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世界末日（下）
“不可思議，我們是在那大傢伙的肩膀上嗎？不是他在擡着我們走的嗎？爲什麼一點都不搖晃，還是……難道我們根本還沒有動過？還在那山谷裡！”
大鼎裡，寒荒和高漸離耳邊響着呼呼地激烈的風聲，應該正是在向前面飛速地移動。烽~火~中~文~網
書?]可是叫人驚訝的是，他們此刻卻一點抖顫都沒有感到，甚至還和大鼎安穩地擺放在地面上一般。
“‘姐姐’，你猜他們要帶我們去哪裡啊？”
“傻了你？不是聽他們說去野王城嗎？”望着一臉無所謂的寒荒，高漸離倒是真的佩服這小丫頭的鎮定和無畏了。說道：“但是很見機行事，如果到最後荊軻兄弟還是沒有來的話，我會想辦法幫你逃走……”
“去……‘姐姐’騙人。”說着，寒荒卻雙手枕在腦後安逸地躺下，說道：“寒荒知道那傢伙哦，他是我們以前在的世界裡面的神龍，一千個‘姐姐’也打不過他的，嘎嘎！”
什麼？這纔想起，記得邊淮他們說過原來的四大家族：南方火靈、北方冰舞、東方八陣、西方寒荒，都不是這個世界裡本來就有的，而他們以前存在的世界，一直被這個世界的人叫做——傳說……
在那個傳說的世界裡，他們都是“普通”的人、百姓，他們的神是誰呢？難道就是神龍？而爲了使得遺失的九鼎之一“怨器”歸位，他們將要做什麼，以及怎麼做？
望着眼前一臉愁容和不解的高漸離，寒荒倒是沒心沒肺，“哀，‘姐姐’自己玩着啊，寒荒睡覺了，剛纔一路從野王來沒有睡安穩都是那武尊害得，現在這大傢伙更厲害，可以安安穩穩地睡覺咯……”說着，調皮地朝高漸離伸伸舌頭，歪頭睡去。
“這……”
眼睛裡是不可思議，甚至還有着恐懼，高漸離正望着寒荒慢慢地睡去，卻發現此刻大鼎裡從底部慢慢地升起一團黑氣，很快已經沒過了寒荒的小腦袋而到了高漸離的腰部。
“這是什麼？字……是字……喔喔喔……”想要掙扎，已經沒有了力氣，身體甚至已經感到了一陣冰涼——是什麼東西正在洶涌地衝進了他的身體，看上去是閃着暗黑的光的文字，卻憑空地漂流在空氣裡刺向了他們的身體。
伸手剛剛想要敲打鼎壁，高漸離卻感到了一陣眩暈，也已經昏厥過去。和身邊的小丫頭一樣，此刻臉上忽綠忽黃地閃着詭異的光芒。
……
一個時辰之前……
“刀斷劍，劍折槍，灑血戰場；殺機急，紅眼光，不死身不彎。烽&火*中$文@網
www,擂鼓起，戰馬嘶，山河危難；放眼望，盡豺狼，殺戮我爹孃；磨寶劍，別紅顏，何日君還？蕩賊子，除暴強，不勝死方歸！刀斷劍，劍折槍，灑血戰場；殺機急，紅眼光，不死身不彎……”
戰場上悲壯依舊，但是已經沒有了刀兵相接的廝殺。活着的而沒有潰散逃掉的趙軍和韓國主力殘餘已經不足五萬，卻被蒙武大軍嚴密地從各個包圍在了曠野中央。
“父將，你決定了嗎？”再次回頭望了望蒙武，蒙恬手裡戰劍高高舉起——再放下，近萬的箭弩手將向包圍圈裡的敵人射擊；那些戰馬嘶鳴着，也在等待最後衝殺的命令。他低聲說道：“我們已經勝利了！”
轉回頭，蒙武揮揮手策馬向野王城慢慢騎去，沉聲說道：“蒙恬，現在你是將軍，你決定吧……”
那背影，依舊的滄桑和疲憊，卻彷彿卸下了什麼沉重的擔子一般，似乎高大了許多。
笑了，蒙恬輕輕地笑了：“或許，父親更知道的是這樣的殺戮只會叫以後的敵人更加頑抗吧！將他們放回去，纔是真正的將道……”
“傳我將領——擂鼓收兵，全軍暫時收回野王城駐紮……”
“遵命……”
終於，曠野上再次戰鼓雷動，但是這次卻沒有代表着血流成河或者屍橫遍野。蒙武的大軍開始緩慢而有序地撤退，向着野王城方向慢慢撤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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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一支長蛇一般的隊列在崎嶇的山谷裡向北方行進着。有的兵卒相互攙扶着，艱難地向前邁步；有的拖拉着長矛，垂頭喪氣地嘀咕着什麼；也有不少兵卒已經行走不動，倒在路邊大口地喘息。這正是從野王戰場上撤回來的李牧的軍隊，此刻原本十幾萬的大軍剩下的不足四萬，更多是傷殘的戰士。烽火_中文網呻吟不絕於耳，慘痛觸目驚心。
一名年輕的將官在用羊皮水袋裡的水輕輕地給擔架上昏迷的士兵喂着，不時地擡頭望望天，輕輕嘆息說道：“今天晚上估計還是有大雨，將士們還要受苦啊！”
“趙將軍，前面你的部隊去哪裡了？那些……那些兄弟們難道也……”一名擡着擔架的兵卒，接過他遞來的水袋輕輕地喝了一口，哀傷地問道：“難道，也是被秦軍殺了嗎？”
“這……”此刻，這名年輕的將軍無言以對了——他就是趙國安，在蒙武大軍不語自白地“放”了趙軍之後，他沒有聽從大家的勸阻回到了這支隊伍裡。可是現在這兵卒問起了他原先的部隊，叫他如何回答？難道說告訴他們一部分自己的將士在野王城外圍因爲幫助王翦籌集糧草而被蒙武一直軍隊消滅在了厲鬼山？
“沒關係的，趙將軍不要難過……”卻是那名擔架上的傷病，剛剛醒來聽到了他們的談話，虛弱地說道：“你還有我們，等我傷好以後，還是你的兵……”
緊緊地握住那傷兵的手，趙國安差點止不住想哭的**。
“走，我們回去，回邯鄲，我們那裡還有家，還有田地和房子……我們還有希望……”
路還有那麼漫長，身體已經那麼疲憊，一路上的哀傷和痛苦，無數的將士倒下之後再沒有站起……
一匹戰馬，卻從北方疾馳而來，上面一名將軍大喊道：“停下，你們都給本將停下……”
趙國安連忙擡頭望去：“是李牧——這不是荊軻大俠和黃埔大人等朋友所說的那個什麼武尊的手下假扮的大將軍嗎？”前面最後的時刻他悄悄離開了戰場，此刻卻不知道從哪裡趕了回來。揮舞着手裡寶劍，他大喝道：“誰叫你們撤退的，是誰？”
“大將軍，大將軍還活着！”隨即，一陣歡呼聲響起，將士們原本的哀傷裡還有着李牧的一份，現在見到了他還活着，衆將士頓時精神一震，山谷裡歡呼聲海嘯一般迴盪。
“籲……”勒停了戰馬，李牧舉手示意將士們停下歡呼，臉上神色憤怒無比，衝着周圍兵卒開口咆哮：“誰？是誰下命令你們可以撤退的？說啊！我們趙軍只有戰死的兵卒，已經容不得投降或者逃跑的男人！說，是誰叫你們撤退的？”
輕輕地朝兩邊推開前面的兵卒，趙國安走道了他的馬前，稟道：“大將軍，是末將下的命令！”
“你？你是……”緊緊地盯着他，李牧的眉毛不經意地抖動了幾下，心裡暗自叫好：“這，這不是武尊大人要找的趙國安嗎？一直尋他不着，想不到現在卻自己送上門來了，哇哈哈……”
心裡激動着，但卻沉聲怒罵道：“好你個趙將軍，兩軍交戰之中，勝負未分你卻擅自命令將士們撤退，該當何罪？”
“哈哈哈……”沒有在意他的憤怒，趙國安仰頭大笑，最後擡頭死死盯着李牧，大聲問道：“大將軍，末將問你，你何以知道兩軍交戰勝負尚未分出？你不是早早已經獨自一人悄悄離開戰場了嗎？”
“這……是啊，好像大將軍到了後面是不見了。”
“嗯，我在最後的時刻好像看見大將軍先自己騎馬往山谷方向走了的！”
聞聽，將士們瞬間議論紛紛，不少人更是用疑惑的眼神盯着李牧：“這是我們的神將李牧嗎？”
四顧看了看士兵們臉上的疑惑，甚至感到了不少人心底已經產生的小小的憤怒。李牧馬鞭一揮，“啪”地一聲抽在了趙國安臉上，頓時，鮮血從那早已經慘白的臉上流下。
“你胡說！大膽趙國安，你憑什麼污衊本將已經先前離開戰場？”
輕輕地擦拭則臉上的血跡，趙國安給了他一個冷笑：“沒有嗎？那麼爲什麼我們一路走來，沒有一個將士見過大將軍？而現在大將軍卻從這個我們還沒有到的方向趕回來？不知道大將軍是怎麼樣跑到前面去的？”說着，他的手指向了李牧身後的山谷。
“這……”一時語塞，李牧已經從將士們望着自己的眼神裡看到了他們的疑惑和憤怒：大將軍怎麼了？爲什麼會先丟下自己的將士逃跑？他是我們的大將軍嗎？
“大膽趙國安，你挑動士兵意圖在後，臨戰脫逃勾結敵軍在前，本將現在就斬了你！”怒吼着，手裡高舉的寶劍就要落下。
趙國安卻依舊不慌不忙，只是輕聲問道：“大將軍要說末將勾結敵軍，得有證據。但是末將卻真的懷疑你不是我們的大將軍！”
“你放肆！”
“好，那麼末將問大將軍，你是不是其實根本不是李牧！而是武尊派你喬裝成我軍大將軍的？”
“胡說，本將根本不認識什麼武尊……”
“如果是真的大將軍絕對不會臨戰脫離，可是你剛纔爲什麼脫離戰場？”
“本將從來沒有脫離戰場！”
“既然沒有脫離戰場，現在爲什麼從山谷那頭回來？”
“這……”
沒有等他說完，趙國安厲聲繼續追問：“那麼李牧大將軍到底死在了哪裡？是不是你和武尊在前面的山谷裡將李牧大將軍已經殺害了？”
“趙國安你休想污衊本將，李牧根本不是本將殺的，而且本將剛纔根本就沒有找到武尊，怎麼可能聽到他的……啊……”
一問一答，語速越來越快，但是到了這裡，趙國安滿意地轉身離開，而李牧騎在馬上的身體莫名地開始顫抖。
……
“啊……你們聽到了嗎？”
“聽到了，他不是大將軍，他不是李牧大將……”
“大將軍已經被他們殺害了，他是假扮的大將軍……”
“殺了他……殺了他……”
士兵憤怒了，向前擁擠着，已經將李牧包圍。
“哇哈哈哈……想不到我居然上了你的當，着了你的套……”望着圍上來的兵卒，眼睛裡殺意漸濃，他怒吼一聲，身上暗黑的光芒頓時暴漲，隨着“嘭”的一聲巨響，他身下的戰馬甚至來不及慘嘶一聲已經被殺氣和劇烈的氣流撕成了一片血雨。身邊的將士們，更是在這爆炸一般的衝擊波下，向四面八方慘叫着摔了出去。
“既然被你套了出來！那麼我文陪也沒有什麼好繼續假裝的了！哈哈哈……”大笑着，他已經鬼魅一般飛起，在空中臉上閃過一陣慘綠色的光芒之後，他已經除去了李牧的樣貌這一僞裝。在衆人面前，已經是一名魔鬼一般存在的傢伙，猙獰地咆哮着：“你們去死吧……”
瞬間，地動山搖，整個山谷如同****一般：山上的巨石開始不斷地滾落，兩邊的樹木也隨着泥土的鬆弛開開始滑坡一般向下面傾瀉。
“啊……救命啊……”大聲慘叫着，大地在抖顫中開始裂開，巨大的裂縫瞬間吞噬了無數兵卒的生命，更多的人還雙手緊緊地抓着什麼或者趴在裂縫的邊緣掙扎着；而山上滾落的巨石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卡卡卡卡……”
抖動繼續加劇，是那裂縫在不斷地向前延伸着——生命在這樣的極具延伸裡開始極具縮短，彷彿地獄的大門已經來到了衆人面前。
“快跑，快跑……”身體依靠在邊緣的巖壁上避開了滾落的巨石，趙國安此刻哪裡料到那“李牧”居然如此地強大到了不可思議的鬼神一般。此刻望着那些奔逃的將士們身後急速延伸的裂縫，他只有吶喊，還有流淚……
但是他沒有看到，此時天空中停着的文陪臉上同樣寫滿了驚慌和恐懼。難道，這一切不是他製造的嗎？還是說他那因爲恐懼而張大了許多的瞳孔裡面望到了什麼更加可怕的存在？
山谷一邊的懸崖邊緣，此刻盤踞着的是那足以望上一眼並叫人魂飛膽寒的巨龍嗎？駱頭，蛇脖，鹿角，龜眼，魚鱗，虎掌，鷹爪，牛耳……這不是傳說裡的巨龍嗎？
“這……這是……”雙眼因爲恐懼而顫抖得厲害，文陪此刻已經被來自上面的強大威懾力壓制得幾乎摔落，本能地大吼一聲：“你去死吧……”一束包含了他全部戰力的暗黑的光，筆直地向那巨龍射去。
“嗷嗷……”龍吟再次刺耳地響起，望着那射來的光束，他大嘴一張頓時從那猩紅的嘴裡噴射出了粗壯的火焰，向山谷射去。而那牢牢抓住岩石的一直龍爪輕輕一跺，頓時又是一堵巨大的懸崖整體滑落，向山下砸去……
“文陪，你難道膽敢和大師兄我過招不成？”
狼狽地左右騰挪躲閃着那些巨石和火焰，文陪此刻卻聽到了一個猙獰而熟悉的聲音。“這……難……難道是大師兄？”
“哇哈哈哈……”是得意地笑，更是殘酷地笑。此刻的山谷裡已經是真正的地獄，火焰焚燒、巨石滾砸和天塌地陷的世界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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