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此次莫非只有居士一人前來朝拜？”走一路歇一路，一直走到夜間纔算爬到了玉珠峰的峰頂。中途我就靠着油紙包裡的羊肉乾充飢，等進了峰頂道觀的大門，我已經是飢腸轆轆，頭暈目眩了！見我進來，一小道詫異地迎上前來，一個稽首後問道。
“就我一個人，別看了。道長有飯麼？”我嚥了兩口唾沫，把那個衝觀門外探頭探腦的小道拉扯回來氣喘着問道。
“額……居士看起來甚是勞累。打今晨起，師尊就吩咐我等做好迎接香客信徒們的準備了。卻不料，此番居然只有居士一人登頂。也難怪，爬了一座峰，能上二座峰的人也確實不多。以往總還有十個八個的……今年……居士且進內休息吧！”小道見我的面色實在不怎麼好，一伸手攙扶着我向內引去道。
“師尊，今日徒兒只迎得一位香客！”將我引入觀內，趁我拈香敬三清的時候，小道張嘴向老道稟報起來。
“唉……一位，罷了，聊勝於無啊！”老道打雲房裡度步出來，一拈鬚面露苦色道。這觀，除了每年協會裡撥一些款子下來維持日常的生活之外，要想有個進項，全憑香客們的供奉了。眼下一看只有我一人，老道心裡當時就涼了半截。一個人能得多少香油錢？一百？撐死一千！一千塊錢兒的零花，要撐到明年的此時此刻……何其難哉？！
“請居士入內用膳吧……唉！”老道說着又是一陣長吁短嘆，搖搖頭隨後度着方步回了雲房。
“請居士入內用膳，居士不要往心裡去，師尊他就是這麼個人。眼瞅着前頭的玉虛峰風生水起的，他心裡多少有個比較。這一比較，就抑鬱了。”小道倒是比他師尊豁達得多，衝我施了一禮之後歉意的笑笑道。
“這裡……不會就你跟你師傅倆人吧？”我藉着燭光四下裡一探頭，要了問小道。
“都願意去玉虛峰，玉珠峰這邊不管是道觀的規模還是待遇都不比那邊，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往往皆爲利往，人之常情！”想不到小道士居然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我聞言不由得暗暗點頭。
“那你爲什麼不去？”我有些好奇的問小道士。
“我捨不得師尊，我走了，這裡就剩下他一個人了。或許過幾年，玉珠峰也要被玉虛峰給兼併過去。這裡是我的家，我要守着它。”小道士眉頭緊鎖着答道。
“其實人少也有人少的好處，協會發下來的資金，兩個人花起來總比一羣人花起來要寬裕得多！”我見小道士有些傷感，隨即將話題扯開安慰着他道。
“居士有所不知，那錢……是按人頭來發的！所以也別怪師尊愛那銅臭之物，實在是那錢花得太過捉襟見肘了。”小道士輕嘆一聲道。
“按人頭……好吧！”我沒想到協會不是按廟啊觀的，以單位來發錢，而是要按人頭來算。這麼一來，玉珠峰上的老小倆道士，一年才能領幾個錢？
“吶！”見小道士說得實在可憐，我想了想從包裡拿出一沓錢來塞他手裡。上了崑崙山，等明天過了玉珠峰，我估摸着花錢的機會也就幾近於零了。揣在身上還增加重量，不如供奉三清做了香油錢算了！
“咦……師尊，咱們有錢嘞！”小道士看着手中那厚厚一沓人民的幣，也顧不得和我嘮嗑了，拔腿就往其師的雲房中跑去！
“哪兒？哪兒呢？”老道士聞聲拉開雲房的門，打裡面竄出來連聲問道。
“快請居士用膳，上茶，上好茶！”等小道士把錢塞老道士手裡，他捧着錢湊到燭火邊上，老淚盈眶的吩咐起小道士來。一邊吩咐着，一邊伸手沾着唾沫點着鈔票！
“居士這邊請，飯菜都在鍋裡熱着呢！”小道士見老道士開心，於是也很開心的對我說道。將我引進面積不大的飯堂，揭開竈臺上的籠屜。從裡面拿出一些素餡兒的包子，又給我盛了一碗稀粥，拿出幾樣鹹菜來擺放到我面前。
“居士且將就着吃些！”見我供奉了許多錢財，看着我面前這略顯寒酸的飯菜，小道士顯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對我說道。
“這包子是從山下買來的？”我咬了一口包子，又就着鹹菜喝了口滾燙的稀粥，頓時覺得身上舒坦了許多。三兩口吃完一個包子之後，我伸手又拿了一個在手上問小道士。
“不是，是小道自己做的，若是合居士的胃口，不妨多吃些！”小道士見我吃得香甜，臉上也露出一絲笑意來道。
“我是真餓了！”我一連吃下八個包子，喝掉兩碗稀粥之後，這才拍着肚子對一直侍奉在旁的小道士說道。
“居士爬了兩座山峰，體力自然消耗巨大。居士這般吃法其實還算不得什麼，小道曾經見過一位居士，一連吃掉20個包子，喝掉5碗稀粥的！”許是怕我覺得不好意思，小道一邊收拾起碗筷，一邊對我說道。
“今日就只居士一人，所以觀內的雲房居士可以挑一間自己喜歡的住。稍後住下了，小道再去給居士燒個熱炕。山上風雪刺骨，如此這般居士也能睡得好一些！若是居士不忙，也可在觀內多住幾日，等休息好了，再下山返回！”小道士收拾好碗筷，又給我端來一壺茶水。擦乾淨桌子後陪我說着話。
“真是麻煩道長了！”我衝小道士一拱手道。
“不麻煩不麻煩，山中長久不見人來，小道平日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今日居士前來，小道也算是說得痛快了，還望居士莫要惱我纔是！”小道士連連還禮說着。
稍坐了片刻，等食物落了肚後，我喝了杯茶潤了潤喉嚨，這纔在小道士的引領下挑選了一間雲房住了進去。小道士腿腳很麻利，不多會工夫，又替我燒好了一大鍋開水以供我洗漱之用。等我從澡盆裡起身，神清氣爽地換好了乾淨衣裳準備入睡，時間已經是夜裡11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