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李牧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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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步走在屍橫偏地的野王城內，王翦和衆秦軍將領唏噓不已。烽&火*中$文@網
這一戰，迫於秦軍身後那不知“敵我”的蒙武大軍已經接近；面對野王守軍的堅守不出之勢，王翦軍中糧草更是匱乏而不敢久戰。不得已，此次攻城之前故意休整兩夜而不擾野王守軍，一是麻痹對方，二來更是爲了將軍中所有可用軍需充分利用到了極致。
箭鏃，不少是臨時將破損兵器和選爲“死士”的兵卒的鎧甲回爐之後趕造；而攻城的先頭部隊——敢死之士卒，這兩天更是好吃好喝地供給；那些擔負重任的戰馬，也生生將野王城外那些纔剛剛出頭的莊稼啃食一空……
而這樣的結果，換來的是野王城內幾萬韓國守軍的死亡，百姓的家破；還有，就是從此刻開始，王翦軍中軍需已經幾乎爲零。
“大將軍，我們……”成虎想說點什麼，卻望了望王翦那憂鬱的眼神忍了回去。
“說吧，本將想知道你們的看法！”
彷彿是狠狠地下了某種決心，成虎兩步走道王翦正前面，抱拳說道：“大將軍，末將以爲，我軍上當了！”
眉頭皺得更緊，王翦輕輕扶起成虎的抱拳，說道：“成將軍有話將官說吧，還有其他將軍，有什麼都可以說說，本將想聽聽大家的看法！”
“首先，末將以爲趙軍李牧所部到現在一直未動，其心必假——說什麼與我軍合力攻下韓國，可是據末將手下探子回報，他李牧只在上黨打了一戰，殲滅了韓國幾千兵卒而已，卻遲遲不肯發兵來助我軍攻城……而我軍卻……”
等成虎說完，另一位將軍也開口說道：“還有大將軍，我軍豪光了所有軍需已經集合射光所有箭鏃，死傷兄弟無數纔得到的野王城，卻很可能是一個早就準備好給我們的套子！”
聽到這位將軍的話，衆將皆驚訝無比，王翦連忙問道：“將軍此話怎講？爲什麼是套子？”
“稟大將軍，末將張也負責戰後清點得失財物，這才發現我軍損失巨大，而得到的這座野王城卻是一座‘空城’。烽-火-中-文-網”那將軍說着，轉身向身後喊道：“把那校官帶上來！”
“是！”
隨即，幾名刀斧手押解着一名傷痕累累的韓國校官上前來到衆將軍跟前。張也呵斥一聲，問道：“你這野王城到底爲何空無一物，快快給我家大將軍說來！”
“是是是！”連連點頭答應着，那韓軍校官急忙說道：“大將軍，我們野王城裡是真的沒有什麼東西了。大約不久之前，就是你們大軍殺到的前面幾天，我王才匆忙將這城裡的精銳守軍全部撤走，換上了我們這支裝備不齊的軍隊啊，而且……而且他們走之前說過，只要我們堅守得十天，必定有人來救我等，所以他們只給我們留下了少量的軍需糧草，而且……而且大多還是發黴之後不可食用的……就算這樣，也不足以維持我們軍需，我們城中將士早就斷糧三日了！”
“什麼？”聞言大驚，王翦額頭上冷汗輕輕滑落：“難道這只是他們的圈套，難道他們早就做好了這般準備，只等我軍消耗殆盡？可……又是誰把我軍的動向提前告訴了韓國？”
“大將軍，不好了……”城牆上一名秦軍兵卒此刻轉身大喊着：“快看啊，我軍……我軍那山谷裡的軍需大營，着火了……”
“什麼？”衆將大驚，立即飛奔上了野王城頭，望去，那不正是自己大軍設置在山谷裡的軍需大營嗎？此刻卻已經火光閃動，印紅了半邊天際。
“大將軍，這如何是好？”
“大將軍，這是何人所爲啊！”
“成虎將軍！”來不及多加思考，王翦大喊道：“你快速速帶領人馬回去救援！快！”
“遵命！”
“噠噠噠噠……”一陣馬蹄聲起，由遠而近。是一支騎兵隊伍從那軍需大營方向趕來。“大將軍，大將軍，不好了，是……是李牧的部隊……”
“什麼！”
……
“殺呀！”上千的戰馬奔騰着，揚起一地的黃沙，王翦憤怒的雙眼盯着前面自己的軍需大營。
“這，這是……”衝了進來，並沒有遇上什麼李牧的部隊，但是這曾經堆放着大軍唯一希望的地方，現在已經是一片火海。
“大……大將軍……”掙扎着起身，是一名身上已經插着三支箭鏃的士兵。王翦連忙翻身下馬，一把將他摟住，急問道：“怎麼了這是？你們的人呢？是誰幹的？你給我活下去啊！軍醫官……軍醫官……”
“大……大將軍，是……是李牧的趙軍……他們從山上放繩索而下，然後縱火……我們……我們措手不及啊！糧草……糧草……對不起大將軍啊……厄……”
“不……不要啊！”不停地晃動着懷裡的士兵，王翦大喊道：“你還沒有給我去上陣殺敵呢！你怎麼可以就這樣死去！不……”
“大將軍，他已經死了……”
輕輕地將那兵卒放下，爲他合上眼，王翦悲憤地起身，四周地望着。忽然拔出了腰間寶劍，吶喊道：“李牧老兒，我王翦與你此生不死不休！”
此時，又是一匹快馬趕來，一名兵卒急急翻身下馬，衝到王翦跟前稟報道：“大將軍，據我軍探子最新探到情況，李牧帳下一支軍隊剛剛離開野王往北邊而去，探子一路尾隨，在距離野王不到三十里的地方遇上了李牧帳下一支大軍，他們……他們正急速向野王殺來！”
“什麼？”將手裡寶劍狠狠插到地上，王翦大喊道：“再探！”
“遵命！”
“大將軍，這可如何是好？”是成虎將軍，一臉憤怒地說道：“李牧老兒先叫我軍耗光了糧草和箭鏃，而今他們卻趁我軍立足未穩且野王城中軍需空缺，大舉殺來，這……”
“回城，下令全軍回到野王城裡！”
“什麼？大將軍，那野王城裡什麼也沒有啊！”
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王翦回頭望望那熊熊燃燒着的糧草大營，轉身對衆將說道：“此次李牧大軍來襲，我軍若選擇避其鋒芒而轉移，一是軍中傷員衆多速度緩慢，二是我軍糧草已絕，人困馬乏，必被李牧大軍追上，到時候局勢就不可逆轉了。”
“可是大將軍，難道退守野王，我軍會得到援兵？只怕到時候李牧大軍再加上韓國野王原先的精銳部隊，一起來攻，那麼……”
“不，我們還有援兵……”
“什麼？我們哪裡還有援兵？”
望着遠方，那是咸陽的方向，從地上拔回自己的寶劍回鞘，王翦說道：“我們的援兵也已經距離野王不遠了，只是不知道他們最後是否會救我軍……”
“哦，大將軍你是說——蒙將軍的部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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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鬼山下。
還在談論着。蒙恬將咸陽城發生的事情已經秦王因爲王翦的“叛變”而殺了王翦妻子和老夫等事說了一遍；這邊黃埔大人將韓國國內的事情和韓王安的可疑稍稍介紹；四鬼也把天地裡蒐集到的幾國的消息和最近幫助王翦蒐集軍糧的情況說了說……
大家卻沒有了統一的下一步計劃。
“諸位告辭！末將還是要先回稟蒙武大將軍，再做下一步打算。”說着，是蒙恬收拾殘兵，想要立即離開——王翦，現在還是他的敵人，哪怕自己也不想和自己國家的兄弟動手。
“那麼……我們……”望了望被困厲鬼山而戰死的兄弟的屍體，四鬼說道：“還是你們決定吧，我和老三先帶人將自己的弟兄埋了。”說着，不無怨恨地望了望蒙恬，轉身離去。
“哎……也不知道野王現在什麼樣了！”嘆着氣，趙國安拍拍身上的灰塵，繼續說道：“我們呢？還是繼續按照荊軻大俠的話，幫助王翦籌集軍糧嗎？可是弟兄們已經戰死了一半還多！”
風輕輕地吹着，大地在早晨裡顯得如此蕭瑟。血腥的氣味依舊瀰漫着，傷兵的哀嚎不絕於耳；想要掩埋自己的戰友，卻很多兄弟已經身首異處，四肢不齊；望着前路，再回首後方，哪裡也不是方向！只有狼煙還在瀰漫……
望着已經遠去的蒙恬和他的部隊，黃埔大人嘆息道：“下次見面，不知道是敵是友……”
才轉身抱拳問着鄭問天：“大俠，你呢？真的要去野王城嗎？”
衆人都同時將注意力集中到了那張英俊卻蒼涼的臉上。鄭問天徒自轉身，輕輕卻冰冷地說道：“你們都不足以成事！我還是自己走吧，野王……不去了……”說完，在衆人驚訝的目光裡，已經輕輕一躍上了天際……
“這……這……他到底是什麼人啊？難道是神……”
只有韓非子和田光等人，相互對望着，心裡都有着一個大大的疑問：“他，鄭問天，到底和荊軻有着什麼樣的關係呢？”
而現在，他要去哪裡？會去哪裡？那麼大家呢，又將何去何從？
……
已經到了正午，一支大軍浩浩蕩蕩地向前挺進着，軍旗飄揚，上面是李牧的大字。此時已經行至一山谷裡，卻是一易守難攻的不錯紮營之地。
一名將軍此刻端坐馬上，伸手一揮，身邊一名校官立即轉身大喊道：“傳大將軍令，全軍就地紮營……”
而他們前方，一隊騎兵奔馳而來。近了，也是和他們一樣的裝扮。
“大將軍……”大聲地高叫着，那些騎兵裡，一名將官脫離了原先的陣型，驅馬來到了李牧跟前，翻身下馬稟報道：“尊大將軍命，末將已經先率部下打探回來。韓野王守軍果然不是原先精銳且存糧軍需匱乏，再加上他們將王翦已經死去的父親屍首掛於長矛之上羞辱，那王翦果然日夜攻城，現在已經將那野王拿下！”
“哦！被王所遺棄，被國家視爲叛徒，再加上軍需不足又是哀兵，王翦的部隊卻還幾日就將野王拿下，果然是支強軍啊！”李牧捋須皺眉，追問道：“你們可曾打探到王翦還有多少存糧？野王城破，他們可得到了補充？”
“嘿嘿嘿！大將軍放心！”那將官笑道：“野王城已經是空城一座，而王翦大軍已經沒有多少存糧，而且……而且末將去時不小心丟了一把大火，將王翦那還夠一日的軍糧全部燒光……”
“哇哈哈哈！”聞聽，李牧振臂大笑，讚道：“燒得好，燒得好啊！你這次立了大功一件！”說着，擡頭向野王方向望去，問道：“此去野王還有多遠？”
“從山路，不足十里！”
“好，就此紮營！等到入夜之後，我們再去看望老朋友王翦大將軍，哈哈哈……”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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