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場

喬染也學着喬將軍的模樣抱拳爲禮。

喬染一時不知叫他什麼是好:“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那戲子輕笑,眉眼間盡是媚而不妖,含顏笑花,眉眼勝過女子般的嬌柔。

“我是打小跟着班主唱戲,沒有姓,單名青蘿。”

“先生,再往南方走就是敵寇的地盤了,不如您留在我王府中,不說錦衣玉食,還是可以吃飽飯,不用風餐露宿的。”

青蘿衍笑:“我明日就走,不勞煩將軍了,班主養我,我要養的不僅是戲班子。”

青蘿便下了戲臺,脫下紫衣一併金扇交給喬將軍。

“可勞煩先生明日再唱一曲《風花雪月》,我並設宴爲先生送行。”

“有勞將軍了。”

這青蘿便住在了喬府西南角的房閣中,說這青蘿,是老班子撿來的孩子,那孩子相貌姣好,嗓音婉婉,是唱青衣的好苗子。可單着好苗子偏偏記性不好,能記得住戲詞記不得人。

老班子過世後,說是他唱戲養着戲班子,不如說是戲班帶着個認不得人的工具。

深夜,一個熟悉的身影溜達在大街上,風雪跟着他來了,他嗅嗅空氣,走到了他的目的地,喬府大門。

風雪敲打得厲害,他聞聞門縫,更近了,他舉起手輕輕敲打大門,沒人迴應他,門外的風雪已經蓋過地面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弓腰的老頭,裹着厚厚的棉襖打開了門,看到了坐在喬府大門口的屬林丘。

“你找誰啊?”

“喬染。”

屬林丘怕嚇到那老人家,怯生生地說道,慢慢收起他堅韌的獠牙。

“誰?岐山?”那老頭好像耳朵不怎麼好:“這裡是喬府,岐山在北邊呢。”

“不是,我……”

“你是來當下人的吧。”那老頭上下打量着粗布爛衫的屬林丘,臉倒是白淨。

屬林丘不知道他說什麼,還是待在原地。

“今天雪下的厲害,這裡可很長時間沒下過雪了,”老頭有緊緊身上的衣服:“你要是應下人,得明天來,現在人都睡了,喬將軍也不能搭理你啊。”

屬林丘聽出了門道,微微點點頭,之身退了回去。又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一陣寒氣涌入房中,驚醒了房中的青蘿,他強咳了兩聲,看着門外還是一片漆黑,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他摸摸額頭,滾燙。

他穿上衣服,拖着沒有力氣的身子站起來,緩緩挪向門口,打開門縫,他知道天有些亮了,該練功了。

微啓的光伴着難以抵擋的寒氣,青蘿呼出一口白霜,帶起水洗了把臉,伴着微光,他的臉龐竟然生着半邊的胎記,與那俊美的相貌截然不同,若不是卸去了妝,便無人看得那駭人的胎記。

“咳咳,”他咳得厲害,可還是開了腔,練起來約定好的《風花雪月》。

“可是青蘿先生。”

喬彥生見到青蘿站在雪地裡,止不住地咳嗽,便脫下外套披蓋在他身上。

青蘿有意閃躲了一下,又迷茫地望向喬彥生,眼神中還有些驚恐,慌亂之中用手遮住了臉龐的胎記,咳嗽的更厲害了。

他不記得那喬將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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