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接近年關,大家忙碌起來,白錦輝卻越發覺得,自己不知道還能做點什麼,除了每天去看看自己的女兒,他便覺得,剩下的時間,都是在數着過。13579246810ggaawwx
其實,自己年紀也大了,本該過着這樣的日子,可越是這樣安靜,就越容易讓他想起自己的妻子。他更不想呆在那空蕩冰冷的屋子裡,既陌生,又讓他覺得孤獨。
女兒現在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他也沒有什麼好牽掛的。只是車禍之後,他們的女兒受了那麼多苦,他要好好活着,補償自己的女兒過去這麼多年裡,所失去的父愛和母愛。
妻子走了,只剩他一個,也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才能在夢裡看到她。可每當夢醒時分,那些過往的記憶越發清晰,像是化作一把把利刃,深深扎進了自己的心裡。
他也慶幸,當初活下來的那個人是自己。並非自己狠心,正是因爲他愛自己的妻子,活下來所要承受得痛苦,就讓他來就好。
“阿柔,你可還記得,當初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問我,如果可以選擇,我會在你前面死,還是後面死。當時,我說的是一起。可老天爺似乎並沒有成全我,我還要活着,照顧好我們的女兒,可是阿柔,我真的很想你。”
白錦輝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依舊是她年輕時候的樣子,自己卻已經兩鬢斑白,這張臉終究抵不過歲月這把利刃的摧殘。
“你看你,還是那麼美。可是我已經老了,是我失信,沒能看着你慢慢變老,牽着你的手,再一起去看夕陽。如果你還活着,看到我們的女兒長大,過得幸福,一定會和我一樣開心的。”
白錦輝說着,眼裡一陣酸澀,即便是男人,也忍不住眼眶溼潤。
年紀大了,總會懷念過去美好的時光,回頭看看,就只剩自己一個人,心裡難免苦澀。有時候,他也想,就這麼去了,或許還能見到阿柔。
可想到,他們的月月,白錦輝又捨不得。捨不得他們的寶貝女兒難過半分,他就這樣活着,看着自己的女兒幸福開心。
“阿柔,等我,等我下去找你,知道嗎?”白錦輝伸手撫摸着墓碑上的照片,上面的她,還是帶着那麼溫柔的笑,只可惜,他們這輩子的緣分不夠,老天爺如此殘忍,他們還沒走過多少年,就把他們分開了。
白錦輝擡頭,深吸了一口氣,便覺得自己心裡堵得慌。這幾天,他每天都來,越是到了年關,阿柔在他腦子裡的模樣,就越清楚。
她的一顰一笑,成就了他今日的痛。可即便是痛的,心裡還是快樂的。
側身的瞬間,他感覺自己身後似乎有一個人影。他猛的一回頭,身後全是墓碑,並沒有什麼人,難道是自己看錯了?
他朝着那個方向看了半天,還是沒有發現點什麼。心想,這大白天的,能有什麼,便沒有再多想了。
白雲溪就躲在不遠處的墓碑後面,心臟砰砰砰地直跳,差一點就被發現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剛纔爲什麼要躲起來,看他轉身,自己下意識就躲在了墓碑後面。
過了許久,見白錦輝的確沒有發現自己,她這才鬆了口氣。
趁着他沒發現的時候,白雲溪這才偷偷離開。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想一個問題,白錦輝不是不記得過去的事情嗎?
既然不記得了,爲什麼要一個人去墓地呢?
而且看他臉上的表情,好像很傷心。記憶中,大伯父一家的感情特別好,如果非要說的話,難道……他根本就沒有失憶?
“掉頭,去剛纔的墓地。”白雲溪想要確認一下自己的猜想,立即讓司機掉頭,可等她再次回到墓地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
白雲溪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公墓裡,整個山上回蕩着哀悼的曲子,讓她不由得渾身一陣,只覺得背後發冷。轉身一看,身後的墓碑上,大伯母的照片栩栩如生,似乎正在看着自己。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心虛,總覺得那張照片上的眼神看上去怪怪的,讓她渾身不自在。找不到人,白雲溪也不想在這種陰森的地方呆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來到門衛處,她正好瞧見值班室裡有一個老頭正躺在下**聽着錄音機,樣子好不自在。
一個老頭,在這種地方做事,晚上不會害怕?看他的樣子,還似乎很愜意。白雲溪想了想,往門上拍了幾下。
老頭聽着曲,被人給打斷,有點不太高興從**上坐了起來,直勾勾地盯着白雲溪。
“什麼事?”沙啞的聲音,像是那老舊的收音機裡發出的聲響,白雲溪渾身一怔,守墓的人都這樣的嗎?怪不得膽子大,自己都這麼嚇人了,說不定連鬼見了都怕。
“老伯,我就想問你件事,就是剛剛你有沒有看見一個年紀大點的男人從裡面出來。”
“看見了,怎麼?”老伯很不喜歡白雲溪,看着她濃妝豔抹的樣子,總有些牴觸情緒。
“是這樣的,我就想問問,他是不是經常會來這裡?”
“上了年紀,自然會懷念些過去的事情,過往的人。他是個好男人,最近經常來這裡陪自己的妻子。現在你們這些年輕人,是不會懂的。”
“陪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和我妻子是鄰居,這很好。那個人很不錯,好了,不要打擾我老頭子聽曲了,走吧!這種地方,不是你們該來的。”
白雲溪還想問點什麼,那老頭已經和着軍大衣,倒在了**上,眼睛微眯着,繼續享受自己快活的人生。
白雲溪掃了一眼值班室裡的東西,有些嫌棄。這些破舊的傢俱,她看着都覺得嫌棄,偏偏這個老頭還過得怡然自得。他肯定不知道什麼叫做好,纔會對自己現在的生活如此滿足。
白雲溪不再管他,轉身便離開了。
躺在**上的老頭笑了笑:“知足常樂!知足常樂!”
白雲溪並未聽到他說的那句話,心裡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她的大伯白錦輝,有可能根本就沒有失憶。
如此說來,他醒過來之後,爲什麼要假裝自己什麼都不記得了?這麼做,又有什麼目的。還是說,這一切都是白曉月的計劃,那個女人,又想做什麼。
不行!她要把這件事告訴母親,不能等他們父女倆動手了,他們毫無招架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