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姍和葉嫵一離開,顧輕舟就開始到平野夫人那邊混日子了。
她等於把自己藏起來。
藉助平野夫人,顧輕舟得到了極佳的庇護。
蔡長亭也在。
他們用日語聊天。
說起葉家姊妹,平野夫人問顧輕舟:“軍方子弟和政界鬧了矛盾,她們爲何要躲起來?”
顧輕舟笑笑。
蔡長亭道:“大概是她們發現了不妥吧?”
“什麼不妥?”
“輕舟可能知道吧?我看之前的督軍府,還在積極幫助石連忠和他的兒子石青,後來就聽之任之。”蔡長亭道。
他們一問一答。
顧輕舟道:“我知道一點。”
“那是怎麼回事?”
“我不會告訴您的,這是秘密。”顧輕舟微笑,“夫人,您希望我是個大嘴巴的人嗎?”
平野夫人心中一陣陣泛起怒意。
顧輕舟的性格非常難對付,她似乎學會了司行霈的油鹽不進。
厚臉皮、腹黑深沉,這樣的女孩子,別說掌控她了,就是和她平等對話,都需要耗盡心神。
平野夫人每次看到她,就極其後悔:應該從小養在身邊的。
若她把顧輕舟養在身邊,那麼如今她就會是自己的一大助力。
親情是最穩固的牢籠,顧輕舟絕對逃不開。
平野夫人不會像顧輕舟的乳孃那麼沒用,被司行霈殺掉的。
而阿蘅,看似聰明能幹,在顧輕舟面前就像個白癡。
平野夫人當然不會記得,她的侍女——也就是顧輕舟的乳孃,是有何等的才智。雖然出身卑微,那女人卻精明百倍。
她更加不會明白,孩子是需要栽培的,不是天生的睿智。
平野夫人的能耐,就是栽培出阿蘅那樣的女兒。若她從小養育顧輕舟,顧輕舟大概也就是那樣吧?
如能這麼想,平野夫人心中的鬱結會減輕,可惜她轉不過來彎,故而她深深鎖眉。
“夫人,很抱歉讓您不高興了。”顧輕舟嘆了口氣,起身道,“我這就告辭了。”
平野夫人又急忙讓她回來。
她笑笑:“別胡思亂想了,額娘怎麼會不高興?你能保守秘密,對朋友忠誠,這是難能可貴的品質。”
顧輕舟就把自己藏在平野四郎的府邸,不動聲色。
很快,她就聽說了督軍府戒嚴了。
兩天之後,顧輕舟聽說,市長的兒子和省長的兒子,當時並沒有火併,他們是一起朝經理開槍的。
好好的紈絝鬥毆,變成了有目的的殺人。
“這種話,是怎麼傳出來的?”平野夫人有點詫異。
顧輕舟道:“肯定是找到了證人,想要把兩個石家一舉拿下。”
蔡長亭點點頭:“應該是軍政府下手的。”
平野夫人沉思了下,說:“照這麼說,這件事的蹊蹺之處,在督軍府?有人想要害督軍府?”
顧輕舟搖搖頭。
蔡長亭就道:“夫人,我去查查。”
不過一刻鐘,蔡長亭就回來了。
這件事太容易查了,因爲當時找文件動用了好幾個機要人員,根本沒保密。
“......早在五年前,葉督軍簽署過一份抵押十九座鐵礦和煤礦的合約,後來因爲對方下臺,合約無效。
當時爲了補救,葉督軍又補充了一項律法:任何鐵礦和煤礦都不能作爲抵押品,只屬於山西軍政府。
但是,這條律法裡有很大的漏洞,軍政府的參謀和市政府的人修補之後,才形成了後來的格局,限制死了解釋權。
有一份文件,裡面有條款可以將這條律法廢除。當時是葉督軍的弟弟出事,葉督軍無奈之下籤署的。
再後來,葉督軍的兄弟去世,條文就沒起到作用,也沒備案,更沒有後續針對這個條文的解釋和限制律法。”蔡長亭道。
聽到這裡,平野夫人一下子就全部明白了。
她終於知道,有人想要把山西的鐵礦和煤礦,以政府的名義抵押出去。
葉督軍不在,他自然來不及再簽署新的律法來約束。
一旦成了事實,就難以更改了。
那麼大的鐵礦和煤礦,足夠掏空了山西的。
鐵可以鍊鋼,有鋼有煤,就可以擴張武備。
葉督軍爲什麼能在北方羣魔亂舞中保持山西的穩定?因爲自身的裝備充足,甚至到了傲視天下的地步。
一旦這後備被掏空,山西的穩定就成了泡影。
只要打開了山西的大門,南北交通便捷,“武力統一”的政策就不可避免,整個天下徹底大亂。
多好的機會!
平野夫人臉色沉如鍋底。
“輕舟,你先回去!”平野夫人極力忍着她的憤怒。
她真想一巴掌拍死顧輕舟。
這個機會,是平野夫人夢寐以求的。她無數次想要施展這樣的手段,可惜都被葉督軍識破。
爲何平野四郎會到太原府,就是平野夫人想要從軍中入手。可葉督軍對外人防範得太緊了,讓平野四郎無從下手。
葉督軍收買人心的本事一流,他身邊的高級將領,被腐化的人特別少。
軍中高級將領,他們全是山西人。山西的穩定,就是他們家庭的穩定。葉督軍挑選的,多半都是家庭龐大、重情重義的漢子。
有了這樣共同的目標,軍中叛亂很少見。
好不容易出了個石連忠,利用親生兒子打開了局面,卻生生被顧輕舟給扼殺了。
顧輕舟沒有情報,單單靠着她的敏銳,就替葉督軍化解了危機。
“長亭,她是人才,她若是不能爲我所用,我一定要除掉她!”平野夫人臉色慘白,幾乎透不過氣。
她是氣極了。
顧輕舟從未想過幫襯她,哪怕固倫公主的封號,都沒有讓顧輕舟動容。
“夫人,您消消氣。”蔡長亭勸道。
平野夫人實在難消氣,她問蔡長亭:“那件事,可還有轉機麼?”
“沒有了,夫人,已經無從下手了。事情暴露,軍中的總參謀逮捕了石家父子。”蔡長亭道。
平野夫人臉色更慘白了幾分。
她想要打顧輕舟,用鞭子狠狠教訓她,讓她知曉輕重。
“長亭.....”平野夫人脣角哆嗦,“你這麼多年,挑選的女孩子,可有能用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