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上午,曲佳睿開完高層會議,回到辦公室一推開門,就看見坐在辦公室裡的顧靖澤。
看見他回來,顧靖澤騰地就從沙發裡站了起來。
欣喜又激動的看着他,放在身側的手還悄然捏緊,似乎在極力壓抑自己的情緒。
“你什麼表情,是中獎了,還是戀愛了?”
曲佳睿眯子微眯了下,擡步進辦公室,反手關上門,朝他走過去。
顧靖澤俊朗的眉宇間綻放出燦爛的笑。
不說話卻大步走來一把將他抱住。
曲佳睿眉頭一皺,推開他:“顧靖澤,滾!你發什麼燒呢?!”
幾天不見,他就如此想他?不至於啊!
顧靖澤嘿嘿地笑,似乎真的有些情緒不穩定,不論曲佳睿說什麼他都不在意,也不解釋,只是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化驗結果遞給他。
吐出的話,極力維持着平靜,卻依然有着激動的痕跡可尋:“你自己看!”
曲佳睿目光一深,心念電轉間,接過他遞來的紙。
這種單子他不是第一次見,當然明白是什麼,很清晰的一張結果,他卻盯着看了足足一分鐘時間。
等待的時間裡,顧靖澤就站在他面前,翻滾着欣喜的眼睛定定地盯着曲佳睿。
他拿到結果後,連他老爸都沒敢告訴,就一路飛馳來到他辦公室。
這個消息除了他,曲佳睿是第一個知道的。
來的路上他握着方向盤的手,都在發顫,可是大腦卻一直處於混亂狀態。
之前,自己幻想過多種找到妹妹後的心情和激動情緒,似乎都無法和現在相比。
偌大的辦公室裡,靜得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曲佳睿直直地盯着那個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
他大腦也有片刻的意識空白,傳遞到大腦中樞神經的第一反應,並非孫夢是顧靖澤的妹妹,而是多年前顧靖澤肯定而激動的說,那個救了他的小女孩,一定就是他的妹妹。
之後,他們就開始了尋找之旅……
如今,顧靖澤真的找到了妹妹,就是他的大夢夢,那個單純善良又聰明而堅強的女子。
她笑起來眉眼彎彎,傷心時只會默默落淚。
如果,她知道了自己是顧靖澤的妹妹,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反應。
他忽然擡頭,目光緊緊地看着顧靖澤:“靖澤,你有告訴大夢夢嗎?”
顧靖澤一怔,隨即搖了搖頭:“還沒有,我拿到結果之後就直接來找你了。”
曲佳睿暗自平定了下情緒,示意他先坐到沙發那邊再談。
“靖澤,這個消息,暫時不要讓大夢夢知道。”
沙發前的兩人相對而坐,顧靖澤手裡捏着那張DNA結果的單子,聽到曲佳睿的話,他臉色傾刻間變了幾變。
半晌,才悶聲說出口:“我知道。”
不管心裡多想和妹妹相認,但他不得不顧忌大夢夢的感受。
她現在只以爲自己是孫敬的姐姐,孫氏夫妻的女兒,並不知道自己並非親生,如果一下子告訴她是顧靖澤的妹妹,她能不能接受還是個問題。
曲佳睿薄脣輕抿,目光停落在他捏緊紙張的手指上,溫和地對顧靖澤說:“首先,我們要和孫敬談談,你妹妹下巴處是痣,大夢夢卻沒有,是一直就沒有,還是後來纔沒有的?”
說這話時,曲佳睿的心情是起伏的,顧靖澤憑着直覺找到了妹妹,那他呢?
第一眼見到大夢夢,她給他的感覺就像極了當年那個小女孩,後來的相處,也一直不曾變過。
心裡有個聲音在說,會不會大夢夢也是他要尋找的人。
如果是,那就太完美了!
“當年那個小女孩已經死了……”
程立雪的聲音突然躍入腦海,他眉峰狠狠地皺了皺,交叉的雙手猛然收緊。
“嗯,我也有這打算,先找孫敬瞭解情況,我要知道當年他們是怎麼遇到大夢夢的,爲什麼她會不記得以前的事。”
按道理來說,大夢夢應該有六歲前的記憶,甚至她到孫家之前的名字,她應該是記得的。
可她卻一無所知。
“人的記憶是能刪除的,可以通過手術或是深度催眠,這些你這個當醫生的應該比我清楚,可孫爸爸爲什麼要讓大夢夢忘了之前的事……”
曲佳睿陷入沉思,顧靖澤臉色變了變,在瞭解情況之前,他不想妄加責備孫氏夫妻或是孫敬的隱瞞。
只是暗下決心,找回了妹妹,以後一定要保護好她,把之前欠她的都補償給她。
“你等我幾分鐘,我跟你一起回醫院。”
曲佳睿看了眼對面的顧靖澤,起身回到辦公桌後,飛快地把桌上等待簽字的文件處理完。
又撥通了石一諾辦公室的內線,對他交代幾句。
半個小時後,上海人民醫院。
病房裡的孫敬看着顧靖澤和曲佳睿一起出現,目光閃過一絲疑惑,隨即招呼他們坐下。
特護很識趣的退出病房,替他們關上病房的門。
“今天感覺怎麼樣?”
顧靖澤第一個開口,語氣溫和隨意和平時查房時別無兩樣。
孫敬微微一笑,“沒什麼特別的變化,顧醫生今天休假嗎?”
他身上穿的是自己的衣服,而非白大褂。
難怪孫敬有此一問,說話時一雙眼睛掃過他和曲佳睿。
顧靖澤笑了笑:“不是,我剛纔有事,去了一趟曲哥的公司,回醫院就直接來了你病房,還沒來得及換衣服。”
這話,算是轉到正題上了。
孫敬是聰明人,臉色微變了下,心念電轉下平靜地問:“這麼說來,你們是專程一起來找我的,是我姐出什麼事了嗎?”
……
許家集團,副總辦公室
肖白雪臉色鐵青地看着坐在辦公桌後,自始至終都不爲所動的劉峻博,心頭真是又急又惱。
再過幾天就是開庭的日子,婁大星撂下了狠話,她要是不能讓婁琪琪在開庭前嫁進劉家,他就把知道的都說出來。
原本,她想過直接讓婁大星閉嘴。
可婁大星那個老奸巨滑的男人,他似乎也料到了她會那麼狠毒,早把證據交到了幾個地方。
他一旦出事,她的那些罪行就覆蓋全網!
狠狠地咬了咬牙,她努力壓下心頭燃燒的怒火,耐着性子問:“峻博,你真的不願意和婁琪琪結婚嗎?媽媽再退一步,只是領個證不舉行婚禮,不耽誤你的工作,也不影響你的生活,好不好?”
辦公桌後的劉峻博,埋首文件的俊臉擡起,淡漠地看着肖白雪:“要結婚你自己結去,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別來煩我。”
肖白雪臉色一陣青白交替,自己這些天好話說了一大堆,道理也講了一籮筐,可她這兒子卻是鐵了心的不接受婁琪琪。
他能做的頂多是維持現在的關係,讓她住在劉家,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和隱忍了。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一直沒忘記孫夢那個小賤人!峻博,我現在就警告你!你要是不答應和婁琪琪領證,我就讓孫夢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讓你永遠都見不到她!”肖白雪發狠的話和陰冷的眼神,讓辦公室裡的空氣忽然凝滯。
辦公桌後的劉峻博騰地站起身,高級轉椅因他的力度往後滑出兩米之遠,碰上後面的壁櫃又彈了回來。
“你要是敢再傷害孫夢,我就讓婁琪琪肚子裡的孩子消失。”
劉峻博眼裡忽然迸出一抹凌厲,臉色同樣陰沉地看着肖白雪。
他冷嗤一聲:“你爲了讓婁大星替你保守秘密,不惜毀了我的幸福。如今,又逼着我娶婁琪琪,媽!難道在你眼裡我這個兒子,就一點兒都不重要嗎?!”
肖白雪臉色“唰”的一白,反駁了一聲:“你怎麼不重要?你是我唯一的兒子,要不是爲了讓你繼承劉家的財產,我用得着苦苦對付曲佳睿,還讓婁大星捏着把柄以此威脅我嗎?”
她還不知道,劉峻博已經查出了那晚的真相,只以爲他不答應娶婁琪琪,是因爲對孫夢念念不忘。
“呵!”劉峻博冷笑一聲,心裡說不出的悲哀。
他是她唯一的兒子,她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他,這是多麼好的藉口,多麼偉大的母愛。
可是,劉峻博他不需要!
他寧願自己像曲佳睿一樣,沒有父母的干涉,孤身一人在上海打拼自己的事業,也好過有一個她這種打着愛的旗幟,做盡一切自私事情的母親。
“峻博!”肖白雪輕喚一聲,劉峻博的笑讓她覺得心下一寒,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劉峻博嘲諷地看着她,反問一聲:“你不知道我笑什麼?那好,我告訴你,我笑自己。”
“峻博?”肖白雪很不喜歡這種感覺,自從孫夢嫁給了曲佳睿,她這個兒子就變了。
變得不聽她的話,也變得她看不懂了。
“我和婁琪琪那晚的真相,我已經查出來了!”劉峻博忽然斂了笑,眼神凌厲地看着肖白雪。
他的母親居然在時時刻刻想着傷害他愛的女子,一次又一次。
肖白雪臉上的顏色再次變了幾變,鎮定地對他說:“你查出來了?是不是曲佳睿,一定是他對不對,他讓你和婁琪琪上了牀,他又趁機搶走孫夢,以此報復你。”
“是,是曲佳睿。不過,我很感謝他!”劉峻博眼裡的情緒,分不清是惱怒還是怨恨,亦或者只是悲涼。
事到如今,他知道了真相,也改變不了孫夢和曲佳睿兩情相悅的事實。
“你感激他,峻博,你不會氣傻了吧。”肖白雪提起的心並沒有因爲劉峻博說出是曲佳睿而放鬆,反而越發的不安。
劉峻博能查出那晚是曲佳睿所爲,那他同樣能查出,一開始是她起意。
“我傻?對啊,我一直很傻,纔會遭了報應,自食其果!要不是你對孫夢下手,想毀了她,曲佳睿怎麼會將計就計,讓我和婁琪琪那個女人在了一起。”
劉峻博看着肖白雪的眼神冷寒而陌生,見肖白雪眼神縮了一下,他又冷笑着從沙發裡走出來,肖白雪本能的往後退開一步。
“媽,你是不是以爲我永遠查不出真相,永遠不會知道那晚的真相,啊?”
“我告訴你,原本我是真的恨曲佳睿,恨他設計了我!搶走了我愛的姑娘,可現在,我突然不恨了,你知道爲什麼嗎?”
肖白雪下意識地搖頭,她大腦有些亂,這樣的劉峻博讓她極度不安。
“比起我和婁琪琪那一晚,我更感激他救了我愛的女子。要不是他,大夢夢現在就被你和婁琪琪給毀了。你現在是不是該告訴我,你爲什麼那樣做?!”
肖白雪在劉峻博的逼迫下,退到了屋子中間。
她心裡的慌亂不過是一時,但很快就平靜了下來:“我那樣做還不是因爲你,孫家出了事,孫夢只會拖累你,你要是幫她,你父親肯定不會願意,我不能看着你爲了一個女人毀了自己的前程。”
“哈哈,你還能有更好的理由嗎?”劉峻博笑出了眼淚,眼神譏諷地看着肖白雪。
“峻博,不管你相不相信,媽媽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你知道了真相也好,孫夢現在已經愛上了曲佳睿,你沒有機會了。如今,他當上了總裁,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對我們母子趕盡殺絕了!”
“那又怎樣?”
劉峻博漠不關心,他昨晚知道的真相。
之後,他在自己的公寓裡喝了一晚上的酒,如今大腦其實暈乎乎的。
唯一清楚的就是他失去了自己愛的女子。
那是他即便醉得人事不醒,也依然清楚得如無法忘記的事情。
肖白雪氣得渾身發抖,衝上去抓着劉峻博肩膀一陣搖晃:“峻博,你給我聽清楚!我不允許你再爲了孫夢頹廢下去,你要做的就是把屬於自己的那份拿回來!後面的事,我已經計劃好了,你只要按我說的做,就能把集團從曲佳睿手裡搶回來!”
“那你自己去搶好了!”劉峻博任她搖晃了一陣,突然甩開她,轉身拿起車鑰匙。
不理會被他力道甩得踉蹌了幾步才穩住身子的肖白雪,離開了辦公室。
“峻博,你去哪兒?!”
回答肖白雪的,是被狠狠摔上的桃木門發出的尖銳響聲。
她望着被摔上的門板,狠狠地抿了抿脣,眼神陰狠,這一切,都怪孫夢!
要不是孫夢迷惑了峻博的心,他絕不會反抗她的安排。
剛纔他的那些話,分明是怨恨上了她這個母親。
她絕不允許兒子恨她,峻博該恨的,是孫夢!
她一定要把孫夢從峻博心裡剔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