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逸白他們離開後,嚴一諾低頭沉思了好一會兒,拿出手機,主動撥通一庭的電話。
此時,一庭已經在外面遊蕩了一天多的時間。
“一庭,今晚有空嗎?”
“今晚?”一庭微微一怔,“好。”
掛了電話,一庭吐出一口濁氣,再看腳邊的行李,難得拿捏不定主意。
只是,還沒等一庭做出選擇,一輛熟悉的轎車再度在他的面前停下。
不消片刻,裴逸白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線中,一庭眉頭微皺,“又是你們?”
“你昨天到現在,一直都在這裡?”
“有問題?”一庭不答反問。
裴逸白麪沉如水,怒極反笑。
有問題?他說有問題,一庭也聽不下去。
“OK,我不跟說這件事。”他邁開修長的大腿,走了過來,在一庭旁邊的椅子坐下。
車站人來人往,三個出色的男人一同坐在這裡,瞬間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衆人的目光不時看了過來。
“我沒什麼可跟你們交談的,死心吧。”一庭站起來,一把將行李提起,轉身就想走。
“如果,我告訴你,我能幫嚴一諾治好腿,讓她下半輩子當一個正常人呢?你確定你現在要走?”身後,裴逸白老神在在的聲音刺耳地傳來。
原本已經邁開腳步的一庭渾身僵直,手僅僅抓着行李箱的拉桿,腳步卻如裴逸白所願,停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一庭沉着臉轉身,冷冷看着裴逸白。“你這是威脅我?”
“威脅?我認爲,這是一個合理的公平的交易,又或者說買賣。如果你不心動的話,我這個提議再好也沒有用。”
事實上,此刻的一庭並不是沒有軟肋。
他現在最大的軟肋,就是嚴一諾,而裴逸白正是瞄準了這一點。
“姐姐的腿幾個專家都確定了,不能再站起來,我憑什麼相信你?”一庭沒有很快上鉤,雖然他自己也認定,這世界上,可能有人能救嚴一諾,只是暫時沒有找到。
“你總要相信,在你有錢的情況下,這個世界上是存在奇蹟的。國內的醫生治不好,那國外還有許多,不試試,你怎麼知道?”裴逸白微微一笑,雙手背在後面,滿臉自信。
國外?
一庭腦袋轟隆一下,他並沒有想過這個。
而現實是,國內他可以儘量幫忙,但國外,他鞭長莫及。
這纔是至關重要的一點。
“如何?你想救她嗎?決定權在你。”等一庭的表情平靜了許多,裴逸白才繼續說話。
摸人心思,作爲老油條的裴逸白,遠勝於自己的弟弟。
“說說你的條件。”一庭緊握的手緩緩鬆開,一張臉在短時間內,已經變了幾個色號。
他當然不會愚蠢到認爲這個男人這麼做,是好心。
“跟我回裴家。”
果不其然。
這個要求,簡單得不能再簡單,只是一庭卻笑不出來。“然後呢?爲你弟弟活下去?這位先生,我說過,我不是他,你覺得這麼做,有意義嗎?”
“有。”裴逸白並沒有多解釋。
“你不需要質疑我的決定,只需要告訴我,你答應或者不答應,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立刻安排嚴一諾到美國最好的醫院,請最好的骨科專家,爲她治療。你知道,傷到了腿,時間越快越好。”
一庭掙扎着,心動,卻又有些抗拒。
美國,他聽說過,那裡有些治療手段很厲害。
可是,真的能治好姐姐的腿嗎?
“我考慮一下。”
“行,明天,給我答覆。”裴逸白深深看了他一眼。
對於他們要送他去嚴一諾家的提議,一庭婉拒了。
他自己坐了公交過去,下車後,將行李箱放在附近一個小超市存放起來,自己只帶了一個小包。
徐利菁下班了,做了一桌子的菜,看到一庭一來,眼睛都亮了。
“回來了,快點洗個手,坐下吃飯。”
嚴一諾坐在輪椅上,自從一庭進門後,目光就沒有從他的臉上離開。
像……跟照片上的人,實在是太像了。
也怪不得,裴逸白他們深信一庭就是他的弟弟。
現在看來,確實如此。
“姐,怎麼了?”一庭洗完手,嚴一諾還在發呆。
“不是,忽然發現,你比幾個月之前黑了一點。”嚴一諾淺笑,隨便說了一句話,轉移一庭的注意力。
他打黑拳的事情,嚴一諾不知道,否則怕是不能如此淡定。
“有嗎?”一庭垂眸,目光落在嚴一諾的腿上。
裴逸白的話,不期然在他的腦袋迴盪。
他不知道他們什麼來歷,但是他看着,確實不像普通人。
飯後,徐利菁洗碗,一庭也跟着進了廚房,在裡面聊天。
又說到了週末去醫院的事情。
徐利菁擠了點洗潔精,一手拿着碗一邊說話。“我現在還沒跟一諾說,我估計她不樂意,這孩子心裡苦,可是我不想放棄,接下來幾十年的人生啊。”
一庭在身後沉默地聽着,聽着徐利菁絮絮叨叨,聽着她無比後悔當初的決定。
可是有什麼用?時間不能重來,否則不會是這個結果。
“當初,我擔心你姐想不開,寸步不敢離她的身邊,可總算她挺過來了。只是現在,她卻完全放棄了,我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徐利菁嘆了口氣,眼眶微微變紅。
“週末約的是什麼醫生?”一庭總算開口,聲音有些低啞。
“是個中醫,我聽我同事介紹的,說得很厲害,具體的要去了才知道。現在我也沒有辦法,死馬當活馬醫。”
一庭靠着牆壁,若有所思地看着徐利菁。
“阿姨,美國會有很好的醫生,能治好姐姐的腿嗎?”一庭輕聲問。
“美國?”徐利菁微微一愣,她猶豫了一下,才點頭。“那邊的醫生有些確實厲害,只是……”治療的錢是一個難題,她都已經做好決定去求徐燦陽幫忙了,可一諾不同意。
“所以,如果有人脈的話,大概真的能找到這樣的醫生?”一庭追問。
死馬當活馬醫,雖然有道理,可是耽誤了時間。
“可以這麼說。”徐利菁點頭。
一庭扯了扯脣,忽然拔雲見霧,做出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