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志飛打過電話以後,不到三十分鐘,一個電話就打進丁志飛的手機裡,丁志飛拿着手機嗯啊了幾聲,就朝顧翰林示意了一下。
其實顧翰林和丁志飛兩人早就準備好了,顧翰林坐在輪椅上歇着,丁志飛推着他坐電梯下樓“放風”去,畢竟顧翰林已經在病牀上又臥牀休息了兩天,也該下樓走一走了,這個要求完全合情合理,所以丁志飛跟護士站的護士長一說,對方馬上就同意了。
事實上這幾天顧翰林恢復的非常好,華山醫院的專家們對顧翰林非常的感興趣,只可惜顧翰林的身份他們動不了,如果是一般人的話,他們還真想把顧翰林留下來研究研究。
當然,不是放到手術檯上切片研究,那就是小白鼠了,屬於一次性的消耗品。
坐電梯下了樓,丁志飛就推着輪椅穿過後花園,一直往後門走。
後門的附近就是停車場,不過這個停車場一般是外來車輛的停放地點,醫院內部職工的私家車和公務車,基本上都集中在行政樓和門診樓的地下停車場,除了急救車,很少會擺在明面上給人看。
停車場裡,一輛不起眼的八成新綠色金盃麪包車已經等候多時了,見到丁志飛推着顧翰林過來,車上跳下來一個五大三粗的大漢,一身牛仔褲、短棉襖、大頭鞋的搭配,朝丁志飛點了點頭,又好奇地看了顧翰林一眼,然後拉開了車門。
丁志飛推着顧翰林迅速來到車前,顧翰林自己下了輪椅,被大漢坐進車裡第二排,然後順手給自己繫上安全帶。丁志飛則趁機將輪椅給摺疊起來,放進後排行李倉。
丁志飛放好了摺疊輪椅,就麻利地上了車。車子本來就沒有熄火,現在只要一加油門直接就走了。
等到金盃上了路,丁志飛纔開口,給顧翰林介紹說道:“翰林,這是你超哥,他的大號叫蔡超,在禾城刑警大隊上班,是我在警校的同班同寢室同學,也是上下鋪的兄弟。”
顧翰林點了點頭,淡定地叫了一聲“超哥。”
蔡超可不敢託大,丁志飛跟他打電話的時候就點過他,說這位是前途無量的主,人家剛入院就有東海財經論壇的高層過來慰問,他堂堂的刑警已經配槍負責當保安好多天了……蔡超要是還不明白顧翰林的份量,丁志飛可不會找這樣混不吝的同學當導遊
於是蔡超一邊開車,一邊笑眯眯地說道:“顧先生,不用那麼客氣的,叫我一聲阿超或者超子就可以了……對了,事情飛哥都跟我交代過了,這一片我人頭熟,剛好今天中午就有一場鬥狗,不過就是地方遠了點兒,咱們這就去,晚不了。”
聽到蔡超這樣說,顧翰林就放心了,他還就怕碰到個十三點,看來丁志飛的這個同學還是比較靠譜的。
而且這個蔡超對顧翰林很恭敬,就算自己的年紀比顧翰林大,也沒有生收了顧翰林這一聲“超哥”,而是稱呼顧翰林爲顧先生,讓顧翰林稱呼自己爲阿超,或者超子……說實話,顧翰林覺得這筆丁志飛自動默認自己喊他爲飛哥,更好接受一些。
這就是細節啊,一個細節就會讓人對你產生好感。
“不錯啊,飛哥,混的不錯嘛,走到哪裡都有熟人。”顧翰林看了丁志飛一眼,笑嘻嘻地說道。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丁志飛笑着說道:“不是我混的好,是兄弟們混得好又給面子啊。”
蔡超哈哈大笑起來,說道:“還有誰有你混得好啊,飛哥,我這麼品學兼優的好學生都只能分到禾城來,連魔都的邊兒都摸不着,以後還要靠你罩啊。”
丁志飛沒好氣地說道:“你到禾城來誰都不怨,就怨你自己太死心眼兒,非要跟着馬麗娜過來禾城,現在傻叉了吧?”
聽到丁志飛這樣說,原本開朗的蔡超頓時變得沉悶起來。
顧翰林趕忙給了丁志飛一個眼色——哥們兒,你玩脫了吧?就算是同學也得注意點兒說話分寸吧?
丁志飛笑着說道:“翰林你可別擔心,我跟超哥一直是這樣,一見面就互相的損,從在警校裡就是這個樣子,嘴裡說話都每個把門的,想到哪裡就說到哪裡……唉,我是真爲超哥覺得虧。”
蔡超也嘆道:“事情都過去了,就不說什麼了,好了,到此爲止吧。”
顧翰林一聽這話,貌似有八卦啊?好啊好啊,咱們這些八卦愛好者,最熊熊燃燒的就是八卦之魂。這種狗血劇情,一向是咱們八卦愛好者的最愛了。
丁志飛不動聲色地悄悄遞了個眼色給顧翰林,示意他不要着急,以後他會把這段兒陳年八卦告訴他的。
得到了丁志飛的暗示,顧翰林這才放下心來。
之後的行程就有些沉悶了,不過蔡超也沒讓自己的情緒影響顧翰林的遊興,路上就給顧翰林講起了禾城的地下鬥狗業。
在華夏,除了彩票以外,像賭場、高利貸、鬥狗什麼的,都要在前面加上“地下”二字,以表示這些精英都是國家不承認的,是非法的。
不過任何事情都是有黑就有白,明面兒上有銀行,黑暗裡就有*,明面上有拳擊比賽,黑暗裡就有黑拳比賽……黑與白的對立統一,是從古代就開始存在的,即便到現在也依舊存在,生命力那是非常的頑強,估計大家的有生之年是看不到黑的東西消失了。
所以顧翰林對打黑拳的,鬥雞鬥狗的,地下賭場和放高利貸的,或者用自己身體來賺錢的男女,從來都以異樣的眼光去看待,因爲存在就是合理的,不解決這個需求,而只想懶惰地貪圖省事兒而簡單粗暴地強行剷除,得到的就只能是一個簡單粗暴的結果。
而且這和顧翰林的成長經歷也有關,他本身就是從社會最底層摸爬滾打活過來的,什麼社會陰暗面都見過了的,鬥狗、打拳、高利貸、賣肉……這些顧翰林都在幼小的年紀就見識過了,其實都不算什麼,真正黑的福利院裡的一些人和事。
蔡超其實一邊講述,一邊就在暗中的觀察顧翰林,見顧翰林並沒有對這些見不得光的地下行業有七明顯的歧視,正常的就好像他們是在幹普通的合法事情一樣,蔡超也慢慢地放下心來,知道顧翰林不是一個拘泥小結的人。
很快,地下鬥狗場就到了。
蔡超跟看門的紅腰帶打過招呼以後,就把金盃開到停車場去,一邊跟顧翰林解釋:“這個鬥狗場是咱們禾城最大、最有名的鬥狗場,其實是一個名叫石金高的外地人開的,這傢伙有一個金高集團,其實是幾個連鎖的酒店和寵物店,主打產品是狗肉和寵物,其實真正的主打業務就是地下鬥狗場。”
丁志飛奇道:“外地人?他是不是蹲過號子?”
蔡超搖頭說道:“案底是有的,但最多就是刑事拘留,沒有什麼惡性傷人的大案子。”
丁志飛頓時更加好奇了,這貨的手腕兒真心不錯啊,這麼也能混起來?
蔡超笑道:“飛哥,這你就不知道了,咱們禾城這個地方是比較奇怪的,全城1073輛出租車,超過百分之八十都是東北人在開,你能想象嗎?”
丁志飛頓時聽的目瞪口呆,我勒個去,這裡可是禾城,東吳省禾城市,距離東北有幾千公里遠的,怎麼出租車司機都讓東北人給壟斷了?
不過顧翰林倒是聽明白了,問道:“阿超的意思,這個石金高,是東北人?”
蔡超朝顧翰林挑起大拇指,說道:“顧先生腦子太靈活了,這叫聞什麼而知道什麼意思來着?”
顧翰林是985國家重點大學出來的,雖然念得是建築系,不是中文系,但是這點兒文化底子還是有的,於是接話道:“聞絃歌而知雅意。”
蔡超立馬猛點頭。
丁志飛嘆道:“東北人很抱團的,尤其是在外地的時候,聽到老鄉的口音,就是找到了組織啊。”
蔡超接話說道:“更妙的是東北人的好鬥……咳,東北人的熱血,不是有個段子嘛,說街上有個人瞅了另一個人一眼,對方就問他,你瞅誰呢?這個人回答說瞅你咋的……然後就幹起來了。”
三人一起笑起來。
金盃在停車場停下來,蔡超麻利地從後面取出摺疊輪椅,顧翰林慢悠悠地挪動步子坐了上去,然後丁志飛就推着顧翰林往前走,蔡超則走在前面帶路。
這裡是遠離禾城市區的一個廢棄工廠,外面看着挺破舊的,所有的窗戶都是破的,牆上甚至長了一部分青苔……不過走近了纔看的出來,這棟廠房破爛的門窗和發黴的牆體,都是畫上去的,其實整面牆都已經嚴絲合縫地堵死了。
顧翰林和丁志飛都是第一次來,見到這麼個情形,都是有些發愣。
廠房的裡面搞得更加的誇張,進門是像米國大片的重刑犯監獄一樣,是一個“L”型的通道,客人前腳進去身後的大鐵門就關了,然後走過前門的拐彎以後,前面的大鐵門再開,這中間全都是厚實的牆體,牆上還鋪了一層鐵絲網。
丁志飛好奇地看了一下,發現這一層鐵絲網,赫然是直接砌牆的時候就直接預埋在牆體裡面的,除非你直接破壞牆體,否則人力是不可能撕開的。
單單這一個門口通道,就讓人心驚肉跳了,這要是被人給陰了,逃都逃不出去啊。
丁志飛的冷汗頓時就下來了,不過看看蔡超淡定自若的樣子,連顧翰林也是若無其事的樣子,丁志飛才略略鬆了一口氣。
顧翰林淡淡地笑了笑,小小的禾城竟然還有這樣的所在,真是長見識了,看來這一趟出來看鬥狗,真是來對地方了。
很快前面拐過了“L”型的通道,厚重的大門開了,頓時,震耳欲聾的吵雜聲浪如同狂暴的颶風一般,瞬間粗暴地塞滿了三人的耳朵。
“歡迎來到鬥狗場,我叫小菲,隨時爲你提供服務。”門口一個衣着清涼的漂亮兔女郎尖叫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