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野味

穿過樹林,來到一片平原。

在橫穿平原時,兩人驚喜的發現在平原裡有一條露出土地的小路,幾條模糊的車輪印雜亂無章的印在地上。既然有路,車輪印還沒完全消失,那就是說不遠處或許有村莊或城鎮。

有了在西安躲避追捕的經驗,花滿天知道與其在深山裡挨餓受凍,還不如找個人多的地方躲上。這就和傳說中的‘大隱於市’有異曲同工之妙,能更加方便的隱藏起來。

於是,在花滿天的執意要求下,兩人沿着車輪前進的方向走去。

走了快一個時辰,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來臨,熱力四射的太陽哥哥即將升起。在不遠處,花滿天和含天也同時發現了一個坐落在路旁的巨大城鎮。花滿天興奮的拉着含天跑向城鎮,來到城鎮外圍後,隱藏着身形慢慢向鎮裡摸去。

這時天還沒亮,鎮上的人還未起牀,四周顯得十分安靜。

入鎮後,含天輕聲埋怨道“這鎮雖大,我們卻不敢住店,到那裡藏身?”

花滿天笑道“山人自有妙計。”說完,集中精神打量起周圍的民房來,含天只得跟在他後面前行。

走了一會,來到一家被石造圍牆圍繞的民房前。

花滿天見這民房修得密不透風,能很好的藏身;處於城鎮偏中心位置,不容引人注意;且站地不大,說明屋裡居住的人並不多。仔細觀察這民房後,花滿天心中大喜,轉身對含天說“我們就去這家藏身,現在我去叫門,等下開門後看我眼色行事,不要隨意說話。”

含天長住宮中,不懂外界之事,事到如今,只得點頭答應。

花滿天來到門前,輕釦房門,‘得得得’的敲門聲很快傳了進去。

敲了幾敲後,院裡傳出輕微的穿衣聲,一個上了歲數的大爺問道“誰啊?”

花滿天見裡面住的是位大爺,連忙沙啞着聲音把剛編的謊話說了出來“大爺,我們是北京城裡來的珠寶商,在前方百里遠的路上遇上了強盜。我們帶的人全部被強盜殺了,只有我和我大哥逃了出來。現在我們受了很重的傷,想在你家借住幾天行麼?”說完,憋着聲音哽咽了幾聲。

花滿天說完後,院裡一個年老婦人說道“可憐見的,老頭子,你去把門打開,請他們進來。”那大爺輕聲答應了。

大爺穿上棉衣,披了一塊豹皮披風,走到門後將門栓拔下,把門推開一條小縫,向外望去。這一望,見門前果然站着兩個渾身是血的少年,身上亂七八糟有許多傷口,衣裳已經爛得不成樣子,臉色更是蒼白得嚇人。連忙把門推開,上前攙着兩人,把他們扶進了大屋。

進入大屋後,一位慈眉善目的大娘連忙安排兩人坐下,嘴裡叨嘮着“可憐的孩子,怎麼被傷成這樣了。那些該死的強盜,死後一定下拔舌地獄。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請保佑兩個孩子度過這個難關”

聽着大娘的嘮叨,花滿天雖然感覺好笑,心裡卻是暖忽忽的。

大爺把兩人送入大屋後,轉身出去把院門關上。重新回到大屋後,見大娘不停的嘮叨,不由笑道“好了,好了,他們不是沒事嗎?等有事你再念你的經不遲。快去找兩套衣裳來,順手燒點熱水,我替他們處理傷口。”

大娘白了大爺一眼,笑道“老不正經的,你再咒他們,以後就自己做飯自己吃!”轉身對兩人說“我這老頭當了一輩子獵人,平常的傷口他還是處理得來的。你大爺昨天剛打了一隻野豬,煮出來可香了,我去給你們弄,你們好好在這休息。”說完,急急忙忙出去做事了。

聽說有野豬肉吃,花滿天的口水頓時氾濫起來,要不是身受重傷,早蹦起來和大娘一起去煮了。

含天自一進門,便被兩位老人的熱情淳樸所感動,也就是從這時起,他開始有了做一個讓天下百姓豐衣足食的好皇帝的想法。

兩人的傷口在大爺熟練老到的手下一個個被包上。大半個時辰後,擦過澡的兩人換上大爺的衣裳,一掃萎靡的狀態,顯得神清氣爽。

這時,天已經大亮了,鎮裡的居民逐漸起牀,院外時不時傳來人們說話的聲音。

大娘燉的野豬肉也熟了,見花滿天和含天包紮完傷口換上了衣裳,便連鍋一起端了上來。四人一人一方分坐在大屋裡的八仙桌旁,桌上便是一大鍋野豬肉。

經過一整夜的打鬥奔跑,花滿天和含天都餓極了,眼前的野豬肉比以往吃過的任何美味都誘人。大娘見兩人使勁的吞着口水,笑道“不用客氣,趕緊吃。”說着用筷子在鍋裡翻了翻。

肉湯麪上厚厚的一層油脂被翻開,二指厚二指寬的野豬肉在湯裡盪漾,鮮到極點的肉味隨之而起,直串入花滿天的鼻裡。花滿天什麼時候知道過客氣是什麼意思,默唸着吃飯時的要決‘穩、準、狠’,筷子上下翻飛,四塊野豬肉同時進入了他的血盆大口。

肉入口狂嚼後,第一種感覺是鮮,第二種感覺是香,第三種感覺是富有彈性,第四種感覺是多汁。這四種感覺匯合在一起,在花滿天嘴裡形成了一種完美的味道。可讓花滿天在很多年很多年之後仍記憶猶新的不是這種感覺,而是第五種感覺。

花滿天的舌頭經過完美感受後,隨之而來的是一股熱氣,一股驚天地泣鬼神的熱氣。四塊從剛離火、覆滿油脂的湯裡撈出的大塊厚肉被直接送入嘴裡,那種被密封了的熱氣在瞬間釋放出來的感覺,就如火山爆發一樣,極具震撼力。

被燙的花滿天蹦了起來,鼻裡亂哼哼,嘴裡直吸冷氣。饒是如此,卻仍不願將肉吐出,最後皺着眉,歪着嘴,呻嚀着硬是把滾燙的野豬肉吞了進去。

花滿天的舉止搞笑至極,大爺和含天都大笑起來。大娘走到花滿天身後,邊拍他的背,邊笑道“不急,不急,慢慢吃,沒人和你搶。”

花滿天把舌頭伸得老長,尷尬的也笑起來。

飯後,一整鍋野豬肉被花滿天和含天消滅得乾乾淨淨,就連肉湯也一滴不剩。

花滿天愜意的打了個飽嗝,伸了個懶腰,說“從來沒吃過這麼鮮美的肉,真是人間極品,謝謝大爺大娘!”

大娘聽了這話,笑得嘴都合不攏了,連說“既然你們來到了我們家,就是我們的客人,不用這麼客氣的。別看你大爺今天五十六了,身體卻好得很,一般小夥子都比不上,打獵的經驗方圓百里之內更是無人能比。這野豬肉我們經常吃,沒什麼稀罕的。今天就讓你大爺去打些好東西回來,給你們好好養身體!”

大娘這翻話讓兩人十分感動,在這風雲變幻的亂世,能無私幫助別人的人可不多了。

大爺聽了大娘的話,起身回西屋換了一身打獵的衣服。回到大屋後,只見他的鹿皮靴裡插着一把匕首,手中提着一把三頭鋼叉,背上揹着一把桃木短弓和一個插滿利箭的箭筒,頓時顯得威武非凡,那象上了年紀的人。

大爺進屋後笑說“老婆子,兩個孩子的傷勢很重,要不是他們練過武,怕是早不行了。還是讓他們去東屋休息吧,你就別煩他們了。”

大娘也明白這個道理,只是見兩人一個長得親切可愛,一個長得相貌非凡,心中十分喜愛,一時把兩人受了重傷的事給忘了。大娘回道“知道了,你趕快去吧,記得小心一些。”

大爺答應後,轉身就欲出門。

花滿天見大爺就要出去,連忙叫道“大爺留步,我還有事拜託。”

大爺轉過身,見花滿天一臉嚴肅,便坐下問道“有事儘管說,能幫的一定幫。”

花滿天伸手從懷裡掏出一顆紅寶石,放在桌上,一臉沉重地說“這次我們兩兄弟南下,就是爲了這些珠寶。”早晨的陽光從窗戶斜射進來,照在紅寶石上,折射出璀璨的美麗紅光。花滿天接着道“我們懷疑搶劫我們的強盜是從北京跟蹤而來的,因爲他們似乎知道我們身上有珠寶,現在還在追殺我們。所以我們想請大爺大娘對任何人都不要提起關於我們的事,免得被他們查尋到。等我們的傷勢好得差不多了,立即離開,這顆寶石就算答謝大爺大娘的救命之恩!”說完,把紅寶石推到大爺身前。

大爺站起身,看了花滿天一眼,笑道“這我知道,不過這石頭我可不要,你還是收着吧。”說完,不理兩人,轉身出門打獵去了。

大娘見大爺去了,忙說“我這老頭子最討厭別人用錢來收買他,你們可別怪他。”

兩人連忙說不敢。花滿天想了想,說“我們做生意的難免把錢看成萬能的了,現在可知道這是錯的了。不過這顆紅寶石還是請大娘收下,要不然我們心裡過意不去,老覺得對不起你們。留下它,在有急用的時候還能抵擋不是,再說,沒事當玩具玩玩不也挺好,呵呵!”

大娘聽了這話,覺得在理,就不再推辭,收下了。

收下紅寶石後,大娘領着兩人來到東屋,把炕火燒起,吩咐兩人好好休息,然後出去了。

大娘走後,含天嘆道“想不到大爺大娘如此淳樸,以後可得好好報答他們。”

花滿天笑道“以後你當了皇上,讓天下太平,就算是對他們最好的報答了,現在還是想想以後怎麼辦吧!”

含天點了點頭,思索一翻,說道“現在暗日法王一夥肯定在這周圍搜索我們,就在這住上幾天,等傷勢好一些後,再喬裝離開。”

說到喬裝,花滿天想起‘優秀山賊手札’裡一篇專講‘易容術’的文章來,心想優秀山賊手札我可以倒背如流,可裡面的許多東西總是沒有機會施展,現在總算有了一個施展的機會,可得好好琢磨琢磨。哈,把含天易容成什麼模樣呢?老頭?太沒新意!瘸子?難度不高!羅鍋?太醜沒興趣美女?哈哈,這比較有趣,就這了。

想完,偷偷瞄了含天幾眼,見含天生得濃眉劍眼瓜子臉,還算眉清目秀,特別是那保養甚好的皮膚,一般女人都比不上。

看到這,花滿天把含天易容爲美女的想法堅定不移的產生了。想象着含天變爲一美女,身着羅裙,香扇半遮臉,眉目含嬌帶癡,手做蘭花指,風情萬種的款款而來,忍不住張大了嘴,傻笑起來。

含天見花滿天發了一會呆,隨後神秘的掃了自己幾眼,便張大了嘴一臉的傻笑起來,頓時感到莫名的毛骨悚然,忙叫道“花兄,你在幹什麼?”

花滿天從含天變美女的夢中醒來,用手擦乾淨不小心流下的口水,笑道“沒什麼,我剛想起我還會易容術,一時高興而已,不用緊張。”

含天搖了搖頭,小聲嘀咕道“真是個瘋子!”

花滿天見含天低聲說話,沒聽清楚,忙問“你說什麼?”

含天翻身上牀,笑道“我說,該休息了,好睏!”說完,伸個懶腰,不理花滿天,閉目睡覺了。

花滿天確實也累了,便在含天身旁躺下,準備睡覺。

有一些人有時候真的很奇怪,在累到極點時,反倒睡不着。花滿天就是這種人,閉着眼在牀上翻來覆去好一會,就是睡不着。聽着含天開始吹響夢中的號角,花滿天尋思起事來暗日法王那老烏龜真是厲害,還會變大猩猩,今天差一點就死在了他的手裡。可惜我得了師傅的一身內功,還是打他不過,要是被師傅知道,可就沒臉見人了。

想起師傅已死,心中一陣心酸,又想說來說去,都是我不會輕功纔會這麼慘。若不是師傅的日子不多,能傳我一套輕功的話,暗日法王那老烏龜一定打不過我。恩,以後可得把輕功好好學學,再遇上危險,打不過轉身就跑,哈哈。

想到這,似乎已經學會了天下無雙的輕功,獨自開心了好一會後,接着想美玉那小美人還真是誘人,該大的地方大,該小的地方小,皮膚好有彈性,又還乖巧可愛,實在是讓人心動啊。可惜被暗日法王抓去了,現在怎麼樣了也不知道。哎,暗日法王厲害不說,那光頭小泥鰍和射暗箭的賤人又都各有絕技,手下又有那麼多高手,我到底還去不去救美玉呢?

獨自掙扎了好一會,又想到‘優秀山賊手札’上去了,繼續想手札上記載有以少勝多的話,好象是‘敵進我退,敵退我進,個個擊破,消整爲零’。對啊,我怎麼沒想到,他們人多時我不去硬闖,等落單了再一個個殺。這樣一來二去,他們的人數不就越來越少了嗎?等最後只剩下暗日法王,再好好戲耍他。哈哈,寶書就是寶書,全是金玉良言啊。

由於想起了優秀山賊手札上的幾句話,令花滿天茅塞頓開,有了以後以遊戲心情營救美玉的行動。

下定決心要孤身營救美玉後,花滿天又想以後營救美玉,含天易容後趕路上北京,都要花銀子。可現在身上一兩銀子都沒有,看來得想個法子弄點銀子花使。怎麼弄銀子呢?賣寶石太虧了,搶老百姓又下不去手對了,何不找大娘問問這鎮上有沒惡霸地主,要是有的話!嘿嘿,買賣就來了,哈哈!

想到就做,花滿天翻身下牀,推門出去。這時大娘正坐在院子裡,烤着太陽削紅薯。

見花滿天出來,大娘忙起身親切地問“怎麼了孩子,是不是那裡不舒服?”

花滿天握着拳頭比畫了兩下,笑道“沒有那裡不舒服,只是睡不着,想和大娘聊聊天。”說完,拉着大娘一同坐下。

大娘高興地笑道“好好好”

花滿天拿起個紅薯胡亂削了幾下,笑說“我看大娘大爺生活得很好啊,你們鎮上一定沒有惡霸地主了!”

大娘揮着手,氣憤地說“孩子,你可錯了。我們這鎮上有一個外號叫‘錢通吃’的地主,養了一羣打手護院,整日的橫行霸道,見到那家有寶貝就搶,見到誰家小媳婦漂亮就抓。前幾日東面老王家的媳婦被錢通吃欺負了,當晚就上吊死了,真是可憐啊!”說着說着,眼淚不自主的就流了下來。擡手用衣袖把臉上的眼淚擦了,接着說“我家老頭子在這一帶是有名的獵人,附近很多出色的獵人基本上都是他教出來的,算一算也有幾十號人,所以錢通吃從來不敢來找我們的麻煩。”

聽大娘說真有惡霸,花滿天心裡可樂開了花,臉上卻表現出沉重的神色,說“這種惡人會有人收拾他的。對了,大娘,你能不能把我穿來的黑衣給補上,我以後還要穿。”

大娘拍了拍手,把手上的泥土拍乾淨,說“好的,不過你穿來的黑衣爛了許多處,我家裡可沒有一種顏色的布給你補。”

花滿天笑說“沒事的,只要補上就可以了。”站起身,說“烤一下太陽,又困了,大娘,我去睡了。”

大娘答應“好的。”

回到屋裡,上牀躺下。因爲沒有事再困饒他了,所以很快入睡,打起了他那類似野狼交換的呼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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