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出了宮, 去了翰林院交接了一下，這些人都是真心的恭喜他高升，人就是這樣, 你比人家強一點, 會遭嫉妒, 你比人家強一截人家就只會剩下羨慕。衆人要給他慶賀請他去酒樓, 他也沒辦法拒絕, 就只是去應付了一場，這場合，誰會真正吃飯呢, 只不過是另一種聯絡罷了。
回到家裡，柳青葉對仇木易說了在宮中發生的事情, 笑的開心極了, 眉眼間充滿了自信的風采“我跟你說, 我看見潘丞相的樣子就非常想幸災樂禍。”
仇木易倒是有些擔心“潘丞相是個什麼人你知道，他這次吃了這麼大的虧, 怎麼可能輕易罷手，而且這事情是你捅出來的，你得小心，我怕他對你動手。”
柳青葉一邊在廚房忙活偶爾看他一眼“你不用擔心，他最近有顧忌, 我若是有個什麼事情, 他的責任是逃不掉的, 他不但不能讓我出事還得小心不然他就幾張嘴也說不清了。”
仇木易知道他說的是正確的, 只是叮囑了一下“那也要小心。”
吃了晚飯, 仇木易並沒有和他做某種河蟹的運動，只是抱緊了他, 像是在感受他的存在一樣，兩個人的體溫交融，就像是化爲一個人了一樣。
第二天，仇木易起早去軍營了，他現在因爲訓練每天走的都很早，走的時候柳青葉擔憂的看着他，仇木易給了他個不算微笑的笑容，安慰他“你放心吧，本來我就不願意和楊家人有多少接觸，現在他們自己遠離我，正合我的心思。”
然後就出門了，走到半路，居然又看到了要去採藥的羅氏女，仇木易只是看了一眼，就要離開，羅氏女卻喊了他一聲，仇木易看向羅氏女，他不覺得那天被他那麼說，這個羅氏女還要和他說什麼。
到了路旁，仇木易看向已經擺起小攤的人們，不耐的問羅氏女“你還有什麼事，我還得去軍營，沒有時間在這裡陪你閒聊。”
羅氏女看了看他“我只是有些問題想問你，我想了很久想不明白，爲什麼你對楊家人不能像對別人那樣友善，我不相信你是個冷血無情的人，你可以打抱不平，助人爲樂，連動物你都願意照顧，我不相信這樣的你會無緣無故的憎恨什麼人，我只是覺得想關心你這個朋友，你別像那天一樣，好好說，行麼。”
仇木易被她說中了心事“沒有什麼爲什麼，我爲什麼要告訴你原因，有時候好奇心過剩不是什麼好事，俗語不是說好奇心害死貓麼，這件事本來和你就沒有任何關心，我本來是拿你當朋友的，但是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追問別人的隱私，羅姑娘，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秘密，有些事情不想說就是不想說，沒有原因就是沒有原因，你非得刨根問底幹什麼呢，這對你沒有任何好處不是嗎。”
羅氏女沉默了下“只是你在天波府會變的像是另一個人一樣嚇到了我，就像是充滿怨氣，渾身是刺，隨時準備去傷害人。”
仇木易嘴角上揚一度“這纔是真正的我，不是嗎，羅姑娘，我不想我們之間弄的太僵，所以，不要問了。”
他們誰都沒發現離着不遠的地方楊業和佘賽花楊家衆郎帶着八妹出去逛早市，正好路過，位置又比較偏，所以仇木易和羅氏女誰也沒有發現。
本來他們對那天的事情就很生氣，而且後來又知道了那樣的事，本來是不想理會直接走的，只不過楊業和佘賽花說他一看就是去軍營的，一會正好一起走，所以就過去，只不過聽到了他們之間的對話，楊業讓大家停下，他也好奇爲什麼仇木易一直這麼針對楊家，就像是一隻刺蝟，內裡柔軟卻在外面佈滿尖刺，誰來扎誰，毫不留情。
羅氏女猛的搖搖頭“不，我不相信你是這樣的人，那時候你本可以不管的，可是你寧可得罪潘豹也要幫我，而且，你還好心的幫我照顧動物，你不是那樣的人，何必這麼說自己呢。恨一個人很辛苦的，爲什麼要恨這麼一羣對你這麼好的人，這不合理，你到底有什麼理由，爲什麼不說出來呢，既然你把我當朋友，就請你說吧，不要一個人熬着。”
這個問題讓一干偷聽者也豎起了耳朵
仇木易轉過身“我沒有朋友，不要自作多情，小的時候沒有，將來也不需要，從小到大，我什麼都沒有，我也不需要去珍惜誰，青葉是唯一一個例外，但是不代表你們可以，你說我正直善良，你從哪裡看出來的，照顧動物？我也沒少吃肉，救你，只不過是剛剛和潘豹口角，打算給他添堵罷了。”羅氏女越想誇他，他就越這麼說，省的她再這麼糾纏。
倒是楊家人聽了他們的對話覺得自己對仇木易的瞭解似乎一點都不多，既然他不是什麼壞人，爲什麼這麼抗拒楊家，就像是羅氏女說的一樣，這不合理啊。尤其是他總是說四郎，難道不是因爲經歷相似才說的嗎，楊業和佘賽花的心裡都藏了一顆懷疑的種子，只不過這個時候沒時間給他們細想。
仇木易踢了一腳旁邊的石子“我告訴你，恨一個人絕對沒有那麼辛苦，恨了十多年了，我照樣好好的，我就喜歡看着別人受傷害，拆穿僞君子的假面具，憑什麼我要活的那麼辛苦。”
羅氏女看到情緒激動的仇木易，也不敢再談了“如果你不想談，我們改天也行，我想治好你的心病。”
仇木易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一樣，終於露出了一個笑容，還沒等羅氏女看全，就落了回去“心病，你是不是醫書看多了，腦子也出了點問題，我用得着你麼，別總把自己想的世界沒你就誰也活不下去了。我的生活我自己做主，少橫插一手，我發現了，我和你說不明白，你永遠不懂得，什麼叫做私人事情，我和你的關係沒那麼好，以後連朋友我也不想和你做，誰知道你哪天不會打着關心我的名義把我所有的事情全說出去，這樣的朋友我真的交不起，再見。”然後轉身就朝兵營方向走去，無論羅氏女怎麼喊都沒有回頭。
等到仇木易走遠了，楊家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佘賽花看着楊業“我總說，他不是一個壞人，他肯定是有什麼包袱揹着纔會那樣的，不過羅姑娘，確實問的有些急了，他們似乎也纔剛剛認識，我總有一種感覺，我和他，似乎很早以前就見過，我們到底哪裡曾經傷害過他麼。”
楊業搖了搖頭“我這輩子唯一對不起的就是四郎，別的，我不覺得我錯了哪裡，何況我和他素不相識。”
楊家衆郎也都齊齊搖頭“我們也沒見過他。”
楊七郎不經思考的跑出了一句“該不是他是四哥吧。”一下子大家都愣了。
佘賽花勉強的笑笑“這不可能吧，我怎麼會認不出自己的兒子呢，四郎從小就那麼乖，怎麼會是說出那麼傷人的話的他呢。他不是自己說無父無母，被師傅養大的嗎。”
楊大郎安慰她“娘，你別多想，四郎怎麼會這麼傷害你呢，所以他一定不是了，你別傷心。”
楊業看向楊六郎楊七郎“你們該去訓練了，我一會也去，你們先走吧。”然後把佘賽花送了回去，就去了軍營。
丞相府，潘豹尚未回來，整個府裡就他一個人，昨天的事情他越想越鬧心，何況他妹妹的哭聲縈繞於耳，弄得他心煩意亂。
他暫時沒辦法動柳青葉，但是他不出這口氣絕對會瘋，不是還有楊家麼，潘丞相想着今天楊家軍新兵在煙雨林訓練，楊業也會進去，如果楊業死了，楊家還怎麼和他抗衡，就算是有柳青葉相幫也成不了多大的氣候。
於是帶着一套夜行衣就去了楊家軍軍營，當然，肯定是喬裝了的，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仇木易沒走多遠，又被趕上來的羅氏女拉住，這個地方人少，羅氏女也沒像剛纔那樣小聲的說話“你等等。”
仇木易無奈了，難道她聽不懂人的語言麼“你到底要幹嘛。”
不得不說，羅氏女很聰明“你不想說出真相，我替你說，你特別仇恨天波府姓楊的人，我這幾年一直出入天波府，很少有人提起楊四郎這個人，可你偏偏喜歡用楊四郎的事情去傷害楊夫人，你爲什麼，要那麼在意楊四郎的事情，這不是僅僅一句經歷相似可以解釋的通的。”
仇木易有些不好的預感“你想說什麼。”
羅氏女頑強的盯着仇木易的眼光“除非，你就是他，你就是楊四郎。”
被點出了真實身份的仇木易差點慌了，但是他可不想承認“你胡說什麼。”
羅氏女靠近他“這樣才能解釋的通不是嗎，你在訴說楊四郎被拋棄的悲慘，怎麼傷心的過日子，說的聞着傷心聽者落淚，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是你的心聲。你恨他們遺棄你，可你又嚮往天波府一家團圓的日子，你明白大宋不能沒有天波府楊家，所以，你恨他們卻又不能忘記他們，這時時刻刻都在折磨着你，不是嗎，你擺脫不了當年的陰影，所以當初八妹被耶律斜擄走你纔會那麼着急不顧危險的去救她，你不想讓她遇到和你一樣的事情，你怕楊將軍會爲了皇上而顧不上救八妹。所以你用仇恨作爲武器，去攻擊每一個接近你的楊家人，和爲楊家說話的我。”
身份被人知道了，他反倒冷靜下來了“就算你說的是對的又能怎麼樣，我永遠都不會原諒拋棄了我的人，現在你滿足了，揭開人傷疤的感覺開心嗎，自豪麼，我真的覺得那些官員斷案沒找你真是屈才了，我告訴你，我爲什麼叫仇木易，因爲我仇恨楊家，拋棄了只有五歲的我，從他們拋棄我的那天起，我們就恩斷義絕了。”
羅氏女不依不饒“那你爲什麼要回來，不是因爲想他們了麼。”
仇木易怒氣反笑“我想他們？你是在說太陽打西邊升起來吧，只不過是爲了參軍報國罷了，我好歹還是個宋人，還清他生我養我之恩罷了。還了恩，我就和他們橋歸橋路歸路，劃清界限毫無瓜葛了，我真的好期盼那一天呢。我的溫情只給了兩個師傅和青葉，你不用那樣猜度我。你多好啊，爹孃疼愛，什麼都不必發愁，你怎麼了解我這種被拋棄的心理呢。有些事情，你既然沒有經受過，不瞭解這是怎樣一種痛苦，就不要往人的傷口上撒鹽，好歹給我留點隱私和自由，”
羅氏女被仇木易一看，不禁退後一步“你若不在乎他們何須來見他們，哪裡不能報國，那根本是多此一舉，你還是在乎他們的，愛與恨本就是一線之隔。”
仇木易搖了搖頭“不可能，我早已經過了期盼親情的年紀，不再去想那些了，你不會比我更瞭解我自己，最瞭解我的人在家呢，別太把自己當個人物了。姑娘家，還是少做長舌婦的事情吧，記住，我不想讓人知道，別逼我。”然後轉身走了，這次腳步極快，似乎不想讓羅氏女再跟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