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地蠶

北山鬼王愣了一愣,哈哈大笑道“哈哈,想不到十幾年未踏入江湖,到現在還有人認識老夫。”

花滿天覺得躺着和北山鬼王說話甚是不禮貌,掙扎着坐起身子,笑道“要不是被那水蟒尾巴一掃,我還不能見到心儀已久的老前輩。我可是做夢都想有前輩的武功,那樣做起山賊來多威風。”

北山鬼王一愣,問道“你說什麼?你想有我這身功夫就是爲了當山賊?”

花滿天滿腦幻想地回道“晚輩畢生的心願便是當個正直又可愛的山賊,想吃什麼吃什麼,想喝什麼喝什麼,想玩就玩,想睡就睡,那樣多逍遙自在!”

北山鬼王沉默一會後,突然嘆了口氣,說“我年輕的時候要是能象你一樣,有個簡單的夢想,現在也不至於淪落至此。”

花滿天連忙搖頭道“鬼王要是不入江湖,小花豈不是少了唯一崇拜的對象!”花滿天從不自稱小花,今天算是破例了。

北山鬼王十幾年不曾和人說話,今天和花滿天一翻對話後,心情甚悅。心中難免和花滿天有些親近,想道我一生快意江湖,到頭來只剩孤單一人,上天畢竟待我不薄,臨死前還送我一個解悶之人。反正我已快死,何不收他爲徒,來替我完成未完成的心願。

於是笑道“那我收你爲徒,你可願意?”

花滿天連忙雙膝跪地,磕了九個響頭,說道“徒弟拜見師父!”這意想不到的收穫讓花滿天激動不已,說話的聲音也因激動,顫個不停。

花滿天腰上之傷實在太重,肋骨也斷了兩條,這一磕頭,又是一陣巨痛,翻身倒地。

北山鬼王習慣了洞中光線,加上雄厚無比的內力,能靠着洞壁上微微發光的礦石看清洞中情況。這時見花滿天滿臉大汗的倒地,手一揮,花滿天平地而起,飛到他的身邊。

北山鬼王用內力把花滿天吸了過來,在他身上摸了一翻之後,知道花滿天傷在腰上。於是將內力輸入花滿天體內,替他療傷。花滿天感覺渾身發熱,一股熱流流遍全身,原本疼痛難耐的腰傷,逐漸恢復如初。

大約過了一柱香時間,北山鬼王把手收回,皺着眉頭說“你以前沒練過任何內功,現在纔開始練的話,已經錯過了最佳的練功年齡。”隨即哈哈一笑“你運氣不錯,我即將死去,到時我把全身內力傳你,讓你在一夜之間天下無敵。”

花滿天感覺不但腰傷完全痊癒,全身更是充滿着前所未有的力量,心中自然對北山鬼王更加崇拜。等北山鬼王把話說話,心中一驚,失聲問道“師父武功天下無敵,怎麼會死?”

北山鬼王笑道“是人都會死,不會死的除了神仙,就只有鬼了。難道你想師父真的變成鬼不成?”

花滿天連忙搖頭,急道“不是,不是,我是說師父至少可以再活一百歲。”

北山鬼王又嘆了口氣,說“當年和白如天一戰,雖然僥倖勝了半招,卻也中了他一拳。本來那一拳只要靜養幾月便會好的,可後來又帶傷和數百人交手,導致無法壓住那一拳的拳勁,沉積爲致命的內傷。現在這內傷越來越重,我知道我活不了多少時日了!”

花滿天突然笑道“既然有生,就會有死,活有活着的好,死有死的快樂。既然知道無法避免,何不開心的面對!”這本是老夫子教導花滿天的人生哲理,現在被花滿天搬出來,真是極爲合景。

北山鬼王哈哈大笑道“你這小子真是有趣,說得對極了。好,我們不說這些喪氣話,你說說你的事給我聽,我這一輩子從沒和人好好的暢聊一回,今天便試試說話的快樂。”

花滿天本是善說之人,見北山鬼王談性甚濃,又因爲北山鬼王不久於人世,便挖空心思,盡搞笑之能事,把平生所見的好玩好耍之事添油加醋的講與北山鬼王聽。北山鬼王雖然一生遊戲人間,卻何曾有過這樣美好的時光,聽人妙語連珠,舌下生花的講故事。

一老一小,在這黑暗巖洞中,一人講一人聽,不知時間爲何物,只知心情是無與倫比的快樂。

過了大概兩個時辰,巖洞開始微微晃動,象是發生地震。

花滿天停止滔滔不絕的說笑,問道“師父,發生地震了麼?”

北山鬼王輕聲說“別說話,坐到壁角去,我們的食物來了。”

花滿天不明所以的摸着地慢慢移到壁角,這時巖洞晃動得更加劇烈了,要不是現處巖洞之內,屋頂早就掉下來了。花滿天經過一段時間的適應,眼中所見雖然不能十分清楚,可也能分辨東西,模模糊糊地看清事物的輪廓。

在花滿天的對面,那塊鬆軟的紅泥土中,突然冒出一羣全身透明,色如白玉,狀若天蠶,全身發着微微熒光的一臂長怪物。

花滿天在‘優秀山賊手札’中見到過這種怪物的圖象,知道這怪物叫地蠶,乃吸取大地靈氣而成的大補之物。平常人若是吃了它,強身健體,頤養百年。練武之人若是吃了它,對內力的修煉可以達到事半功倍的奇效。不過能生產出地蠶的靈地極少,它又是極嬌氣的生物,只要有一點點生存環境的改變,就會全部滅絕。所以地蠶只是在書中被人所知,吃過它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地蠶們衝出地面,瞬間爬滿靠土面的牆壁,密密麻麻,把巖洞照得有如白晝。從遠處看,可以看到地蠶從身體內吐出一種腐蝕**,噴在巖壁之上,隨後用嘴貪婪的吸食着被腐蝕的岩石。

過了一頓飯時間,地蠶的體內沉積了許多岩石粉末,開始緩緩退下,鑽入土裡。那面巖壁被地蠶所食,微微向裡縮了幾寸。

當地蠶們鑽入土裡快要消失不見時,北山鬼王突然行動,狀若骷髏的身體迅速無倫的躍起,在最後鑽入土裡的兩隻地蠶身上遙遙一拍。兩隻地蠶受痛,吱吱直叫,把頭一擡,噴出一口腐蝕**襲向北山鬼王。

北山鬼王手一揮,把腐蝕**扇開,運起‘日月乾坤’內功,一連兩拳擊在地蠶身上。地蠶在瞬間被北山鬼王的月乾坤內力凍住,身上覆蓋着薄薄一層堅冰。

花滿天感覺巖洞內突然變冷,沒有絲毫內力的花滿天那受得了北山鬼王月乾坤內力的餘風,忙爬在地上取暖。心中想道媽呀,師父會呼風喚雨,不,比呼風喚雨更厲害,會空手結冰。這手功夫可妙極了,在三伏天的時候隨手凍碗酸梅湯喝,豈不是快樂似神仙。哈哈,得求師父把這門功夫教我。

花滿天玩性太重,如此武學絕頂內功,不想用於打鬥,首先想的便是玩樂。要是被一生混於江湖,而鬱郁不得志的人知道,還不被活活氣死。

北山鬼王把凍成冰棒的地蠶如蘿蔔般拔起,走到花滿天身邊坐下,把一個地蠶遞與花滿天,笑道“拿去吃吧!”

花滿天捧過地蠶,覺得寒冷非常,忙放在地上,雙手抱緊,渾身打顫地說“這麼冷,怎麼,怎麼吃啊!”說完,接連打了幾個噴嚏。

北山鬼王一拍頭,笑道“我倒是忘了你不會武功。”說着用手在地蠶身上一抹,覆蓋在地蠶表面的堅冰悉數溶解。北山鬼王抓起一隻扔給花滿天,說“這下就可以吃了!”

花滿天伸手接住,感覺這地蠶渾身是肉,就象死豬身上的肥肉,讓人噁心至極。皺着眉頭想這可怎麼吃啊!想着,手中地蠶突然動了一動,花滿天嚇得把地蠶使勁一丟,失聲尖叫道“媽呀,活了!”

北山鬼王哈哈大笑道“這洞裡可只有這一種食物,你若是不吃,只有活活餓死!”說完,一口咬在地蠶背上,猛一吸,地蠶迅速變小,到最後只剩一張薄薄的透明白皮裹着一堆岩石粉末。

北山鬼王誇張的打了個飽嗝,笑道“其實味道也不差,吃慣了還是很好吃的,至少比生雞蛋好吃些。而且這東西對身體大有好處,你初學武功,可要多吃些。下回它們再來,給你多抓一隻。”

花滿天見北山鬼王把地蠶吃了,心一橫,想可沒什麼比命更重要的了。弄,吃就吃,難道我還怕這死透了的地蠶不成。

把地蠶拾起,學着北山鬼王的吃法,眼一閉,一口咬在地蠶背部。一口下去,除了牙齒咬破地蠶表皮時,有種揪心的噁心外,流入口裡的汁液只是有些淡淡的腥味。在猛吸之後,一股熱流進入胃裡,把全身烘得暖洋洋的,甚是舒服。心中不怕之後,細細一品,這地蠶汁液微甜,甚至還品出些鮮美感覺來。

花滿天把地蠶吸乾後,提着只剩一張空皮的地蠶,笑道“弄,味道還是不錯的嘛,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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