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彥辰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洛雲瑤待坐在牀邊上,一動不動。他連續叫了她三聲都沒有反應,霍彥辰感覺不對勁,快步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洛雲瑤這纔回過神來。
電話已經掛掉了,霍彥辰剛纔也隱約聽到,她接了個電話,可是沒有聽到雲瑤說什麼。
“洛洛!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我叫你,你也沒有反應。”
洛雲瑤腦子裡都是李美玉說的那句話,根本沒有聽到霍彥辰喊她,現在回過神來,她擡頭看向了霍彥辰,默默攥緊了手機,嚥了咽口水,這才顫抖着聲音說道:“阿辰!剛剛……李阿姨給我打電話了。她說……她說,我爸他……走了!”
這消息也把霍彥辰給驚到了,上次,他自己強行出院,就不願意回去接受治療。當時李美玉也說,如果有什麼情況,她肯定會和他們通氣,眼下,就讓他在家裡待着,當是放鬆。
誰知道,再接到李美玉的電話,聽到的居然是洛正峰去世的消息。
洛雲瑤很久都沒有緩過來,這個讓她恨了這麼多年的人,如今真的沒了,她的心裡卻沒有感覺到半分痛快。
“他……怎麼就……這麼沒了?”雲瑤聲音哽咽,兩滴滾燙的眼淚,控制不住流了下來。腦海裡浮現出的,都是年幼時,那個慈愛的父親陪伴她的畫面。
那個時候,她還生活在一個幸福的家庭裡,無憂無慮,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人在幸福的時候,永遠都不會想到以後會發生多可怕的事情!那個時候的她,又如何知道,父母之間還存在着這麼複雜的關係。
她深吸了幾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乾脆利落抹掉了臉上的眼淚,站了起來。
霍彥辰緊緊抱住了她,這個時候,任何安慰的話都顯得那麼無力,他只能靜靜陪在她身邊,讓她明白,不管發生什麼,自己都會在她身邊。
“洛洛!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每個人,遲早都會離開的。”
雲瑤靠在霍彥辰你的懷裡,慢慢平復了自己的情緒。他活着的時候,父女倆有再大的矛盾都好,如今,人已經不在了,身後事,雲瑤作爲長女,理當出面料理。
她也知道,洛雨汐指望不了多少,既然李阿姨給她打了電話,哪怕看在父親照把自己養大的情分上,她也要去。
“我去洗漱換衣服,今天,你恐怕要陪我一起去一趟。公司的事……”
“這些我都會安排好,我陪你一起回去。”
霍彥辰將雲瑤眼裡複雜的情緒盡收眼底,說是恨,可爲何會恨?那還不是因爲曾經雲瑤對父親的深愛。都說,有多愛,以後會有多恨。只有不在乎,纔不會有任何感覺。
雲瑤是深愛着自己的父親,這才無法原諒他對自己所做的一切。看到她這樣,霍彥辰不禁心疼了起來。這生離死別,是他無法代替她去經受的,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她身邊,安慰她。
雲瑤拿出自己鮮少會穿的黑色衣裙換上,一身素淨。仔細整理好自己,她簡單吃了些早飯,立即和霍彥辰一起出發回去洛家。
再看到李美玉,她比上次見面的時候更老了。似是,一夜之間,就成了滿頭白髮。洛正峰就躺在牀上,安靜地閉上了眼睛。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換好,梳理得整整齊齊。
他們到的時候,江雲澤和洛雨汐也趕了過來。洛雨汐不同於洛雲瑤的冷靜,看到父親就這麼沒了,便是一陣歇斯底里的哭聲,趴在牀邊上,毫無冷靜可言。
至於是真心痛哭,還是作戲給誰看,就不得而知了。
李美玉看着趴在牀邊上痛哭的女兒,沒有忘記那天她拿着房產轉讓的文件過來時,將本就身體不好的洛正峰氣得吐血的場景。如果不是她做了這些,也許,正峰也不會這麼快離開她。
不過,現在說這些已經不重要了。正峰終是離她而去,留下她一個人孤孤單單在這人世。這一輩子,她跟着洛正峰,從始至終都沒有後悔過。
唯一後悔的事情就是,她沒能把這個女兒教導好。下載意識到這些,已經來不及了。
“正峰離開的時候,很平靜。你們子女,好或者不好,正峰心裡都很清楚,他不喜歡哭哭啼啼的,雲澤,把人拉起來吧!”
洛雲瑤以爲,她會看到一個徹底失去理智,痛哭流涕的女人。可眼前的李美玉,比她見到的任何時候都要冷靜。她不知道,李美玉是早在他們沒有看到的時候就流乾了眼淚,還是心如死灰。
她只看到了一雙絕望的眼睛,彷彿整個世界所有一切,都和她沒有半點關係。
父親,就這樣離他們而去,洛雲瑤一直沒有出聲,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葬禮的事情,簡單些就好。正峰不喜歡太複雜,人都走了,就讓他清淨一些吧!”
晚輩們授意,也沒有多說什麼。這個時候,誰都沒有提起,老頭子死了以後,留下的東西該如何處理。都知道,洛正峰這一生留下的東西,就是這個屋子裡的一切。
而房子的名字,已經是李美玉的了。至於屋子裡的東西,自然而然變成了李美玉的,換種說法,最後還是要落在洛雨汐手裡的。
她一邊哽咽着,心裡爲自己的英明決斷豎起了大拇指。幸好她早點行動,若是晚一點,父親走以後,這房子要處理起來,就麻煩了。現在,她可沒有什麼後顧之憂。
洛雨汐想着,父親什麼都沒有了,應該也沒什麼東西好交給他們的,便什麼都不提。
就在這個時候,李美玉從牀頭櫃的抽屜裡拿出一個信封,上面寫着的,正是洛雲瑤的名字。
“當時,正峰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他不想打擾你們的生活,就願安靜地走完最後一段路,讓你們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可這也是正峰自己的意思。這個信封,是正峰留給你的東西。雲瑤,這是正峰叮囑我親手交給你的東西。這裡面,是你一直想要的。”
“我……一直想要的?”洛雲瑤遲疑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李美玉這話是在暗示自己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