再三問過了洛正峰的想法,他態度堅定,堅持不再去醫院,江雲澤也沒有辦法。他想,也許醫院環境太過壓抑,人心情不好,身體反而很難恢復。
既然人現在好好的,老頭子想回來就回來吧!他畢竟只是女婿,這種事上,沒有做決定的資格。
依言,他答應,次日會讓人去辦好出院手續,以後就不去醫院了。倒是,有些控制病情的藥物還是要繼續吃,這需要家屬和醫生溝通好。
李美玉是拗不過洛正峰的,她也沒有話語權,只能依言照辦,可這心裡,憂心忡忡,很是擔心他的病情。
安排好一切,江雲澤才離開。李美玉送人到門口,嘆了口氣。幸虧女兒嫁了個好丈夫,不然,自己現在的日子恐怕更難過。這個女兒,越想越覺得,像是白生了一樣。
而這些話,她又不敢在丈夫面前提起。
離開洛家,江雲澤的臉色才暗了幾分。他是看着長輩實在可憐,至於雨汐再三推脫,不用猜也知道,藉口背後隱藏的心思是什麼。她就是覺得麻煩,不想這麼辛苦。
江雲澤只求問心無愧,該做的事情他都做好了,其他的,他也無能爲力。
洛正峰就這樣,強行出院。醫生雖然說了風險,可病患不聽,他們也沒有辦法。一切都辦妥以後,江雲澤還是把消息告訴了霍彥辰一聲,爲了避嫌,再沒有私底下聯繫過雲瑤。
曾經見面就**味十足的兩個男人,如今倒有了幾分一家人說話的口吻。掛了電話,霍彥辰意識到這一點,也是一怔,隨即釋然地笑了笑,這種感覺,還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