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黃智忠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一推開宿舍們,他就看到幾個人正坐着。
“智忠!”看到他回來,幾個人紛紛站起來。
“是你們啊。月菲姐,志同哥,還有柳柳妹。”黃智忠的嗓子很沙啞,說了一天的話讓他的聲帶有些不堪重負。
“呀!!!你的嗓子這麼變成這樣了!!趕快!趕快喝點水!”斯月菲急忙找來宿舍裡的水壺,在黃智忠的舍友的幫助下找到他的杯子倒滿了一大杯水遞給他。
“謝謝月菲姐。”黃智忠一口氣喝光杯中的水感激地說到。
接過舍友遞過來的毛巾,黃智忠擦去臉上的灰塵,冷水刺激過臉龐,黃智忠感覺自己恢復了點精神。
“月菲姐,你們這麼有空來找我啊,今晚不用去補習了嗎?”
“智忠,我們聽其他的同學說了你今天的事,所以過來看看你。”
“我?我做了什麼事?”在黃智忠看來,今天他所做的事並沒有什麼。
“還狡辯,全校的人都知道了,你今天舉着粘着報紙的牌子宣傳了一天!”喻柳柳出言提醒到。
“噢,就這事啊,我覺得沒什麼啊。”
“還沒什麼。你是不知道。學校裡面很多人把你當成了英雄一樣。更聽說有些同學要效仿你地做法呢。”
“噢。那我倒不知道。不過這樣並不好。容易耽誤功課。”
“你也知道這樣容易耽誤功課。王校長已經通知大家了。今天你地行爲只是你個人地行爲。對你不做任何處理。但嚴禁其他地同學有此類似地舉動。”喻柳柳在幾個人中年齡最小。平時都是別人訓她。今天難得有機會來教訓比自己大地黃智忠。叉着腰象個老師學長一樣教育着黃智忠。
“那就好。我也是一時衝動。沒想那麼多。等會我到王校長那去認錯。”
“不用了。王校長知道你今天辛苦了一天。讓你明天再去他那。”
“哦。我知道了。”
“對了,今天你去外面宣傳,都有些什麼好玩的事發生啊?!?”孩子永遠是孩子,喻柳柳沒擺多久的架子就馬上問起黃智忠今天的故事了,在孩子們的眼中,遊戲和娛樂永遠是第一的話題。
“柳柳,這些問題等以後你在找時間問,現在我們和你智忠哥要談些事情。”斯月菲打斷了喻柳柳的問話,喻柳柳很不情願地縮到了一旁。
“智忠,我們能出去談嗎?”斯月菲看了一下在旁邊叮叮噹噹幫黃智忠弄牀鋪的舍友。|
“好吧。”黃智忠答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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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藉着月光漫步來到宿舍外面的操場上。
“智忠,我想問你,你注意到了沒有,自從你來到這裡,你好像變了。”
“我變了?沒感覺。”
“你沒感覺,但是我們三個人感覺到了。”
“是嗎?我沒怎麼注意到,不過我倒是發現你們也變了些。”
“我?我們?”
“對!我先說你們的變化吧,月菲姐自從來到這以後,精神上有些時候會變的有些恍惚。而志同哥來到這以後,變的比較沉悶,不再象以前那樣愛說話,愛號召大家做這做那。而柳柳也變了點,好像有點怕那個人,總是躲躲閃閃的避着他。”黃智忠說出了自己的發現。
“智忠,原來你也注意到我們身上的這些變化。我們也注意到你了,你以前總是跟在志同的身後,但是來到這以後,你更喜歡往宣傳部那邊跑而不是和我們在一起,你開始變得更獨立了,象今天的這件事,你在以前肯定會找我和志同商量,而不象今天這樣一個人出去。還有,你好像很聽那個人的話。”
“月菲姐,我們來到這有多久了?認識他又有多久了?我們在一起讀書又有多久了?”黃智忠一下子問出了幾個問題。
“我們認識已經3年了,認識他4個月,來到這裡兩個月零八天。”一直沉默不語的昝志同打破了自己的沉默,開口回答到。
“3年了,月菲姐,志同哥,我們認識已經有三年多了,想我們當初一起讀書時,那時月菲姐還在旁邊的女校裡讀書,後面學校合併我們才破天荒的認識走在一起,那時候志同哥和月菲姐在學校裡都是明星般的人物,我一直跟在你們的後面,你們也象照顧弟弟一樣地照顧着我,但是自從我認識了他,段老師。他讓我知道了這個世界有多寬廣,這個世界還有那麼多未知的事物等着我們去研究去發現,也知道了我們中國爲什麼現在受人欺負,知道了我們華人在海外是多麼受人歧視。更重要的是,他不把我當孩子一樣去看待,而是把我當成一個有獨立思想的人去平等交流。”
“這是你投向他的原因嗎?”昝志同冷冷地說到。
“志同哥,你知道段老師是怎麼評價你的嗎?”
“我用不着他來評價我。”
沒有理會昝志同那冷冷的態度,黃智忠徑自繼續說道:
“他說,志同哥你太偏激,太片面,年輕人用衝動有衝勁是好事,可沒有把這種衝勁給用到正途上就變成了壞事。”
清了清沙啞的嗓子,黃智忠繼續說:
“現在的中國真的不缺乏政治家,從戰國時代起就不缺乏,但也是從戰國時代起,中國就太缺乏工匠、農業家、數學家、科學家,酸文騷客們享受着手工業者們生產出來的東西,卻把這些需要凝聚多少智慧結晶的東西說成是奇淫巧技,迂腐頑固的學究們享受者農業勞動者們一滴漢一滴血種出來的糧食,卻永遠不願和他們吃頓飯打個招呼。這種重文輕理的思想導致了我們中國人在科技上的落後,難道這麼多年來流的血還不能證明,再好的文章也檔不住鋼鐵鑄就的子彈。”
黃智忠激動地一口氣說出了很多的話,沙啞的嗓子甚至一度讓他無法流利地表達這自己的意思,但其他的三個人出奇地沒有打斷的他發言。
“智忠,你說的我能體會得到,但我們現在還不能確定他的所作所爲就是正確的,就象今天報紙上所說的,他居然敢伏擊政府軍,殺害數千名政府軍士兵!!!這是儈子手!是殺人犯!”昝志同終於爆發了!揮舞着的雙手證明着他內心的激動!!
“志同哥,我叫你一聲哥,你還記得幾個月前,是誰鎮壓我們的遊行?是誰勾結着黑幫對我們進行迫害和抓捕?”黃智忠毫不留情地揭開了留在幾個人身上的傷口。
“那不同!!!我們只是抗議軍閥政府這種迫害學生的行徑,但我們沒有象他一樣屠殺!”昝志同給自己的行爲找到藉口,給段國學的行爲扣上帽子。
“這是戰爭!!!戰爭就代表着會帶來死亡和血腥!如果不是軍閥政府要掠奪這裡的一切,這裡的人們會拿起武器抵抗嗎?”
“這……至少,他在對抗着政府的命令,他有着野心!”昝志同感到一陣的無力。
“那志同哥,照你的意思,那時後我們被南寧軍閥政府通緝時,我們是不是要向軍閥政府自首投降?只有這樣纔是你所謂的沒有野心!?”黃智忠有些憤怒了,昝志同所說的挑動了他心中的那根神經。
“……”昝志同一陣無語,他實在是找不到什麼話語來反駁這個幾個月前還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小兄弟。
“志同哥,我知道你對段老師有偏見,可請你睜開眼睛好好地看着這片土地上發生的一切,這裡的人有人反對段老師所做的一切嗎?段老師的所作所爲,又給這片土地上的人帶來多少的實惠和利益,在這裡,耕者有其田,勞者有其食,這種在我們以前討論追求嚮往的烏托邦社會,不是擺在我們面前嗎?”
“不說這些,智忠,我想問你,我們現在弄成這樣,家裡面現在還不知道,再過幾個月我們就結束換生讀書了,到時候你怎麼打算。”斯月菲轉移了話題。
“你們呢?”
“我?我也不知道,也許,回家繼續讀書吧。”
昝志同沒有說話,不過估計他是百分之百地不會留下來。
“我可能會留在這裡,因爲我發現這裡非常適合我,不僅老師、同學們都友善互助,而且回浙江後家裡就不會再供我讀書,我想,留在這裡繼續讀書也不爲是個好的選擇,況且即使不讀書了我在這也能找到工作。”黃智忠笑笑地說着,因爲他在這幾個人中,對興民公司瞭解最多也最投入,來到這兩個多月,他已經建立起了很廣闊的人際交際圈,從技校裡的鉗工師傅,再到工廠裡的學徒還有身邊的同學,很多人都喜歡這個總是有着問不完問題的學生。
“智忠,不管你選擇什麼,我尊重你的選擇,同時也祝願你能早日成功。”斯月菲真誠地象黃智忠祝福到。
“謝謝你,月菲姐。不過月菲姐,你又有什麼打算呢?”
“我?暫時還沒有,家裡讓我出來讀書已經是很難的了,我估計我回去後,家裡會馬上幫我物色人家,讓我早點嫁人吧。”雖然夜色很濃,但幾個人還是可以看到斯月菲臉上的那種無奈。
“要不,月菲姐也留下來吧!”
“留下來,我也很想留下來,可是……”要說在這個時代,女子的地位還是很低的,斯月菲能出來讀書都已經是一件很難得的事了,更別說還要外出工作。作爲女性,斯月菲剛來到這裡時看到工廠、學校裡有那麼多的女學生、女工人也怦然心動過,可是想到自己的家庭,斯月菲心中的這團火又被活生生地澆滅了。
“反正還有幾個月,月菲姐多留意、多觀察一下這裡,不要老是呆在學校裡,多出來看看,我相信月菲姐會和我一樣,喜歡上這個地方的。”黃智忠也聽說過斯月菲家庭的一些事,便開口勸慰到。
“好的,智忠,我會多出來看看走走的。我也想知道,是什麼讓你這麼癡迷賣命的爲他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