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悅晴很無辜,又不敢說話,只好灰溜溜地站着。
“夏悅晴?”裴逸庭說着,目光看了過來。
“事情因她而起,我氣不過。”季風怒氣衝衝地回答。
所以越過裴逸庭直接將夏悅晴帶過來了。
裴逸庭眯了眯眼,只看到夏悅晴的人形站在不遠處,至於什麼表情,完全看不清楚。
“那個,我可以問一下嗎?”夏悅晴小心翼翼地插話。
剛說完,季風要吃人一樣的目光頓時瞪了過來,夏悅晴被瞪得惱怒,裴逸庭都還沒吱聲,季風兇什麼兇?
“你瞪我做什麼?我又沒有做錯什麼,本來就是一頭霧水地被你帶過來,連給我問清楚的機會都不給是吧?”
夏悅晴不由得提高了聲音質問。
就算是砍頭,還得判定罪名呢,偏偏自己一無所知,就要承受季風不可理喻的怒氣。
季風的目光更兇了,氣喘吁吁地吼:“你敢說那天不是你從天而降砸到了裴總,將他砸傷了?”
夏悅晴被問得一陣啞然,是啊,她沒有否認。
“裴總的腦震盪本來就還沒好,現在又有了其他的迸發證,眼睛看不到了,難道這不怪你嗎?”季風說着,一點點逼近夏悅晴,表情凌厲。
看得出來,他對裴逸庭這個上司的情況是出自於真心的關心和擔憂的。
否則平日裡,季風再出格,也不敢搶在裴逸庭之前出頭。
“你……你說什麼?”夏悅晴神色茫然了一秒,而後狠狠抽了口氣。
眼睛看不到了?怎麼可能?
“哈,已經兩天了,一點兒都沒有好轉!”季風陰沉着臉說。
這個消息,不亞於晴天霹靂。
夏悅晴的腳步踉蹌了一下,目光難以置信地看向裴逸庭。
她似乎不相信般,走過去,擡手在裴逸庭的面前輕輕晃動。“裴逸庭,你真的看不到了?你回答我!”
她的心裡有過一瞬間的期盼,這是假的,只是一個玩笑。
如果這個噩耗是真的,夏悅晴先前的僥倖全都不翼而飛。
裴逸庭,裴家的二少爺,如果失明瞭,這個後果,別說她,就是換了任何一個人,都承擔不起。
“你覺得這是在跟你開玩笑?”進門這麼久,裴逸庭終於說出了第一句話。
只是一句簡單的話,卻讓夏悅晴如墜冰窖。
“所以,都是真的了?怎麼會?”她脫口而出。
在見到裴逸庭之前,她還幻想過下一次見面,該如何聲討,如何怒斥他心機。
可現在,夏悅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實際上就是發生了。”裴逸庭面無表情地回答。
夏悅晴俏臉發白,結巴地問:“那,那該怎麼辦?醫生怎麼說?總可以治療的是不是?”
“事情因你而起,你說怎麼辦?”
夏悅晴的問題,直接被裴逸庭拋了回來。
問題出現了,而他們的反應又是這麼憤怒,大概是醫生也說無法治癒?
這一刻,夏悅晴對夏以寧的怒氣更深了,這個害人精,跟龍青楓睡了就睡了,懷了就懷了,爲什麼還要連累他人?
而自己雖然不是兇手,卻是直接害他失明的人,焉能有不負責的道理?
可是怎麼負責?賠償?夏悅晴口袋裡沒幾個鋼鏰,裴逸庭這種人能缺錢?
“我,我賠不起錢,裴逸庭,如果你真的這麼倒黴,要失明下去的話,我……我就負責以後照顧你吧。”夏悅晴兩眼淚汪汪地說。
“當然,前提是你需要,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知道會將你砸成這樣,我還不如砸地板呢……”
就算是自己受傷,也比裴逸庭受傷來得好。
裴逸庭的眸子暗了暗,“照顧我?”
“額,好像你家的傭人很多……”
“記住你的話。”裴逸庭打斷她。
“啊?我的話?那你是答應了?”夏悅晴有些不確定地問。
“不然,除開照顧我抵消之外,你還能賠得起別的?”裴逸庭扯了一抹虛假的笑。
夏悅晴連連搖頭,“賠不起,我照顧你吧,照顧你。”
他能答應,她就該感恩戴德了。
“那我現在該乾點什麼?醫生真的沒說什麼時候能好嗎?”夏悅晴有些不死心地問。
照顧倒是沒什麼大問題,畢竟事情因她而起。
“這纔開始,你就找退路了?如果醫生能斷言什麼時候好,需要你做什麼?”裴逸庭寒着臉問。
夏悅晴頓時噤若寒蟬,再也不敢亂問問題了。
於是,她成了裴逸庭的專屬看護。
負責給他跑腿,做飯,扶他出去散步,給他準備內-褲,扶他到浴室,給裴逸庭洗頭。
此刻,浴室燈火通明,裴逸庭站在她的面前,夏悅晴的手則是在他頭上搓泡沫。
“那個,裴總,這個消息你家人知道了嗎?”這個問題,夏悅晴已經憋了一下午了。
現在,纔敢問出口。
看在她如此盡職盡責的份上,裴逸庭回答一下不過分吧?
“你很關心?”裴逸庭的語氣帶着一絲莫名。
夏悅晴翻了個白眼,“我可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問問而已。”
那語氣,她還記恨五十萬支票的事情呢,裴逸庭的眼底忽然有了點笑意。
但稍縱即逝。
“還不知道。”他淡淡回答。
所以,在視力回去之前,他都不能回家。
免得老太太被嚇壞,她年紀大了,可不一定能受得住。
夏悅晴從這句話裡聽出了他的用意,心裡忽然閃過一陣心疼,裴逸庭這個人看似冷漠,但對家人也挺好的。
如果換了自己忽然失明,怕是覺得整個世界都崩塌了吧?他除了一張臉冷了點,表情比季風還鎮定。
這麼一想,夏悅晴對他又多了一些佩服。
“對不起啊,都怪我,哎,早知道那天我就不該下樓的。”說起夏以寧,夏悅晴還耿耿於懷。
“你有這個認知很好。”裴逸庭竟然直言不諱地同意了。
夏悅晴撇了撇嘴,雖然是事實,但就不能婉轉一點嗎?她現在也很積極在修補呢!
這一走神,就沒有留意蓬蓬頭的水,瞬間跑到裴逸庭的耳朵裡去了。
“夏悅晴,你在故意報復我?”他黑着臉低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