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牧並不瞞着顏暮凡,緩緩說道:“我師弟風追雨乃是天才型的煉器師,如果成長下去,現在也應該是靈器煉器大師了。只是可恨,被人重傷了頭,精神控制力受到嚴重損傷,一旦使用,就會頭痛欲裂。”
“是誰下的手?”顏暮凡問道。
姜牧神色一黯,自責道:“不知道,當時追雨師弟正在進行精神控制力的修習,進入了一個虛無的空明之中,而我是負責護法的,有人從暗中偷襲,把我打暈,後來追雨師弟就再也不能使用精神控制力了。”
“都是我不好,連有人靠近都沒有覺察出來,真是廢物。”姜牧又是自責又是嘆息。
“更讓我內疚的是追雨師弟居然不當回事的說道:‘不能煉器也好,輕輕鬆鬆過一生也不差,煉器師一生都要不斷的追求更高的境界,生活其實也索然無味的很。’”
“但是追雨師弟畢生的願望和夢想就是成爲一個厲害的煉器大師啊!”
姜牧越說越傷心,中年的漢子了,眼淚忍不住就要往下掉。
從他的訴說之中,顏暮凡大概瞭解道,這位風追雨前輩肯定是被嫉妒之人所害,但是姜大叔根本看都沒有看到是誰,這件事怕是要成爲一個懸案,永遠得不到真相大白的一天了。
“我說是紫都天那老兒或者是他派人做的,要不是師叔精神控制力全費,萬修門首宗和掌門的位置輪得到他做麼! ”
姜牧斷喝道:“住嘴!沒有根據的事,不要亂說!”
姜楚兒從沒看過自己爹爹這麼嚴厲的口氣和自己說話,頓時傻在一邊,眼淚刷刷流了下來,姜雲把她拉到一盤,低聲安慰。
顏暮凡知道姜牧並不是真的責怪她,因爲姜牧雖然嘴上嚴厲,但是眼角眉梢全無一絲生氣的神態。只不過是爲了保護她,綠竹宗如今這種樣子,連王玄、陸承都可以隨意出入,保不準暗處有什麼人在監視着他們的一舉一動,如果被抓住什麼把柄,就全得玩完。
姜牧這些年來隱忍,隨便什麼人說他,都不得動聲色,面色溫和。就是爲了營造一種老實人,沒什麼威脅的廢人印象。這樣才能保證女兒和弟子的安全,另一方面,他暗中也在追查那件事情,最近已經有了一絲眉目。
但是剛纔在女兒受到威脅的時候,他還是沒忍住,爆發了出來。
“姜大叔,我能見一見風追雨前輩麼?”顏暮凡小心問道。
“沒問題,小凡,你不說,我也要引薦,三天之後我們還得一起去紫雲宗觀禮呢,做戲要做全套啊。”姜牧回覆了以往的溫和麪色,說道。
綠竹峰方圓有十五里的大小,並不比其他四宗的山小。顏暮凡只在前山待過,後山並沒有去過,這時候已經月上中天,下了一天一夜的雪開始變小,天空之中淅淅瀝瀝開始下起了雨,溫度變得異常寒冷。
跟在姜牧收身後,輕輕呼出一口熱氣,顏暮凡精神控制力舒展開來,周圍一片寂靜,並沒有什麼人隱在暗中,有的只是兩人腳踩在雪中發出的聲音。
大約走了十里,轉過一顆參天大樹,前面出現一處隱蔽的山洞,姜牧站住,對顏暮凡說道:“到了。”
姜雲和姜楚兒留在前山,並沒有跟來,山洞之中隱隱有一絲微弱的光源,那是發光石特有的顏色。
“師兄,你帶了誰過來?”山洞中一道清揚的聲音響起。
姜牧領着顏暮凡一邊往裡走,一邊說道:“師弟,這個是我新收的‘徒弟’。”
面對姜牧的話,顏暮凡苦笑一聲,原本是爲了堵住左仲的嘴隨意一說,沒想到姜大叔還當真了,不過聽他的口氣倒像是調侃的意思。
兩人走進洞中,顏暮凡擡頭四看,這個一個極其簡約的山洞,原始型的石壁上只點綴着一些幾筆勾勒出的圖案,這些圖案一眼看去並不複雜,但是給顏暮凡的感覺卻一點都不簡單。
視線落到前方,顏暮凡看到一個清瘦的中年,雖然人到中年,但是看他的面龐和神情卻感覺出一股少年之氣。略微泛白的長髮束在頭後,又透出一股成熟儒雅的韻味。
顏暮凡自小就跟隨在紀羽塵身邊,發覺這人和紀叔叔有得一拼,都是有故事的人。他拱手施禮,配合姜牧的話道:“晚輩顏暮凡,拜見師叔。”
風追雨雙眼看向顏暮凡,在他不大不小的雙眼之中溢出一絲精光,看得顏暮凡身軀一震,惚之中感覺到一股若有若無的壓力向自己壓來,但是下一個瞬間,壓力散於無形。
風追雨的雙眼恢復到之前的不波,微笑說道:“你好!”
姜牧說道:“師弟,漏夜過來一是小凡想見見你,我想幹脆就過來看看;二來,紫都天邀請我們三天之後去紫雲宗觀禮。”
風追雨點了點頭,微笑說道:“師兄,以你謀定後動的性格,不可能隨隨便便帶人過來見我。”
又看向顏暮凡,說道:“你是師兄新收的弟子,我就叫你小凡吧。” 顏暮凡一笑,說道:“正該如此。”
“小凡,把你右手臂露出來,我看看。”姜牧道。
顏暮凡不明所以,但還是擼起袖子,山洞之中並沒有燃起火堆,只有發光石泛白的光,藉着光,風追雨看得清清楚楚。
“師兄,原來如此。”
顏暮凡不明白自己右手臂上一塊胎記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如果要說有的話,就是這胎記像是一雙翹起的耳朵。要是尋常人,顏暮凡絕對不會給他看到,但是姜牧對自己有恩,師傅先不說真假,在無形中顏暮凡也把他當成自己的長輩。
“原來如此!”風追雨嘆口氣,面色變得色陰晴不定,久久不語。
“紫都天這是想向我炫耀吧,昔日處處低我一籌的少年,如今已經成了萬修門的決策者,可謂一方的強者。”山洞之中沉默一陣後風追雨首先說道。
“不錯,師弟,這些年我一直在追查當年害你之人,所有的線索都指向紫都天。”姜牧說道。
風追雨倒是很灑脫,說道:“以前的事就算了吧,不用追究了。”
“你想不追究,可是人家還想在你傷口上撒鹽,這次名爲邀我們去觀禮,實際上是當着五宗人的面好好羞辱我們一番,如今的綠竹宗就剩下我們區區四人而已...”姜牧越說越激動。
顏暮凡看得出來,他這些年在外人面前一直隱忍,裝成一個和藹可親的憨厚形象,但在自己的至親師弟面前,就卸下所有的僞裝,變成了一個真正有血有肉的人。
“不就是去觀禮了,去就去,有何不可。”風追雨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