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風看着癱坐在地上目光垂喪的年輕跑堂,心裡十分過意不去,他掏出身上僅存的五十兩紋銀,放在桌子上。
“這有些銀兩,賠你店裡損失,不夠的話我改日再送來”,蕭風一臉歉意。
那年輕的跑堂自不去瞧蕭風,沒有一句話,自顧自的連飲幾杯濃茶,嘴裡吐出幾顆茶葉子。蕭風也知趣的不再言語,他盯着女孩,此刻女孩已經趴在他腿上睡着了,蕭風從她嘴裡取下光禿禿的糖葫蘆棍,掏出一塊漂亮的錦帕給她擦了擦口水,錦帕上繡了“上官”兩個略顯萌拙的秀氣字兒。女孩的雙手鬆開,蕭風起身想把女孩抱起來放在背上,但因雙腳發麻差點沒站起來。女孩四五歲的樣子,臉胖嘟嘟的煞是可愛但身體並不胖,蕭風這樣一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背在身上竟感覺有些沉重。
蕭風拿起包裹,向門口走去,眼睛故意躲避着年輕的跑堂,恨不得一步就踏出這茶樓,消失在大街上。
“在下李煜”
蕭風猛然立定。
“跟着你了”
蕭風雙腳像被澆築在地上一般......
“我李煜浮萍江湖,好容易找個茶樓的活計......”,李煜長嘆一聲,吐了一口茶葉子,“也罷,天降大任於斯人,必先苦其心志,這是天意啊!”,李煜看着蕭風,露出期待的眼神,眼神中還透露着幾分狡猾。
蕭風冷汗直流,如石化一般,不敢瞧年輕人一眼,心中叫苦不迭,一個來歷不明的小女孩也就算了,一個四肢俱全的男人算怎麼回事,蕭風心中萬匹野馬在奔騰。
許久
兩人心意在一瞬間相通,蕭風撒開腿就向屋外跑,李煜緊緊在後面追......,雖然揹着個孩子但蕭風腳下如風,耐力驚人,繞了十八條街,終於把李煜甩掉了,女孩依舊睡得香甜。
———
此時,金陵城近郊的野外出現三個身影。
“宋師兄,天山門弟子從不下天山,怎麼會不遠萬里到這魏國的國都,莫非爲了傳聞中金陵城地下的那個東西?”,體型肥碩的男子道。瘦高的男子沉思片刻,道:“那個自稱蕭風的少年,決不單單只是天山門的一個弟子這麼簡單,他出現在金陵城肯定另有目的”, 男子頓了一下,隨後道:“我們本想暗中把那女孩帶往蜀山請師傅定奪,但意外遇到那少年,那少年看來還不知道女孩身上的秘密,但他遲早會發現。”
“那個女孩會怎麼樣?會有危險嗎?”一個女子急切的問道。
“那個少年,會保護她的”,瘦高的男子道。
三個身影御劍破空而去。
———
蕭風來到金陵城的東門大街,這條大街其實和剛纔的茶樓直線距離並不遠,但中間卻隔了好幾條街。東門大街直通金陵城東門,從東門進來沿街而望可以清楚的看到街道盡頭的一棟官邸——“秦府”,秦府是魏國大將軍秦昊的宅邸,以前叫做“大將軍府”。蕭風看着眼前的府第,雄偉的大門已然朱漆斑駁,門上茶碗大小的銅釘鏽跡斑斑,兩枚金漆獸面錫環被握的發亮的部分也出現了缺口。大門兩側,立着兩人高的石獅,雌獅居左,右爪下是一小獅,雄獅居右,左爪踏一巨大鐵球,鐵球已經少了一半。因不經常清掃,門前可並排行得十輛戰車的寬闊街道上積了不少的落葉枯枝。 雖然一派敗落景象,但依稀可以看出秦宅當年的風采。
蕭風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低頭看了看右手的包裹,轉身離開,走了大概五、六十步突然發現前面圍了不少人,這在原本冷清的大街上或多或少有些奇怪。蕭風走上前去擠進了熙熙攘攘的人羣。在人羣中間的是位身穿華服的男子,大概二十多歲,一雙鷹眼,手拿紙扇,囂張跋扈,身後立着幾個身佩短刀的彪形大漢,冷笑着看着地上的一老一少,小的是位看着大概不到二十歲的男子,他倒在地上顫抖着發出奇怪的聲音,身上深深淺淺的佈滿腳印,但看他穿戴也不像是尋常人家的人,一位頭髮花白的老者半跪着護着男子。
“趙公子,求您饒了我家少爺吧,我少爺他......”,老者哭訴着,趙公子譏笑着向地上吐了一口吐沫。
“何管家,你家少爺就是個傻子,一個傻子!”,“和他那老爹一樣,去死吧”,隨之重重的在男子身上踏了兩腳,老者趕緊護在男子身上,趙公子身後的幾個大漢立刻走上來,將老管家拉開,隨後一陣拳腳相向,管家倒地難起,但還是雙手支撐着爬回來,護着他家那位傻少爺,連向趙公子磕了幾十個響頭,鮮血直流......
圍觀的衆人無不動容,但沒人敢上前說一句話。
“你還不知道吧,那個倒在地上的就是秦府的公子,秦昊的兒子,聽說十年前秦少爺得一怪病,無人可醫。大將軍秦昊爲子尋藥,前往天山火巖洞尋找傳說中可治百病,有起死回生之能的雪山火龍蓮,但遭到楚國數十名高手圍殺,不幸戰死,這秦少爺就傻了, 秦家就此敗落了......”,“哎! 是呀,想那大將軍秦昊蓋世英雄,沒想到家道中落,兒子也落得如此地步......”,衆人皆感嘆。
“地上的是,秦昊的兒子?”,蕭風一把抓起身邊一人,盯着那人,眼中洶涌着殺意,那人嚇得面如土色。
“大大大爺,是是是,秦昊的兒子”
蕭風一把推開那人,仔細看了一眼地上的一老一少。他緊緊攥了一下手裡的包裹,裡面溢出可怕的紅光,他的眼睛也變得如此可怕,像黑夜中看到獵物的餓狼的眼睛,發出熾熱的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