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兩千年後的相逢
城裡的將士們四處奔逃着，有的將自己裝進了原本裝放物資的箱子裡、有的奮不顧身跳進身邊的水井，但是更多的卻如同巢穴被毀的螞蟻一般胡亂地奔跑着，沒有方向也沒有希望；
城牆上的人，不是已經慘死就是昏厥了過去，活着的也還清醒的也在亡命地奔跑。[萬*書*]面對着高高的城牆，無數人選擇了縱身躍下，哪怕摔得粉身碎骨也好過在上面親眼目睹自己的死亡，少些殘酷。
只有他們，依舊站立着。
望着那雷電一般急速飛來的火球，韓非子無力地嘆息道：“來不及了，還是沒有到來！一切都來不及了……”身體一軟，癱坐在了城牆上。
“快臥倒！”一聲急促地喊叫，田光一個飛身將身邊的成虎撲倒。
蒙武卻雙手抱頭，痛苦地吶喊着：“爲什麼，爲什麼這樣……”
“不要啊！我們已經什麼也做不了了嗎？”
渺小，有時候就是死亡前面的覺悟……
“轟隆……”巨響聲起，耀眼的光芒將所有睜開的眼睛摧毀。
或許摧毀的還不只這些，而是世界……
獰笑着的風信子，臉上在那爆炸產生的火焰和電光的照耀下更加猙獰。“哇哈哈哈，快看啊，這就是死亡的輝煌，這既是屬於我的傳說的美麗開端……”
渾身顫抖着，隨着大地的震動腳下險些一滑摔倒。問吼道：“你這個魔鬼！”身體瞬間白光再顯，隨之揮劍向風信子劈去。
“唔……沒用的垃圾！”搖着頭伸出一隻手，風信子嘲笑道：“你這樣的垃圾真的侮辱了這樣好的寶劍啊！”說着，已經出招。
“錚”地一聲，接着就是問天不可思議的大叫：“什麼？這怎麼可能？”
他最後全力的一擊，那重重地向風信子劈去的軒轅墜星劍，此刻居然被風信子兩個粗壯的手指輕輕夾住！
但是風信子沒有在意對方臉上的驚訝，腳已經飛快地踢出。
“哇……”
那是什麼樣的強勁力道啊？看似輕輕的一腳，此刻卻已經幾乎將問天的胸口穿透：那腳尖甚至已經將他的胸腔裡的骨骼踢碎，更似要穿出去一般在問天的背部隆起……
大口的鮮血從嘴裡噴出，身體終於向前撲倒，當風信子收回腳的時候，問天已經昏迷——離死亡最近的昏迷。
“啊……那是？”卻是永恆，此刻驚呼着什麼，彷彿看到了比他自己還要可怕的東西一般。
急忙轉回頭，先是同樣的吃驚寫在了臉上，但很快地卻轉成了獰笑：“永恆，我們的老朋友終於出來了！”
什麼，是什麼意思？他們的老朋友是誰？
不遠處，漫天的灰塵已經逐漸散去，隱隱約約地卻現出了那本來應該消失了的城牆。
……
“田大哥！田大哥……你還好嗎？”
緊閉着雙眼的田光，此刻彷彿聽到了誰的輕聲呼喚：好親切而熟悉的聲音啊！這是……
連忙地睜開眼睛，卻看到了一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那麼英俊而剛毅的臉龐，頭上那烏黑的秀髮被金光燦燦的龍形頭箍紮緊，髮梢隨風輕搖；銀白色的鎧甲邊緣卻是耀眼的金黃，胸前的鎧甲雖然分爲三片，卻緊密相連，一條騰空的龍形圖案盤繞着，龍首在胸口，龍尾繞過了腰腹在身後凝固；本來赤手空拳，但是現在腰間卻憑空多出了一把寶劍，看那金黃色的劍鞘上，也是雕刻結合鑲嵌着一條戰龍……
多麼熟悉的鎧甲和寶劍，多麼熟悉的人啊！
“荊軻兄弟，你終於來了！”彷彿擠壓了太久的情感，瞬間爆發，當田光看清楚了現在蹲在自己身邊的人正是荊軻，一代“節俠”居然雙眼含淚緊緊將荊軻摟住。
或許是這麼多天裡面的血腥將他的心裡承受能力耗光，或許是那麼多的戰友和兄弟的死亡已經將他的靈魂搞得憔悴，現在終於看到了自己的兄弟——可以拯救所有人的兄弟，再堅強的男人也已經在最後一刻將自己所有的感情釋放……
“沒事的，田大哥，是我，荊軻來了！”輕輕地在他的背上拍了拍，荊軻將他扶起。然後走到了韓非子身邊蹲下仔細地查看着，回頭說道：“韓非子也沒事，只是暫時昏了過去，小果，這裡的人就得拜託你了！”
直到現在，田光才發邊多了一個女子：眉目如畫，肌膚勝雪，真可謂閉月羞花，媚如秋月；看她閒靜勝如姣花照水，輕輕一動似弱柳扶風，是何等的絕色美貌啊！
只是，她的臉色是那麼的慘白。
“嗯，好的，我自己的傷勢已經沒有大礙，可以立即救他們的！”輕輕地溫柔地向荊軻笑笑，她正是小果。
爲了荊軻可以和自己最親密的戰友——趙問天見面，她那重傷的身體依舊一路隨着荊軻趕來，路上不斷地自我療傷着才勉強可以飛行。也因爲如此，他們纔來得這麼晚，直到危機最後的限度才趕上。
上前輕輕地拉住小果的手，荊軻左右地尋找着：“田大哥，高兄弟和其他人呢？”
“不知道……不知道啊荊軻兄弟，他們說不定已經……哎！”眼角流下了一滴淚，田光蹲下身重重地將自己的拳頭砸到了地上，“是我們沒用啊！”
“田大哥，這不怪你們的！”小果蓮步輕移，上前再次將田光扶起，望着遠處的風信子說道：“他們，是魔鬼，是原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魔鬼，小麥他們的事做不到，也不怪你們！”
“可是……”
“不說了，田大哥，你好好休息，小果會幫助大家療傷的！”說着，荊軻輕輕跳上城牆邊緣，回頭望着小果，笑了。
點點頭，小果也輕輕地笑着說道：“去吧！小心啊！我等你回來！”
“嗯！”說完，身體一身，原本岸然的身子卻慢慢變得虛無淡薄，說着眼光也可以穿過他的身子看到遠處的山林——驚人的速度，在這邊的影子還沒有消失，荊軻已經出現到了遠處風信子的身邊。
“呵呵呵，很吃驚吧？荊軻兄弟，是不是以爲你已經將我殺死在了那‘靖國殿’裡？” 雙手依舊環抱着，風信子歪着腦袋說道：“你不會知道我現在有多強大？也不知道爲什麼我這般強大，但是待會我就會對着你的屍體告訴你我曾經經歷了多少痛苦！”
看了看風信子，轉頭有看了看永恆，荊軻也輕輕笑道：“是的，老子不知道你爲什麼總是叫老子生氣，在靖國殿裡那樣子也沒有把你打死。但是，其實你死不死也沒有什麼不同！老子隨時可以殺了你……”
“呵呵呵，你還以爲你可以打敗我嗎？”是還在笑着，但是眼神裡面已經殺意暴漲，風信子說着已經變成了怒吼：“那麼你現在來試試吧！”
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他已經出招，那巨大的手掌上鋒利的爪子向荊軻撕來，瞬間將荊軻的身體從中間撕裂……
“哈哈哈……你只有這點力量嗎？”看着荊軻的身體慢慢變成兩段，他仰頭大笑——這太突然了，也太刺激了：自己這般期待的一戰，居然就這樣結束了嗎？
“是的，我就只有這點力量！”那荊軻的身體還在，聲音卻在另外一個方向響起。
“什麼？”連忙轉身，纔看到荊軻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那九鼎之一“怨器”旁邊，而在回頭望望那自己撕裂了的“荊軻”，原來只不過是速度幾塊地離開後荊軻留下的影像而已。
“好……好快的速度！”
此刻，荊軻正在大鼎那裡低頭尋找着什麼：“咦，武尊他們呢？”
彷彿被嘲弄了一般，風信子望着荊軻那衣服無所謂的高傲和對自己的蔑視，怒吼道：“永恆，你還在等什麼？”
聞言，永恆這才如夢初醒一般，猙獰着，向大鼎旁邊的荊軻飛撲而去：“奧嗷嗷……”電光火石一般地速度，在他身後居然拉出了長長的影子。
“啪”地一聲，荊軻已經被永恆撲倒在地，永恆狂暴地利爪飛舞，在他的身上不斷地進攻着。
望着這一幕，風信子再次得意起來，大笑道：“哈哈哈……怎麼樣，荊軻兄弟，你已經自己僥倖逃過我一次攻擊，還以爲可以逃過下一次嗎？你難道真的沒有發覺我們的變化嗎？”
“是的，老子發現你們變化了。”但是同意吃驚和失望的是，荊軻的聲音再次從另外一個方向響起：“老子已經發現——你和那怪物一樣，都是越來越醜陋，現在你們已經沒有了人樣……”
“什麼！！！”
臉上的狂妄和驕傲徹底被荊軻打碎，風信子一轉身才看到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荊軻已經將他腳下的鄭問天抱起，站在了自己的身後不遠處。
而再看那同樣吃驚的永恆，此刻他的身下哪裡還有什麼荊軻，不過是那地面已經被他狠狠地揍出了一個深坑而已。
“等老子，不要跑，反正你跑也沒有用！”輕蔑地說着，荊軻已經抱着那鄭問天飛起往野王城飛去，但是依舊不忘回頭多看了看，心裡想到：“咦，奇怪！寒荒和高兄弟以及武尊等人呢？”
只留下了風信子如同被釘在原地一般：“這……這是什麼樣的絕技？這不是單純的速度快而已……永恆，快！快把‘怨器’給我擡過來……”
城牆上，荊軻已經穩穩落下。
“荊軻，他是……”小果立即走上來問道：“難道他就是……”
荊軻卻沒有回答，臉上的悲傷已經說明了一切。
“諸葛也曾惜周郎，
奈何三氣隔陰陽；
如若再世非兄弟，
願做君旁紅袖娘！”
靜靜地躺着，是自己曾經生死與共的親密戰友和兄弟，而現在卻：問天現在已經嘴脣變紫，臉上和身上爬滿了無數的傷痕，更致命的是那胸口上巨大的深坑意味着他的胸腔已經被打爆，胸骨盡折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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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啊……”輕輕地將問天放下，荊軻也隨着跪在地上，眼睛裡面蓄滿了淚水：“不要啊，問天！不要啊！你睜開眼睛說話啊，我們已經兩千年沒有見面了，你是這個世界裡唯一屬於我那過去腦袋的兄弟啊！問天……問天……你說話啊……”
但是已經沒有迴應，除了嘴角偶爾涌出一絲鮮血，問天已經不會再看上一眼自己的戰友和兄弟。
“問天，你說話啊……老子說過批准你小子死嗎？你他媽的說話啊……”輕輕地卻沉重地拍打着問天的臉頰，淚水終於決堤：“問天，你他媽的死給老子看看，老子一定拔了你的皮……”
往事一幕幕地在眼前重現，一起長大的玩伴，一起搗蛋的孩子，一起追求喜歡的女生而把人家嚇哭，一起當兵成長爲共和國的將領……
公元2055年的喜馬拉雅山腳下。
“你先撤出去！”雷虎大叫道，一把將問天推倒，“老子是團長，老子殿後，你帶着兄弟們從側翼殺出去！”
“不！”趙問天也不示弱，一把揪住雷虎軍服的衣領：“我是政委，你應該聽我的。你聽着，敵人的凝固汽油彈已經把外面的雪都化了，那是一片焦土，現在是黑夜，你快帶上弟兄們突圍出去！”
“去你媽的蛋，從小你就跟老子幹上了，現在還想搶老子軍權？”雷虎再次把問天推倒，罵道：“老子的激光濃縮炮會密集發射，等一射光，你給老子把夜視鏡破壞光束炸彈全部丟出去，全部！然後帶上兄弟們突圍，這點小阿三老子帶兩個兄弟就可以頂住。”稍一停頓，見問天又要叫嚷，他罵道：“你他媽的聽着，這是命令，不執行，老子現在就槍斃了你！”
除了噴了問天一臉的口水，冰冷的槍口也已經頂到了問天的腦門上。
“好，好，我服從命令！”問天痛苦卻無奈地說道：“你給老子聽好了，你的命，不可以死在這裡，要死，得是我來收拾了你，我們一起死！等我帶人回來……”
“哈哈哈，你小子也第一次說‘老子’了，有進步！”笑着，雷虎如釋重負，轉過頭注視着洞口外面的情況。他們在這次行動裡，已經被圍困了四天。
就這一剎那，看似無情卻是包含着真正兄弟情意的槍托，砸在了雷虎的頭上，昏迷之前，他聽到了問天在大聲地命令：“劉營長，你帶上雷團長，準備突圍……”
當雷虎一天後帶着大部隊終於趕回來的時候，那個他們被圍困的山洞已經被炸翻的石塊掩埋。
“不……你他媽的不能死啊！”
此刻，一個男人的眼淚，足以叫沉默的岩石在悲傷裡風化，荊軻身邊的人，無不傷心難受……
“荊軻，”輕輕地蹲下，小果緊緊地抓住荊軻的手，說道：“他沒有死，和上次高漸離一樣，問天現在只是傷勢過重而看上去和死亡了一樣……”
“什麼？和望狼坡時的高兄弟一樣嗎？”急忙擡頭望着身邊的女人，荊軻激動和緊張已經將她那小手捏得生痛：“是這樣嗎？問天這狗 日的也和高兄弟一樣裝死嗎？他媽的，哇哈哈哈……嚇老子很好玩嗎？媽的，哇哈哈……等你醒了老子第一個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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