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決意要開,攤主夫婦便告知開店的流程。首先她要租賃一個店面,僅此而已。這裡只是一座小鎮,無需醫學資格證或別的,也無需得到官署的允許。
沒有官署插手的優點是能省不少手續,缺點是一旦她跟民衆起了衝突,誰輸誰吃虧,遠在千里之外的官署管不着。
她這醫館能否長久地開下去,就看她在本地的口碑行不行了。
這流程比她在燕城買宅子簡單多了,唯一的麻煩是租到合適的店面之後,還要採購藥櫃、曬藥架等。這次不像在燕城那般便利,只要錢給足,牙行全包。
而現在,帶她去看宅子的不是牙行,而是攤主夫婦幫她聯繫屋主在次日清晨直接找到客棧。
夫婦倆是本地人,根據她的需求找到合適的屋主。
目標明確,去一趟就找到合適的屋子。但位置不太好,就在入鎮的路口邊沿,距離繁華路段約莫三里路,從她入住的客棧到醫館至少要步行小半個時辰。
攤主夫婦事先提醒過她,可桑月不在乎。
因爲實在喜歡這棟宅子,它有院子並且兩層高。前屋可以做門店,二樓可以做倉庫或當作安置病人的地方。還有一個大院子,盡頭纔是主人居室和廂房。
院裡有花草樹木,還有石桌石凳等日常配置。
但,屋主的意思是,因爲她是開醫館,指不定會收留醫治那些疑難雜症髒了他的宅子。所以,租是不可能租的,她得買,而且必須用靈石。
“多少?”桑月滿意地看着大庭院問。
對方遲疑了下,豎起一個手指:“一百枚中品靈石。”
“沒有,打擾了。”桑月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哎哎,姑娘,姑娘,價格可以談的嘛。”屋主抹着額頭瞬間飆出的冷汗,屁顛屁顛地追上去,“五十也行!”
見他立場不夠堅決,能談,真心想買的桑月轉身回眸道:
“我在其他城池裡買過一棟三進的宅院,也不過花了我十枚中品靈石。就你這小地方和這簡單的宅子,給五枚中品靈石我都血虧。但我實在喜歡,便再給你添三枚。
共八枚,你愛賣不賣。”
一枚中品靈石等於三百兩銀子,八枚就有兩千多兩。這宅子位置這麼偏,哪值得這個價?給八枚是看在自己喜歡的份上,不然誰想當冤大頭?
“賣!八枚就八枚,賣了!”微胖的屋主拿着手絹猛抹汗。
本來瞧着挺親和的一位姑娘,即便是修士,那也是沒見過世面不差錢的修士。他纔敢斗膽開個高階,結果遇到個有見識的,不上當。
幸運的是,即便他的意圖被識破,對方也並未遷怒於他。
爲了讓對方消除對他的不良印象,屋主一邊掏出屋契地契,一邊解釋道:
“不瞞姑娘,我也是想爲孩子多賺些靈石傍身……”
他有個三歲的女兒今年測出是兩靈根,現已被雲臺宗接走拜師修行。而他一家也得到雲臺宗一筆豐厚的酬勞,在金川城置了產業。
等處理完這棟宅子,他便進城跟家人團聚去了。
“哦?這果然是值得開心的事。”見他一副以女爲傲的老父親微笑,桑月心頭的不悅消散了些,接過屋契地契。
見她神色和緩,屋主也鬆了口氣,連忙指點她在兩份契約上籤上她的名字即可。
嵐水鎮只有士長,沒有官署。
士長屬於鄉紳之類,由家有修士或德高望重的人擔當。沒有管理權,但鄉民有糾紛可以找他們主持公道。他們也不會主動插手干預鄉間事宜,跟雲臺宗、問心閣是一樣的存在。
這兩份契約是他找金川城官署簽發的新契約,裡邊有宅院的相關圖文資料,還印有金川城官署的公章。等她簽了名字之後,屋主把兩位舊契約當場撕毀。
新契約上的也有屋主的公章和當場按的手印,如若她信不過,他可以帶她到士長家報備。
再到金川城官署跑一趟,讓她買得放心,住得安心。
“無需這麼麻煩,幾枚靈石而已,我虧得起。”桑月笑着收起屋契地契。
倘若對方是做局套路她,她虧了幾枚靈石,對方虧的可是命。孰輕孰重,對方知道厲害就行。即便他家的孩子在雲臺宗,那也是鞭長莫及。
屋主見她爽脆,他便多嘴嘮嗑幾句,告訴她醫館的物件該去哪兒買比較划算。
同時提醒她,晚上最好別出診。
“雲臺宗、問心閣畢竟是仙門,人家講究的清心寧神,哪有空搭理咱們這些凡人的俗務?”
就算遇到邪祟,那也是死的人多了纔會引起這兩個地方的注意。
這也是他爲什麼有錢了,立馬搬到金川城。城池有城防,始終比住在外邊的人安全一些。
況且他這宅子就在入鎮的路口旁,若有危險,她首當其衝。明知她是修士,可她的外表太具欺騙性,讓他想起自家的小女兒。
做父母的哪個願意自家孩子身陷險境?就算成了修士也難免擔心。
“多謝提醒,我會小心的。”桑月真心實意道。
交易完成,屋主也不好多說。事情已畢,趁天色還早他得趕緊進城去,無暇多作逗留。家人都在城裡,這兒就剩他留守在正屋,沒什麼行李收拾。
包袱一卷,背上馬車就離開了。
站在門口看着他離開,因是一拍即合的交易,沒浪費什麼時辰。一大早來的,現在還不到正午,路口的行人不多但也不少,衆目睽睽之下不方便施法。
仔細觀察前屋的裡裡外外,心裡有個大概的構思,這才關門進了內院。
等天黑再收拾是不可能的,她方纔在觀察的時候給面向大路的前屋設了障眼法。爾後雙手着地,施展溯源之術讓這棟宅院回到它最初的嶄新樣貌。
當然,扔個淨垢術更簡單。
可那畢竟還是二手宅子,施術回到它最初的模樣,那就是剛建成的時候,豈非住得更加舒心?
還有前屋,以前是做茶樓的。
建築風格不變,內部構造稍作變改,添加藥櫃藥架子……忙完前屋,再到庭院,然後到正屋的廂房。最後在門口掛上“桑氏醫館”的匾額,旁邊釘一塊四方板。
板上用金漆描字:“不出外診。”
就算對方病得快死了,也得擡到醫館她才治。不是怕危險,單純是懶得跑。她沒有救死扶傷的醫者仁心,只想找個有人氣的地方煉丹煉藥研究新方罷了。
救人是順便,不強求。
等一切都辦妥,她心滿意足地站在燈籠高懸的內庭廊下,身心舒暢地伸了一個懶腰。
屬於她的靈界新生活,又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