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懸掛着美國國旗的油輪正緩緩地靠向碼頭,這艘命名爲“月亮”號的一萬六千噸大型油輪從1930年起就被西南設在美國的公司所收購,從美國或者是從澳大利亞運送着石油來到西南的欽州港進行卸載。
船長威爾是一位年過五旬的老船長,當初因爲大蕭條時自己所購買的股票將自己下半生養老的錢全賠進去了,眼看着自己一生的心血都化成了烏有讓這個風裡來浪裡去大半生的老人幾乎崩潰。不過好在現在的這個公司在自己決定準備自殺了卻殘生時找到了自己,自己也重新地走上了工作崗位,經過幾年的航行,船長又找回到了自己未來的希望。
加入新公司的老船長駕駛着油輪往返與幾個港口,從美國或者是澳大利亞的某個港口處裝滿原油,再駛往中國的北部灣的某個港口進行卸載。這艘滿載排水量一萬六千噸的月亮號油輪是1929年初才下水的新船,只是剛剛完成了幾次航行後便遇上了金融大蕭條時期,各行業都極具地萎縮,航運業也是如此,大量的航運公司由於沒有足夠的收入而破產,月亮號的船主也因爲兩年前對市場的美好前景而矇蔽,貸款建造了這艘油輪,只是沒想到連成本都沒收回來就只能低價轉賣了出去。
老船長知道,現在很多的船隻雖然還是懸掛着美國的國旗和在一些美國公司的名義下在太平洋上航行着,但從這些船隻上出現黃皮膚黑頭髮黑眼睛的中國人身影中老船長已經感覺到這些船隻的真正東家絕對不是美國人。
不過不管東家是不是美國人,這並不妨礙老船長從他們手中領取和以前一樣的薪水,至於發薪水到底是誰,老船長已經感覺無所謂了,關鍵是這些人能讓自己渡過目前的危機和看到未來的希望。
“韋,等會靠岸後你負責油料的轉卸,我到岸上去走走,幾個月沒來,我感覺我自己的胃又開始懷念岸上聚福樓的美味了。”老船長向自己地二副說着。這幾年這艘船上來了不少的中國人,老船長從剛開始的輕視再到接觸後的認同逐漸轉變了一些態度,不過不管態度是不是真心的轉變,但他自己卻誠懇地承認自己的胃已經愛上了中國餐館裡地美食。
“好的船長。”二副的皮膚被海上的陽光曬的有些黝黑,但烏黑的眼睛閃爍出自信的光芒。
當輸油管被套上管口,壓力泵開始向碼頭後面半埋式油庫輸送着石油時。幾個西南海關人員走上月亮號油輪。
“辛苦了,你們這一來可緩解了我們現在油庫的緊張。”來到駕駛室,一個海關人員微笑着向二副伸出了自己的手。“不客氣,現在國內很缺油嗎?”與來客相互握手時二副有些驚異地問到。
“具體情況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們碼頭的油庫基本上都是空的。你也知道前段時間和日本人打仗,很多船隻爲了避免受到損失就中止了前來送貨和送油,現在碼頭上地倉庫還有堆放原料的場地全空了,更不用說那些暫存油庫了,這些地方的東西早就被裡面的工廠給拉空。”
“原來如此。這次我們還是運來了一萬五千噸的石油,這些我想可以緩解部分壓力。”
“恩。一萬五千噸。是夠緩解很大壓力了。不過你們過來時沒遇到什麼麻煩嗎?”
“沒有。我想是因爲我們地船隻懸掛地是美國地國旗吧。畢竟雖然這艘船是公司地。但註冊國籍還是美國地。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這一趟我們是從澳大利亞那邊過來地。到南海後我就感覺有些怪怪地。好像總有什麼在跟着我們。”
“哦。我想應該是潛艇。我們自己地潛艇在幫你們護航呢。”
“是這樣啊。如果可以。請你轉告他們。我們謝謝他們地護航。”
“不客氣,我會向海軍部門轉告你的感謝的,請在這上面簽字。”海關人員遞過來一份入關清單。“好的。”二副在看過清單上的內容後在確認欄中籤下了自己地名字。
而在西南的四川盆地,幾臺剛修建好的油井正開始不斷地上下起伏地從地下抽取着黑色寶藏,在這幾口油井的旁邊,有着更多的鑽機正將鑽桿突入地表中去,它們要再一次鑽透到黑色粘液才能停止它們的探尋。
離鑽機不遠的簡易工棚裡。幾個滿身油污的人正換班回到了自己的簡陋地蝸居里,而在蝸居簡易地牆壁上,懸掛着一條“大幹快乾巧幹,用最快的速度完成油田建設!”地橫幅。
“老王,你們吃過飯了沒有,後勤處的人送來了半頭豬,食堂今天可是加了菜。”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探頭說到。
“等會再去,這不身上又是油又是汗的,不洗個澡哪有心情吃啊!”炎熱的天氣又在太陽底下露天工作一整天。再加上穿着厚實的工作服。每個人身上都粘乎乎地難受,而且還散發着一股汗酸味。
幾個人端着臉盆來到工地上的水管邊。脫下衣服就穿着條短褲開始相互用着膠皮管向身體上澆水,反正施工隊裡沒女人,幾個老爺們也不怕自己走光。
“哎,你們說今天的加菜,食堂的老王會怎麼操弄這半頭豬?”一個年輕人貪婪地用着膠皮管給自己淋着水降溫。
¸ttКan ¸c○
“我想吃紅燒肉,最好是特別肥的那種。”另一個年輕人說的時候不自覺地伸出舌頭舔了下嘴脣,只可惜他舔到了嘴脣外面的香皂泡沫,嚐到異味的他急忙又吐了幾口唾沫。
“我覺得老王做扣肉比較好,以前在桂林那邊的時候配上那裡的荔浦芋頭,那叫一個香。”
“但是現在這裡沒荔浦芋頭,我覺得粉蒸肉更好吃,而且更下飯,你說呢老王。”
“我看只要是有肉吃就已經很不錯了,你們這幫小子,不知道我們以前搞野外作業的時候連吃青菜都困難。更別說肉了,能抓到耗子都讓人興奮。”幾個人中頭髮有些花白的中年人笑罵着幾個年輕人。
可就在幾人正討論着今天的加菜會被食堂地老王做成紅燒肉呢還是粉蒸肉時,從鑽井臺那裡傳出了不正常的轟鳴聲,同時淒厲的哨子聲也隨之響起,幾個人一聽到聲音臉色都變了。
“出事了,操傢伙!!”
幾個人扔下臉盆連衣服也不穿就這麼穿着短褲跑了過去。甚至連身上的香皂泡沫都沒有沖掉。
衝到施工工地上,現場的工作人員正緊張地操控着機器,現在有着說不出的緊張氣氛。
“怎麼回事?!”那個頭髮有些花白,被稱爲老王地中年人糾過一個人大聲地詢問着這裡的情況。
“張工,地下壓力突然增大,我們估計是鑽到了一個隱藏層,現在機器正在給加壓,但是壓力還是不足,馬上就要發生溢流了!!”這個人看到是鑽隊中的老王工程師後立即彙報了目前的情況。
“md。溢流後就要井噴了!!!”作爲資深的鑽井工人,老王深知井噴將意味着什麼,井噴往往會攜帶着有毒氣體和着火。會給環境和人員帶來巨大的危害和傷亡。
老王扔下這這人跑到鑽機臺,旁邊的發動機由於事故的緊急而被開到最大的馬力,嘶鳴地吼叫聲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同時也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經。老王來到顯示兩個壓力地壓力錶處,兩個壓力錶在不斷相互擠壓着對方的讀數。
“老王,壓力機頂不住了,準備封井吧!!”聽到警報聲後,鑽井隊的副隊長也第一時間地趕到了井架前指揮。
“不行!就這麼封井損失太大了!!”老王一口回絕了副隊長的建議,由於中國的地質結構特殊,每一口油井的開鑽難度和成本都很大。老王不想讓這寶貴的財產就這麼流失。
“準備所有的灰漿,用最快的速度往泥漿坑裡倒準備高密度地泥漿加壓!!你們兩個,等旁邊的壓力機一到立刻開動增壓!!”在仔細地檢查和判斷出壓力的態勢後,老王迅速地拿出了搶救方案。
得到命令後現場的很多人跑到泥漿坑旁,將存放在旁邊的灰漿粉包用牙齒、用手、用石頭、用刀劃開或者是破開,一袋接一袋地往用來調製泥漿的泥漿坑裡倒去。
“灰漿混合的速度太慢了!!!!”衆人倒灰漿的速度很快,但灰漿在泥漿坑中混合的速度太慢,老王見狀後二話不說拿起身邊地一件衣服便跳進了泥漿坑中,用手中的衣服、用自己的身體做着原始的攪拌機。
見到老王如此。更多的人跳進了泥漿坑中,學着老王同樣用着身體加快攪拌混合着泥漿。
當增援的壓力機和更多的人趕到時密度更高的泥漿也在老王和其他人的人體攪拌機下加速形成了,有了足夠地物資資源,終於顯示地面壓力地壓力錶再一次地壓制住了地下壓力錶的指針。
而當老王他們被拉上來時,幾個人渾身上下都被灰漿覆蓋地嚴嚴實實,這種灰漿在與水混合時會放出熱量,對人體皮膚有一定的灼傷性,幾個人渾身不自覺地在顫抖,輕輕地退開一點泥漿。可以看到裸露出來的皮膚被灼傷的紅紅的。而老王由於剛纔在洗澡只穿了一條短褲,誰都知道只穿了一條短褲跳進這樣的地方意味着什麼。沒有多廢話幾個人被迅速地送往最近的醫院進行緊急救治。
石油,這個地下蘊藏的液體黃金,從人類的工業文明發展到第一次世界大戰時開始逐漸地顯現出它的巨大價值,特別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和大戰之後,人類文明上的很多此戰爭都是圍繞着它所展開的,而埋藏着世界60以上石油的中東地區,荒漠下的巨大寶藏也使得這裡充滿了紛爭和戰爭。
而對於剛剛打過一場戰役的西南來說,石油就是戰爭的血液這個詞彙第一次讓所有地高級軍事主官清晰地意識到這個既是寶藏也是魔鬼的東西對西南未來的發展起到什麼樣的重要性。
因爲之前的訓練對各種車輛、各種坦克、裝甲車、自行火炮、戰鬥機、運輸機、轟炸機、艦隻等一切消耗油料的裝備都採取了小規模使用,保密性使用地原則,這使得油料的消耗被儘可能地縮減下來。而缺乏了大型集中的各兵種合成演練也使得戰役初期產生了一些不必要的錯誤。
但是隨着戰役的深入,越來越多的車輛、坦克、裝甲車、飛機、運輸機等耗油大戶們解封投入戰場,螞蟻搬家式的油料消耗便成爲了一個可怕的數字,這個數字不僅讓兼管後勤的黃林感到揪心,也使得其他主官能直觀地感到石油地寶貴。如果沒有油料,他們就不能得到坦克和裝甲車的支援和掩護。不能及時地得到飛機的空中支援,得不到後勤車輛及時運輸上來地彈藥。
雖然西南的軍隊並不是不能脫離這些耗油武器就不能打仗,只是習慣了這種機械化部隊和在空軍支援下的高效率戰鬥,又有誰願意再拿着手拉拴動步槍去和鬼子們練對挑呢?這就好比一個人乘坐慣了小轎車,習慣了轎車的速度和平穩的舒適性,突然讓你去坐一步三晃的驢車,你受的了嗎?
西南的四省雖然擁有着很多礦藏資源,但是唯獨缺少戰爭的血液石油。在百色地那塊油氣田早在1930年時起就已經開始不能滿足西南軍、民各方的需求了,不過當時好在美國陷入了大蕭條時期。西南趁機在其中收購了大量的物資,其中也包括了石油,內產外購再加上貴州、雲南的幾處小油田的建設開發也足夠於西南的使用消耗和存留出多餘的進行儲備。
只是這一次戰役的消耗量實在是有些大。大到讓所有人都有些吃驚,所有參戰單位所消耗掉將近六年的儲備地四分之一,這個巨大的數字將所有高級主官們震的是目瞪口呆,因此對於所有的戰爭物資來說,西南目前將石油列爲了第一戰略儲備的物資資源,加快自己的開採量和從國外購買的數量。
可中國國內雖然也有油田,但絕大多數都是集中在中國北方和中國西北,南方的油氣田少的可憐,四川盆地油田雖然是響噹噹地在後世地教科書上顯示着。但是四川油田產地最多的不是石油,是佔據國內一半產量地天然氣。
況且四川是從1930年後才納入西南的勢力範圍的,光是進行拉網式的勘探就花去了兩年的時間,更何況還要建設起相應的煉油廠和煉化廠也是需要時間的。
“派遣專機,將幾位英雄給接到平果這邊來,派遣最好的醫生和護士進行救治,這些人所做的事情,不亞於前線戰士們的英雄事蹟。”段國學將礦業部部長潘定水的申請報告一簽遞迴給他,對於英雄。段國學從不吝嗇於物質獎勵和精神獎勵。
“這個是對於地質隊前期工作中對地質情況調查不詳細的處罰報告,因爲地質隊的前期工作不細緻,導致了幾位鑽井隊的英雄受傷,地質隊請求處分。”潘定水又遞上來了一份文件。
段國學接過文件後略微掃了一遍後便遞迴給潘定水。
“處罰就不用這麼重了,畢竟地質隊的工作任務也很重,對任何情況也不能做到百分之百的完全掌握,出現不可預知的疏忽也是可以理解的,這點鑽井隊的人也表示能理解,你們內部處理就可以了。沒必要這麼興師動衆的。這樣會給地質隊的工作帶來壓力。”
“可是我總覺得心裡難受,我能想象得出王工現在所要忍受的痛苦。那滋味絕對不好受!”潘定水深知被全身灼傷是多麼的痛苦,被灼傷的皮膚任何的觸碰都是非常的痛癢,象王工這樣的全身灼傷,不管是站着還是趴着還是躺着都是一種非常痛苦的事情。
“我知道你心中的這種難受,這樣吧,對於地質隊的處罰僅做書面批評,讓負責這一地區的地質隊探望一下王工,從直觀上讓所有的人感受到自己工作責任的重要性,這樣不僅能讓你心裡好過點,也能讓地質隊的人得到一次很好的教育和體會。”段國學並不想打擊地質隊的工作熱情,因爲對於科學未知領域的探索,不可能做到百分之百的完全理解和掌握。
“好的。”潘定水帶着深深的歉疚離開了段國學的辦公室,對於這個也已經是而立多年的人來說,強烈的責任心也是他能成爲西南行政機構中要員的一個因素。
“石油啊,石油!如果你不是那麼的迷人,我想這個世界上的戰爭會少很多。”段國學半躺在大班椅上,看着牆壁上懸掛着的世界地圖輕輕地說着。
段國學也知道自己的很多行爲和舉止並不是一個很合格的政客,但段國學自己也在學習,前世自己只是一名三流大學裡的學生,畢業後走入社會摸爬滾打了幾年。來到這個時代這個地方後,段國學知道自己沒有什麼王八氣,也沒有什麼出色的言談舉止,沒有高尚的人格魅力,因此段國學只能慢慢地利用手中的資源慢慢地積攢着自己的實力,用着另外的一種方式方法去構件自己心中的夢想。
ps:一沐不是專業的地質隊員,對於鑽井的描寫只能憑藉着手中的資料和想象進行描寫發揮,如有不對之處請諒解。
再有,向在冰天雪地中跳下泥漿坑中的鐵人王進喜英雄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