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寒一陣眩暈,他真的沒法相信這是真的,在他的心目中,柳程遠是一個冷酷無情、對她們母子棄如敝履的人。
從小,在他幼小的心靈中,就種下了對柳程遠的恨,對‘爸爸’的恨。
小時候,白菲曾經帶着他去過柳家別墅,他親眼看着柳程遠帶着柳言還有顧芳華一家人開開心心去玩。
而他和母親,只能遠遠的看着,不敢靠近,怕被她們發現。
白菲從來沒有告訴過他,顧芳華對她做過什麼,是怎麼威脅她的。
一直到白夜寒上高中,她才讓白夜寒去柳家,去找他爸爸。
葉曉曉拉起他的雙手,握在掌心,“夜寒,其實,柳叔叔他,一直都很愛你,只是,你不願意接受而已,我記得他跟我說過,他那時會和顧阿姨結婚,是爲了挽救柳氏財團,而且,柳家老爺子,也就是你爺爺,給了他一份報紙,上面寫着著名影星白菲和一位外國人結婚的消息,說白菲已經出國了,已經背叛了他們的愛情,柳叔叔到處去打聽,還給她的經紀公司打了電話,對方也是這麼告訴他的,心灰意冷之下,他纔跟顧阿姨結了婚。”
“這些,你信嗎?”白夜寒是相信的,只是幸福來的突然了點,他不敢相信。
“柳叔叔一把年紀了,他沒必要騙我們,本來,我想早點告訴你的,可是,每次只要一提起柳叔叔,你就會渾身帶刺,就會特別激動,不准我說,所以,才讓你誤會到現在……”
如果不是把他帶到這來,她還是不敢和他說這些的。
白夜寒眼眶有些溼潤,深吸一口氣。
“夜寒,你知道嗎,其實,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媽媽,能有一個男人幾十年如一日的把她放在心裡,我覺得,她這一輩子是值得的,她沒有看錯人,最可悲的,其實是顧阿姨,她愛着一個心裡根本沒有她的男人,哪怕是同牀共枕的時候,那男人心裡想的卻是另外一個女人。”
大概是聽到了門口的動靜,柳程遠從屋裡走了出來,一臉詫異的看着他們,“寒寒?曉曉?你們怎麼來了?”
白夜寒楞在原地,一動不動,心中非常的感慨。
葉曉曉拉着他,走到門口,喊了句,“柳叔叔,我們、過來看看。”
柳程遠愣了會,說道,“那就進屋吧?別站在外面,快進來。”
葉曉曉拉着他走進屋裡。
白夜寒愣愣的看着眼前的這屋子,放佛又回到了從前,這裡的一切都沒變,還跟原來一樣,白菲的遺像就掛在牆上,微笑着看着他們,終於有一天,柳程遠和白夜寒都來了,同時站在了她面前。
柳程遠默默拿出兩個杯子,給他們倒了點水,這裡什麼都有,能做飯,能燒開水,這水是他早上燒的。
“喝點水吧?”柳程遠的面容略顯憔悴,大概是昨夜沒怎麼睡,父子兩在神韻間有着些許相似的地方,臉型也差不多,特別是皺眉的時候,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生一個和柳程遠一模一樣的孩子,這大概是當年白菲最幸福的事吧?
柳程遠看着面前的兒子,也看着白菲的遺像,感嘆道,“菲菲,你看到了吧?我和寒寒一起來看你了!寒寒已經長這麼大,已經結婚了,你可以放心了,我欠了你們母子的,這輩子估計是沒法償還,下輩子如果還有緣相遇,我一定會傾盡一生陪在你們身邊。”
這是柳程遠的心裡話,白菲守了他一生,他又何嘗不是守了白菲一生!她用她的死證明了自己對愛情的堅貞,卻留給了他一生的孤獨和寂寞,他用他的一生,來思念她,緬懷她。
葉曉曉說的對,白菲是幸福的,她沒有選錯人!
白夜寒跌坐在椅子上,他恨了柳程遠這麼多年,從來不給他任何解釋的機會,這會,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不是一個能輕易感動的人,可是,卻也經不住真情的流露。
柳程遠深吸一口氣,站到他身旁,在他肩頭拍了拍,“寒寒,是爸爸對不起你們,是爸爸虧欠了你們,不管你做什麼,爸爸都不會怪你,唉。”
白夜寒有股要窒息的感覺,屋裡太悶了,讓他喘不過氣,騰的站起身,來到門口的小院中,喘了幾口氣,這才感覺順暢了些。
葉曉曉慌忙跟了出去,她明白他心裡的苦,“你沒事吧?”
白夜寒搖頭,眼眶含淚,看着遠處,柳程遠,怎麼會是這樣的一個人?他恨了這麼多年,讓他情何以堪?
這會見到了,柳程遠沒有罵他,沒有怪他,更沒有抱怨。
柳程遠默默的跟了出來,喊了句,“寒寒?”
白夜寒轉過身,“你爲什麼不罵我?我搶走了你的股權,你爲什麼還要這麼平靜?是因爲在我媽媽的遺像面前,你不敢罵嗎?好,現在到院子中來了,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我知道,你心裡一定恨死我了,對吧?一定後悔生了我,”
柳程遠擦了擦眼睛,在他手臂上拍了幾下,“其實,我名下的那些股權,我一早就決定了要給你的,你是我的兒子,我從來沒給過你什麼,也罷,你已經拿去了,也省的我再多走一道程序,不過,你顧阿姨名下的股權,我希望,你能還給她,她跟了我一場,我從來沒給過她愛,沒關心過她,不管怎麼說,她也是柳言的媽媽,唉——”
白夜寒冷笑幾聲,“所以,說到底,還是爲了那個女人,對吧?”
柳程遠嘆了口氣,“你怎麼就是聽不懂呢?我說了這麼多,你還沒繞出來?寒寒,你恨的是我,就、別爲難你顧阿姨和柳言了,好不好?他們、也不容易啊!”
“爲難她們?”白夜寒仰起頭,幾聲冷笑,“你覺得,我拿走她的股權,引她上鉤,是爲了爲難她?你覺得我真沒事做了,去傷害你的女人和兒子?”
柳程遠不解,他什麼意思?“在我的印象中,你顧阿姨雖然尖酸刻薄,可是,從內心來說,對你還是不錯的,她雖然心中有怨氣,但卻經常告訴我,要善待你,也勸我要和你把關係搞好,她沒有虧待過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