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5 只是難過
溫然和顧愷到墓園，還沒下車，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她掏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脣邊泛起一抹淺笑，按下接聽鍵，“喂，哥。”
顧愷拉開車門下車，轉頭看向墓園，眼前又浮現出那晚，他帶着白一一來墓園的情景。
心臟處，似被一堆東西堵得死死的，說不出的鬱悶難受。
車裡，溫然耳邊鑽進的，是溫錦的聲音，“然然，剛纔之洐打電話給我說，白玉勤去自首了，說當年傷害你的事，她有參與。”
溫然心裡一驚，面上閃過詫異，“白玉勤去自首了？”
“嗯，之洐剛告訴我，我就給你打電話了，白玉勤怎麼突然去自首了，阿愷回來了嗎？”
顧愷和墨修塵是半夜回來的，溫錦還不知道他們有回來，只是因爲顧愷的手機之前就一直關機，他便把電話打給瞭然然。
“他們昨天半夜回來的，今天早上白玉勤見過他，哥，我知道了。”
“我這邊還有事，先掛了，一一不在，我都快忙死了。”溫錦抱怨了句，便掛了電話。
溫然收起手機，透過車窗玻璃看了眼站在車前的顧愷，抿抿脣，打開車門下去。
“這麼快就接完電話了？”
顧愷轉頭衝溫然露出一抹溫和的笑。
溫然點點頭，“走吧”
兄妹兩人來到他們媽媽的墓碑前，溫然看着墓碑上笑容溫柔地女子，對於沒有記憶的媽媽，她的感情，顯然是沒有顧愷那麼深的。
顧愷把花束放在墓碑前，站起身時，聽見身邊的溫然輕聲說：“媽媽，我剛纔接到哥哥的電話，當年幫傅經義一起逃離警察追捕，看着傅經義傷害女兒的女人，已經去自首了。”
顧愷臉色一變，驚愕地轉頭看着溫然。
溫然轉眸，對上顧愷詫異的眼神，她輕輕一笑，“哥，白玉勤自首去了，她願意爲她的錯誤買單，應該是不願意你一直怨恨着一一。”
顧愷眼底情緒翻滾，薄脣抿得緊緊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溫然又轉過頭，溫柔地望着墓碑上的媽媽，“媽媽，哥哥現在很矛盾，我就帶他來找你了。”
她蹲下身子，輕輕柔柔的聲音響在墓園裡：“以前就聽爸爸說過，哥哥小時候最聽媽媽你的話。媽媽，你一定也希望哥哥開開心心的對不對？”
顧愷臉色變了又變，高大的身軀僵滯地站在那裡，看着和他們的媽媽說話的溫然。
他眼前浮現出許多年前，他媽媽的話，“阿愷，媽媽不希望你這麼辛苦，也不求你多麼優秀出色，只要你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長大，過得幸福就行了。”
因爲妹妹的失蹤，顧愷從小就特別懂事，他想用自己的優秀，來換取媽媽的欣慰和笑容。
小小的他，一邊讀書，一邊學醫。有一次，他因爲一個解剖實驗，把自己關在實驗室裡整整一天。
他媽媽心疼的說，不希望他成爲最優秀，只希望他永遠平安，快樂。
“媽媽，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哥哥有喜歡的女孩子了，不僅如此，哥哥和她還有一個女兒，叫瞳瞳……”
顧愷張了張嘴，想告訴妹妹，他帶白一一來看過媽媽，可是，喉嚨處，像是被堵了一樣。
“媽媽，我希望哥哥能和自己喜歡的女子在一起，更希望瞳瞳有個幸福快樂的家，和一個幸福快樂的童年，而不是像我，連自己爸爸媽媽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我也恨傅經義，恨白玉勤，不僅是因爲他們傷害了我。而是因爲他們傷害了我的親人，害得爸爸，媽媽和哥哥傷心難過了這麼多年，害得我和媽媽都沒能見上一面，更害得哥哥這麼些年，一直不曾快樂過。”
顧愷的心臟似被一隻手給緊緊揪住了，一種難以言說的疼痛，自心臟的位置蔓延開來，一直蔓延至全身，每一個毛細孔，都在發疼。
他緊緊地抿了抿脣，強自忍着那令人窒息的疼痛，緩緩蹲下身，長臂攬上溫然的肩膀，嗓音微啞地溢出薄脣，“然然，別說了。”
溫然擡眼看他，顧愷才發現，她眼裡噙着淚。
他心尖處又是一痛。
“傻妹妹，不許哭。”
“我沒有哭，只是難過，哥，你虐待了自己這麼多年，你爲什麼不能放下仇恨，爲自己活一次，就算不是爲自己，也爲瞳瞳好不好。我剛纔問過媽媽，媽媽也不希望你一直活在仇恨裡的。”
“媽媽哪裡能說話。”
顧愷苦笑。
“媽媽能說話，只是你沒有聽到而已，我聽到了，媽媽說，希望你快樂。”
“好吧，我給白一一打電話就是了。”
不知道是溫然的話起了作用，還是顧愷聽了白玉勤的解釋後，心裡就已經不那麼怨恨白一一了。
只不過，他現在做不到，像之前一樣的對她。
心裡還是彆扭。
溫然臉上浮現出笑容，“哥，你可是當着媽媽說的，不許反悔。”
“不反悔。”
顧愷拍拍她肩膀，對墓碑上的女子說：“媽，你不會怪我的，對嗎？”
“媽媽當然不會怪你。”
溫然搶着回答，“等一一回來，我們就帶她和瞳瞳來看媽媽，媽媽一定會喜歡她的，不因爲別的，就因爲她是你喜歡的人。”
“然然，我已經帶白一一來過了。”
站起身後，顧愷生硬地說了一句。
溫然一時沒反應過來，她驚愕地睜大眼，盯着顧愷那不太自然的表情看了兩秒，隨即又笑了，“哥，這有什麼難爲情的，你既然帶一一來看過媽媽，那就更不能因爲那些陳年舊事折磨自己了。”
“我有難爲情嗎？”顧愷皺眉。
溫然嘿嘿地笑，“好吧，不是難爲情，不過，哥，我記得你都沒有帶薇姐來看過媽媽的吧？”
“怎麼又提起她來？”顧愷裝傻，給他們的媽媽鞠了一躬後，又擡手按着溫然的腦袋，讓她鞠了一躬，轉移話題地說：“好了，你的目的達到了，我們趕緊回家，不然中午你別想吃到我做的飯。”
“你別轉移話題，先回答我。”
溫然被他拉走離開，不滿的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