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男人面前,長公主覺得她不需要解釋太多,強求來的心不可能是真心。
但在老人面前,長公主知道不解釋會影響她們姨女之間的感情。
“姨母,如果說寧康拒嫁是經過深思熟濾的您相信麼?”
霍老夫人伸手拍了拍長公主:“相信,我的外甥女雖然有時候很固執,卻不是個不聰明的女子。說吧,你爲何拒嫁。”
老夫人的真心讓長公主的心放鬆不放,她笑着看了桑月一眼:“有個人告訴我,愛一個人並不是得到他才最幸福,而是看着他幸福纔是最幸福。寧康知道霍家男人不納妾,霍家男人所娶的女子都是自己傾心的人。曾經寧康就是因爲羨慕霍家的女人,這才一心想要給四表哥當媳婦。這麼多年來,這個信念一直沒變,直到我遇着了這麼一個人,她的話讓我震撼、也讓我甦醒。
姨母,寧康自十歲起就喜歡四表哥,至今已整整二十六年。這二十六年來寧康從未想過要嫁給別人,更沒想過四表哥去娶別人,可是遇着這麼一個人之後才懂得,什麼叫真正的愛。四表哥不愛我,如果我這樣嫁給他了,餘下的人生中他即沒有了自由,還得面對一個他厭惡的人。您說,這樣的四表哥還能幸福麼?”
這話一出,霍老夫人頓時眼淚掉了下來:“孩子,你這傻孩子,你四表哥是那種誰能強迫得了的人麼?他就算不愛你,那也不厭惡你了,爲何這麼固執呢?感情是慢慢培養出來的,也許經過相處他就發現了你的好。”
感情是慢慢培養出來的沒錯,可是世上又有多少對夫妻,就是培養了一輩子也沒培養出一絲感情來的又有多少?
霍老夫人的眼淚讓長公主眼眶酸了,她掏出手帕:“姨母,萬一培養不出感情來,而成了一對怨偶呢,那餘下的人生要怎麼過?您別難過了,寧康不會出家也沒準備嫁人了,您告訴四表哥,讓他去找個他喜歡的女子成親吧,我真的已經放下了。”
這話一出,霍老夫人終於失聲大哭:“我可憐的孩子,這輩子那冤孽再也不是我兒子了!”
要是因爲她影響了他們母子之情,這叫她情可以堪?
長公主的眼淚也禁不住了,她緊緊的抱住霍老夫人:“姨母,不要!”
這話更讓霍老夫人難過,她不停的拍打着長公主:“傻孩子,你這麼善良下去,苦的只有你自己!姨母沒命當不了你的婆婆,以後我們就當親母女走往吧,你就是上彌補給老身的第二個女兒!”
霍家的女兒並不比皇家的女兒地位低,特別是在霍家人眼中,親情比任何一切都重要。
長公主哽咽了:“謝謝姨母,謝謝姨母不嫌棄寧康。”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是桑月所料未燃,看着兩人哭在了一起,她怨起了臭老頭了:既然你喜歡她,難道讓你表達一下就這麼難麼?現在你爲了面子就這麼跑了,您老這是想置長公主於何地?
正在不知要如何勸慰兩人的同時,突然一位公公匆忙跑了進來:“啓稟長公主殿下,南凌侯帶着一幫人把大門圍住了,讓您出去見她!”
“什麼?”霍老夫人一聽拍桌而起:“那孽障這是想做什麼?他不是跑了麼,這會倒是敢回來了?寧康,你不要管,讓老身去把他捉進來給你陪罪!”
自己的姨母是什麼樣的性子,長公主太清楚了。
雖然不想嫁一個不愛她、甚至可以說嫌棄她的男人,但是那畢竟是自己愛了半輩子的男人,長公主不想讓他們太難堪了。
“姨母,這是我與四表哥之間的事,您讓我們自己解決好不好?”
看着長公主那明顯要護兒子臉面的模樣,霍老夫人心疼得直掉淚:“孩子,你爲他考慮得這麼多,可是渾蛋卻一點都不知道你的好,你還顧着他做什麼?你不要出去,讓姨母給你做一點點事情吧。”
深知霍老夫人性格的長公主堅決拒絕了她的要求,不管如何,她不能不當他們母子不和的罪人!
不管什麼,她都自己去面對。
長公主一把抓起霍老夫人的手:“姨母,寧康求您了!讓我自己來解決好不好?”
霍老夫人心疼得抱着長公主直掉眼淚,好一會才抹去淚水:“湯總管,讓那孽障進來見我!”
湯公公一聽頓時一臉爲難:“老夫人,侯爺他…他說非讓公主出去見他,否則他…”
“否則他想做什麼?難不成他想拆了公主府不成?哼,臭小子,我看你是骨頭髮癢了,老孃我不好好收拾你一陣,你就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了!走,寧康,我們一起去看看他想怎樣!”
長公主閉了閉眼:終於鬧到這一步了麼?
——四表哥,你跑了就跑了,爲何回來呢?
——聖上賜了婚,又沒有規定成親日期,那日子是你自己定的,你還在擔心什麼?
——寧康不相信,你看不懂!
——對不起了四表哥,寧康知道下了你的面子,這是我人生第一回也是最後一回了,以後再也不會了你就原諒我趕緊走好不好?
一路走來,長公主一路祈求,希望等她到了門口自己的四表哥已經走了。
可是,上天沒有聽到她的祈求。
長公主的內院離大門很遠,等她們一行人趕到的時候,花園裡聚會的人早已經被引了出來。
人還沒到大門口,桑月遠遠的就看到了火把的光把整個大門都照亮了,門口吵雜的聲音一陣陣傳來。
看這架式,桑月一陣吐槽:臭老頭,你這是想把長公主府燒了不成?
“長公主出來了!”
“參見長公主殿下!”
門內看熱鬧的人一看到長公主出來了,一個個心着見禮,自然的讓出一條路出來。
三人剛一站在門口,突然大門外一片人羣齊齊跪下:“燕州綠魂三十六衛參見長公主殿下,祝長公主殿下身體安康!”
公主府的大門比較高,月亮再亮也無法讓人看清地上的人,黑壓壓的一羣人跪在一片火把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