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德城’乃是‘雲峽郡’統轄地界內爲數不多的幾大紡織業、桑蠶業欣欣向榮的繁華城池,交通樞紐發達便利,往來商賈官員等絡繹不絕,非富即貴。
同時,偌大城池內上至達官貴人,下至黎民百姓,個個深受儒學思想影響,早已深入骨髓,身上一股子書卷腐朽氣味,大多腦袋迂腐刻板,不知變通,少數腦子狡猾靈光者,也早就暗中勾結買通官員,謀了個不錯的官職,日後吃穿不愁,還能變着法子欺詐剝削窮苦百姓,這種骯髒勾當人盡皆知,也只敢在親戚朋友面前暗中議論,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
這座繁華城池也同樣籠罩在一望無垠的黑壓壓雲霧之下,天色昏暗陰沉了許多,可卻不時涼風習習,令人身心神清氣爽不少。
天空陰雨綿綿,雷鳴電閃,偶爾幾道閃電欲撕裂蒼穹般,降下漫天恐怖業火,席捲風起雲涌,山洪海嘯,帶來人間浩劫。
可如今,昔日這座繁華都城已然滿目瘡痍,一座座高矮房屋東倒西歪,到處是殘垣斷壁,濃黑刺鼻硝煙滾滾飄蕩,彷彿剛經歷過一場慘絕人寰的戰事般,路上行人也都寥寥可數,個個行色匆匆,渾身蓬頭垢面,衣衫襤褸,活像個常年飢寒交迫的邋遢乞丐似的。
此時,在東城門外,一條泥濘的羊腸小道蜿蜒曲折,一輛馬車冒着瓢潑細雨,從遠方道路盡頭疾馳而來,一路搖晃顛簸,磕磕絆絆,飛馳速度只快不慢,離東城門愈來愈近,很快便趕到了。
兩匹健壯烈馬仰頭嘶鳴,車伕拽緊繮繩,在他呼喝聲中熟練操控安撫好了馬匹躁動情緒,將馬車穩穩當當的停靠在東城門之下。
“兩位俏人兒,常德城到了。”這名樣貌磕磣的馬伕瞅向城內一片破敗荒涼景象,當即面露恐懼之色,兩股顫顫,提心吊膽的,狠狠嚥了幾口唾沫,連忙扭頭朝馬車內小聲關心幾句,“這城內兵荒馬亂的,可頗不太平,二位可要小心了。”
“多謝關心。”兩名身穿麻衣,相貌俊秀的青年男女連忙跳下馬車,各自撐起雨傘,來回小心警惕的東張西望,年輕男子則負責付了些碎銀兩,那車伕掂量了幾下,又開口關心了幾句,之後便駕駛馬車調頭揚長而去。
這兩名青年男女手持鋒利長劍,男子眼神深邃內斂,性格成熟穩重,溫文儒雅,氣勢油然而發,而女子則英姿颯爽,秀外慧中,容貌端莊,雖然比傾國傾城之姿相差了十萬八千里,但好歹還算秀氣,有了副耐看的好皮囊。
“兄長,那兒貼了兩張通緝令。”秀氣女子眼神犀利敏銳,一眼便瞧見貼在城門口的兩張通緝令,當即伸手指了過去。
“走,過去看看。”儒雅男子順着身旁女子所指方向望去,神色微微一頓,好奇心驟然升起。
“兄長,這兩人不是……”秀氣女子擡手虛捂櫻桃小嘴,一雙漂亮眼睛瞪得大大的。
“噓!小聲點。”儒雅男子還算保持鎮定,可臉上也閃過一絲慌亂,“這‘臧朔府’行事雷厲風行,手段兇殘狠毒,非要趕盡殺絕不可。”
“看來,這‘常德城’也並非久留之地,城內的亡命之徒也虎視眈眈得很吶!”儒雅男子朝城內瞟了眼,面露淺笑,“看這城內局勢,到處殘垣斷壁,人煙寥寥,想來是剛被邪祟侵襲破壞過,對我倆而言,未必不是處安身立命之所在。”
“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秀氣女子眨了眨靈動純淨的大眼睛,一笑百媚生,煞是讓人蕩氣迴腸,魂牽夢繞,“兄長,我說得可對否?”
“對對對。”儒雅男子輕輕揉了揉秀氣女子的小腦袋瓜子,滿臉嬌寵溺愛,露出迷人笑容,“蓮兒最聰明瞭。”
“那咱們走吧!”秀氣女子閉上水靈靈的大眼睛,一臉享受之色。
“嗯。”儒雅男子微微點頭,二人一道走入破敗都城之內,不緊不慢的緩緩行走在寬敞街道上,先找處避難之所,之後再另做打算。
在他倆進入城池後,一隻烏鴉不知從何處冒出頭來,撲騰翅膀降落在城頭之上,一直望着那對青年男女緩緩遠去。
遠在兩裡之外,一座矮山半山腰的隱秘樹林內。
“桀桀桀。”一頭渾身黑不溜秋的烏鴉類妖魔口吐人言,張喙陰笑連連,“得來全不費工夫,終於讓我找到你們了,這次,看你們還往哪裡逃。”
“我等費盡千辛萬苦,終究讓我等探尋到蛛絲馬跡了。”一頭肌肉遒結的牛頭人肩上扛着一柄烏黑鐵錘,滿是老繭的手掌抓着酒葫蘆,時不時咕嚕嚕喝上那麼幾口,齜牙咧嘴的,舉止粗魯狂野,滿身酒氣熏天,“一路翻山越嶺,好幾次都跟丟了,若非黑暹兄機智過人,事先巧施妙術,一路緊咬着不放,不然,早就讓他倆逃到天涯海角去了。”
“哼哼。”烏鴉類妖魔冷冰冰道:“他倆以爲隨便學會了幾手易容術就能巧妙逃脫我的手掌心?當真愚蠢可笑。”
“容貌易改,聲音亦可變,可唯獨身上散發的氣味卻永遠也改變不了。”烏鴉類妖魔搖了搖頭,一張黑漆漆鳥臉盡是鄙夷不屑,“這兩個人類疏忽了這點,我才能循着氣味一路找到他們的蹤影,這次,定不能再讓他們逃了。”
“一人足足懸賞十萬兩黃金,兩個人加起來,便有二十萬兩,光是想想就一晚上睡不着覺了。”一名糙臉大漢雙手不斷來回揉搓了個好幾遍,口水都快流出來了,“這麼多賞銀,足夠讓我揮霍好一陣子了,人頭如此金貴,這次定要宰了他們。”
“廢話不多說,咱們出發。”烏鴉類妖魔率先振翅一飛沖天,一下子便飛出了老遠。
“走。”一衆同夥也晃了晃神,連忙施展身法跟了上去。
兩裡距離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一干亡命之徒在烏鴉類妖魔帶領之下,各施身手跨入城池,悄無聲息降落在破敗屋頂之上,將兩名青年男女團團包圍在街道中央。
“嗯?”他倆察覺到四周房頂傳來的動靜後便停下腳步,目光透過綿綿細雨冷漠環顧四周,原地駐足處變不驚,二人臉上絲毫未見慌張失措。
“你們是誰?”秀氣女子拿高長劍,與一衆來歷不明之徒開鋒對峙,“爲何阻攔我倆去路?爾等意欲何爲?”
“我等是來取你倆狗命的。”烏鴉類妖魔露出舌頭舐舔了幾下鳥嘴,“這兩個人類細皮嫩肉的,殺了怪可惜的,我還真不忍心下手了。”
“不過,爲了那誘人賞錢,你倆今日必須死。”烏鴉類妖魔冷若冰霜道:“人頭留下,其餘任憑各位處置。”
“殺殺殺。”
“正合我意。”
一干亡命之徒張牙舞爪,張嘴發出各種癲狂邪魅笑聲,它們信心滿滿,對方勢單力薄,以寡敵衆,又能負隅頑抗多長時間呢!
“兄長,我們該怎麼辦?”秀氣女子連忙握緊長劍,背靠儒雅男子身後低聲細語道。
“蓮兒,無需驚慌,一羣烏合之衆罷了!”儒雅男子倒是頗爲氣定神閒,一雙銳利眸子冰冷環顧四周,“等會兒跟緊我,千萬別衝散了。”
“嗯。”秀氣女子點了點小腦袋,臉色凝重至極,說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如今面臨生死危機,與對方激烈交鋒後,隨時會有生命危險,雙方實力懸殊,能僥倖逃脫已是萬幸,早就不指望有奇蹟發生了。
“大難臨頭了,還敢在那裡交頭接耳的。”牛頭人碩大眼珠子瞪如銅鈴,牛眼怒目而視,一柄烏黑鐵錘耍得虎虎生風,脾氣也最爲粗魯火爆,一言不合便大開殺戒,“人類,吃我一錘。”
‘轟’
牛頭人奮力躍起,一腳踏垮了破敗屋舍,這間房屋瞬間四分五裂,大小碎屑紛飛,濺落得滿地都是。
“喝。”牛頭人手持巨大鐵錘從天而降,一錘怒砸而下,其壯碩身軀在天色襯托下,顯得高大威猛,無堅不摧,宛如凶神降臨。
“不可力敵。”儒雅男子臉色微變,連忙拽緊秀氣女子手臂迅速暴退閃躲開來。
這柄烏黑鐵錘勢大力沉,竟然用巨大蠻力硬生生將泥濘道路砸出了個大窟窿,牛頭人怒發須張,一路所向披靡,勢不可擋,見二人巧妙閃躲了開來,頓時張口唾罵,咧嘴獰笑着野蠻衝撞上去,不將他倆砸個稀巴爛誓不罷休。
“這人類女子修爲要弱上不少,先剁碎了你這小娘皮。”糙臉大漢也緊隨其後,手持鋸齒豎劈秀氣女子面門,欲將她一舉劈成兩半。
“哼。”儒雅男子嘴角上揚,當即冷笑一聲,“螳臂當車,找死。”
‘當’
儒雅男子眼中寒芒一閃即逝,快速拔出長劍砍向鋸齒,一經碰撞,當即爆發出耀眼火花,一聲巨響震盪四方。
糙臉大漢神色微微錯愕,緊接着立刻變得凝重無比,身影閃轉騰挪,橫劈、豎砍、斜斬及直戳等等簡單招式被他發揮得淋漓盡致,他越戰越亢奮,對方能硬接全部招數,也讓他不免心生敬佩。
儒雅男子拖着秀氣女子這個累贅仍能拼殺得遊刃有餘,絲毫不落下風,在一衆強敵合力圍攻之下,皆能險之又險的閃躲過種種殺招,與它們戰至旗鼓相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