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安寧想說的話在他祈求的目光下,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周翠琴在門口停了下來,仍舊背對着她沒有回頭。
“安寧,我知道,這些年因爲安平的病,我對你的忽略太多,沒有盡到母親的責任。但我希望你知道,我對你的心和對安平沒有任何區別,你們都是我的孩子,我一樣的愛你們。”
“我希望安平早點好,不僅僅是因爲我心疼他從小到大受過太多的白眼和諷刺,也是希望他好後,我就能多點時間陪陪你,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在一起。”
“安寧,爲了安平,我給你的陪伴太少了,你外公也經常說我偏心。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偏心,如果安平有你一半的聰明和健康,我也不會天天守着他提心吊膽!”
“媽咪!”舒安寧拿開夜風的手,嗓子裡像堵了什麼一樣的難受,“您放心,我一定會治好弟弟。”
“我知道你是懂事的孩子,最能明白媽咪的心情。”周翠琴微微側臉,從舒安寧的角度望去,正好能看到她眼角滾落的淚痕。
舒安寧的心,像被放進了油鍋裡炸,心疼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媽咪!我保證唔唔……”
張開的嘴,又被夜風給堵上了。
她氣的不行,重重的一口咬住他手心,拼命的用力,逼着他把手拿開。
但是,夜風紋絲不動,眉頭都沒有眨一下,好像被咬的不是他一樣。
他接着她的話對周翠琴道:“周姨請放心,我和安寧保證,一定用最快的時間邀請到最權威的專家會診!”
周翠琴即將滾出眼眶的淚水好像突然停頓了一下,過了一會才又滑落。
“我謝謝你。”她留下這句話,擡腿就走。
背影給人一種僵硬機械的感覺。
夜風收回視線,對上舒安寧噴恨的眼神,感受到掌心火辣辣的疼,輕輕的嘆了口氣,附身把人連被子抱在懷中。
“寶貝,這些年,你受委屈了。”
聽到這話,她渾身僵硬,牙齒放鬆,放過了他的手。
慢慢的扭頭,看着他憐惜的眼神,毫不客氣的呵斥:“滾!”
“不會滾!”夜風彷彿根本不介意她傷人自尊的字眼,反正每一次觸摸到她逆鱗的時候她總會翻臉無情又狠厲,見的多就習慣了。
不過再怎麼習慣,還是好傷心怎麼破?
哎!答案是,不知道!
還是先關緊房門省的被人聽到接下來的“家暴”吧。
果然,等夜風出溜關上門,再出溜的跑回來,舒安寧大發雷霆。
“你給我滾!滾得遠遠的,我不想見到你!”最親的母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居然被他冷嘲熱諷了。
她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我不能滾,滾了你就找不到人罵了。”
她氣結,忍不住爆粗口,“專家會診跟你有屁的關係,你憑什麼替我決定時間?”
“要治病的人是我弟弟,我最親的血緣弟弟!你不幫我就罷了,居然還代替我拖延時間,你
什麼意思?”
“還有,你口口聲聲喊的周姨,她是我娘,是生我養我的娘!你不僅對她不尊重,還冷嘲熱諷,你憑什麼?你以爲自己是誰!”
一句句質問,聲聲高昂,最後一句話直接是吼出來的。
面對的她的噴火般的眼神和毫不客氣的話,夜風心裡有點點的受傷,但是,他臉上一點也沒有表現出來,反而跟她嬉皮笑臉。
“不憑什麼啊,就憑你是我老婆這一樣關係就夠了。”
“我管誰是你娘誰是你弟弟,誰要看病!我只知道你是我老婆,現在背後受傷了,動一下都能疼的冒汗,我能捨得你帶着傷去給誰誰誰誰會診,臉不要太大!”
“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什麼你管誰是我娘誰是我弟弟,你怎麼說話呢,有沒有點親情味?”
雖說後面一句話讓人聽了挺窩心,可前面的話太特麼不是玩意說的了!
“別人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只對你有親情味就行了。”夜風理直氣壯的抓住她軟軟的小手,說出來的話,既冷血又暖人。
“在半年以前,我和周姨可以算的上是陌生人,我跟她沒有任何的交情可言。”
“但你不一樣,雖然半年前我和你也是陌生人,但是,當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就是NO1!我不覺得爲了討好未來的丈母孃和小舅子有犧牲我媳婦,你的必要!”
“或許你覺得我無情,但我就是這樣想的。別說是你母親,就是今天說這話的是我老媽,我也堅決反對!”
舒安寧本來很生氣,可被他這麼一鬨吧,那氣就像是被扎破的氣球,一下子就沒了。
不過,她仍舊沒好聲的嗔怒,“你反對個屁啊,多大點事情?我又不是沒帶傷上過手術檯,習慣了。”
“這個習慣必須改掉!你要記住,你現在是有家庭的人了,你有人疼有人愛,你的健康,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事情!”
“就算你覺得是大事也不能那樣跟我媽咪說話啊,她是我最親的人了,我不希望她不開心!”
“那她把你當成最親的人了嗎?”夜風握着她的手,視線落在她滲出血絲的後背上,眸底深深,有些以前壓抑着怕踩了她敏感神經的話,在一刻忍不住的想要說出來。
“寶貝。”夜風握着她瞬間變得僵硬的手指,低沉的聲音像醇厚的大提琴音,悅耳動聽,可說出來話,舒安寧一點也不想聽。
“說句不怕你傷心的的話,據我和周姨幾次短暫的接觸來看,她並沒有像你一樣把她當成最親的人的你當成最親的人,甚至,她對你比普通家庭的那種親情還單薄,她……”
“你閉嘴!你什麼都不知道,沒資格說這種話!”舒安寧甩開他的手,剛纔的嗔怒變成真正的憤怒,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夜風被甩了也不惱,拉了把椅子坐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迷人的桃花眼中含着深深的愛意和憐惜。
他緩緩的道:“按理說,周姨是你的母親,是我未來的丈母孃,我應該會對她有一種……”他
擡了擡手,似乎在想用什麼詞合適。
“怎麼說呢,我覺得我應該對她有一種想要接近、討好的念頭,畢竟我喜歡她的女兒不是嗎。但結果恰恰相反,我對她的感覺非常的不好,從沒有見過她的時候就有。”
見她冷冷的瞪着自己不說話,他微笑着看她,問,“知道我的那種感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嗎?從我們車禍住院不久。”
“那時候你受傷那麼重,兩次病危,差點救不過來,我卻沒有發現周姨去出現過一次!”
舒安寧張嘴,他擡手擋住她要說的話,“你先別說話,等我說完!”
“一直到我們快要出院的時候,周姨纔來到出現,然後一遍又一遍的解釋,說什麼給兒子找醫生去了,說什麼去的地方偏僻,然後一會手機丟了,一會手機沒信號!你信嗎?”
“反正我是不相信。”他笑了笑,是典型的冷笑,“如果她真的對你很關心,就算不知道你出事,最起碼過幾天應該會想到給你打個電話,報報平安,聯繫一下吧?”
“可她沒有,她一次電話都沒有打給你!”
他從兜裡掏出手機,無意識的摸着,“當初向陽把你的手機給我,並且讓我保證你不出院絕對不允許把手機給你,當時我不知道是爲了什麼,後來我知道了。”
他看她的眼神帶着明顯的心疼:“因爲,他怕你接不到周姨的電話失望,怕你難過,所以乾脆沒收了你的手機!”
“那時候的他,比我瞭解你,瞭解你周姨。”
“你一直在告訴自己,說周姨對你很好,很關心你!可事實真的如此嗎?”
“如果對你好,她就不會在你住院後難得去看你一次!如果對你好,就不會每次見到你就說你弟弟可憐,一次次讓你覺得心裡愧疚,對她有求必應!”
“我不知道你和你弟弟之間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但我知道,你一直對他有愧疚,對周姨有愧疚,所以只要周姨說的話,你就會聽,只要提到你弟弟,你就是沒有任何原則的俗人!”
“說完了嗎?”舒安寧冷冷的看着她,一手擡起,指着病房的門,冷漠的道,“說完了請你出去,我暫時不想看到你!”
“我沒說完!”
夜風明白一直自欺欺人的東西被人拆穿,是一種難堪的事情,但他既然說開了,就要直接到底,不然就跟一個膿包一樣,撕破一點皮,怕疼,不撕了,那麼後面會疼的更厲害。
“你住院時,她去過的次數屈指可數,每一次,要麼兩手空空,要麼隨便買一兜便宜的水果,她連一口湯都沒給你燉過!”
“你閉嘴!我說不想聽了,你聽不到嗎?”她眼睛紅紅的瞪着他,像被揪住尾巴的毛,憤怒之下亮起了鋒利的爪子!
“滾!滾!你給我滾!”她拿起枕頭狠狠的砸在他臉上,怒道,“姓夜的,我對你母親有意見,所以你心裡不爽,現在開始挑撥我和我母親的關係了嗎!”
“我是挑撥嗎?”夜風沒有躲避,枕頭砸在他臉上又掉到地上,彷彿有什麼無形的東西,被砸的粉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