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浴火涅槃 265 雪中送炭
納蘭軒送來的那份合約,如雪中送炭,但是唐佐和卻仍然讓秘書回絕了對方的好意。
這不是一份合約,這是納蘭軒在幫她,可是他們之間早就沒有任何關係,納蘭軒爲什麼還要這樣幫她,而她,也不願接受這樣的好意。
不管是“幫忙”也好,“施捨”也罷,亦或是“可憐”,她都不想接受。
她想要的,是靠着自己的實力,堂堂正正的拿到一份合約,靠自己的努力,而非藉着任何男人的勢力,將亞洲拓展案做好。
唐門也好,納蘭軒也罷,她已經和這些男人沒有任何關係,自然也不會再接受他們的任何幫助。
“幫我打電話謝謝納蘭少爺,告訴他,這份合約,我不能籤,但是他的好意我心領了。”她將那份合約放回文件夾中,對小秘書說道。
“總裁,您真的不考慮清楚嗎?機會難得……”小秘書開口勸道。
“按我說的辦,下去吧。”她冷聲道。
“是。”小秘書低低的嘆了口氣,這邊退了出去。
小秘書走出了辦公室,卻仍然撅着嘴喃喃自語道,“總裁好固執啊,總是這樣隨便的就拒絕別人的合約,要知道,今時不同往日,現在肯有人跟我們籤合約已經是祖上積德了……”
王思遠倒是在門口把這些話聽的清清楚楚,卻沒說什麼,敲了敲門,走進辦公室。
“晚上是回家吃,還是在外面吃?”王思遠開口問道,絲毫沒提關於唐佐和又拒絕了一份合約的事。
“回家吧。”她開始收拾桌上的文件,整理放好,準備下班。
走出電梯,往B1的地下停車庫走去,她卻在一樓大廳意外的看見一個人。
“好久不見。”那笑容還是如五年前那樣陽光,只是一句淡淡的問候,卻讓她有眼角溼潤的感覺。
“好久不見。”她笑了一下,掩飾住內心的波瀾。
五年不見了,當初那個青澀的少年終於成長爲一個男人,一個看起來有些許成熟穩重的年輕男人,那份稚氣已然褪去,那張仍然年輕的臉上,更多的,是從容淡定。
“這些年過得好嗎?”納蘭軒看着她,嘴角帶着笑,那笑,讓人如沐春風,讓人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他穿着一套灰色的休閒裝,黑色的磨砂皮鞋,一切都在昭示着,他再也不是五年前那個身上穿着T恤牛仔褲,腳上穿着運動鞋的少年了,他,已經變成了一個成熟的年輕男人。
時間,就像一把無情的刻刀,在每個人身上劃下或多或少的痕跡,隨着時間的變化,一切都會改變。
當年那個熱血衝動的少年變成了如今的成熟男子,當年的天真無知少女,也變成了如今這個成熟性感的女人。
這一刻,她有些感慨。
“還好,你呢?在法國過得好嗎?”她笑着寒暄着。
王思遠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他們,他能感覺得出,這兩人是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不僅僅是老朋友那麼簡單,那兩人說話時,就連空氣都變得曖昧起來。
字裡行間,相互之間透露出的關切之情,不是普通朋友該有的。
“還不錯。”納蘭軒笑了一下,看着她,開口問道,“爲什麼要拒絕我的合約?”
“我不想欠朋友人情,如果你是因爲杜芭莎的實力,而選擇跟我們合作,我很歡迎,假如你是因爲杜芭莎被封殺的事,想要幫我渡過難關,那就不必了。”她笑着,語氣不輕不重,表情淡定從容。
“你變倔強了。”納蘭軒笑了一下,從他第一眼看見她,他就已經驚歎於她的改變了。
記憶中那個天真可愛的小女孩,如果已經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性感成熟的商業女強人,杜芭莎的CEO。
或許,也有幾分惋惜,初戀總是美好的,心底的那個女孩已經烙在了記憶深處,就好像他右腕那月牙狀的咬痕,不是那麼輕易就可以忘掉的。
“賞臉吃個飯吧。”他笑了一下,又看了一眼站在唐佐和身邊的王思遠,“還不知道這位先生是誰?”
“他是我男朋友。”還未等王思遠開口,唐佐和便搶先回答了。
五年前的她,沒有資格跟隨納蘭軒遠赴法國,五年後的她更加沒有資格在和納蘭軒在一起。
因爲,她已經是一個孩子的媽,這樣的她,更加沒有資格站在納蘭軒的身邊,她不願,拖累納蘭軒,再讓他成爲納蘭家的恥辱。
“一起嗎?”不僅沒有放棄,納蘭軒反而開口邀王思遠一同吃飯。
“哦,不了!”王思遠趕緊擺了擺手,笑道,“你們去吃吧!我還有些東西要處理!我回家等你。”
說完,王思遠便朝B1的地下停車場走去,不願再留下來做那兩人之間的電燈泡。
“你男朋友真特別,如果是我的話,絕不會放心讓這麼漂亮的女朋友跟別的男人出去單獨吃飯。”納蘭軒笑着調侃道,言語間卻有幾分羨慕。
“這很正常,我經常出去跟客戶吃飯,他都懂的。”唐佐和笑着迴應,故意把納蘭軒與“客戶”歸到一類,極力撇清兩人曖昧不明的關係。
有時候,欲拒還迎的曖昧不清,比直截了當的拒絕更殘忍。
“原來我只是一個客戶……”納蘭軒輕笑着,搖了搖頭,這便與唐佐和一同走了出去。
上車,兩人一路時不時的閒聊着,無非就是這幾年過得怎麼樣,之類的閒語問候,一路氣氛還算和諧,有說有笑,到了納蘭軒之前訂好的餐廳,將車停好。
走進餐廳,在服務生的帶領下,兩人走到一處靠窗,較爲僻靜的位子坐下。
這裡環境優雅,氣氛和諧,有頭髮亂亂的歌手坐在小臺子上自彈自唱着古老懷舊的鄉村音樂,沒有音響,沒有喧譁,只有一個鋼琴師忘我的彈奏着鋼琴,爲臺上的歌手伴樂。
餐廳裡比較安靜,偶能聽見四周客人們小聲攀談的私語,沒有大聲喧譁的嘈雜。
這餐廳完全是唐佐和喜歡的那種風格。
不一會兒,服務生便將紅酒與第一道開胃菜端了上來,開啓酒瓶,將紅酒倒了淺淺的兩杯,服務生禮貌的鞠了個躬,退了下去。
兩人一邊享用美食,又喝了點酒,總算是把話題聊開了,氣氛沒有之前的那般生陌,納蘭軒開始講起了這些年他在法國的生活。
原來,這些年在法國讀書,白莎莎一直都陪在納蘭軒身邊,名爲陪伴,實爲監視與羈絆,因爲父親的囑託,所以他必須肩負起照顧白莎莎的責任,否則白莎莎一旦出什麼事,將會直接導致白家與納蘭家,兩家交惡。
他曾不止一次的想過要回來J市,但是他沒有辦法,不僅是因爲身邊有個白莎莎,還因爲父親納蘭銳切斷了他與J市的一切聯繫,也控制了他的經濟來源。
納蘭軒的個人賬戶被父親凍結了,除了學費之外,納蘭軒在法國的一切開銷,從伙食費到住宿費,全都是按星期匯到白莎莎的賬戶,然後再讓白莎莎轉交給納蘭軒。
那點錢,連吃飯都快要不夠,他根本沒機會跑回J市,因爲父親給的錢實在太少,他又不願意接受白莎莎的錢,只好勤工儉學,一邊讀大學,一邊打工。
後來,總算是大學畢業,但是父親卻不讓他回國,理由是,怕唐門還記着當年的仇,對他不利。
他便在法國多待了一年,後來父親終於同意他回國,但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和白莎莎結婚。
只有和白莎莎結婚,兩家聯姻,納蘭銳才能放心的將納蘭家少主之位傳給他,也只有這樣,納蘭銳纔不必擔心唐門會對付納蘭軒。
“對不起,當年的承諾,終究是沒有辦法實現。”納蘭軒苦笑着,看着她,眸底滿是無奈。
“準備什麼時候結婚?日子選好了嗎?”聽了納蘭軒講了這麼多,她忽然覺得眼角有些溼溼的,卻故作堅強,只讓納蘭軒看到她從容淡定的一面。
是啊,那些年的承諾,終究還是會隨風飄散,是天意,還是造化?
“月底。”納蘭軒嘆了口氣,許是無奈,許是愧疚。
畢竟,當年他曾說過,非她不娶。
“這麼快……”她愣了一下,隨即釋然的笑了,“……結婚的時候,一定要請我。”
“當然,我結婚的時候,你一定要來。”納蘭軒長長的嘆了口氣,復又看着她,道,“那份合約,就當是我結婚前,送你的最後一份禮物,一定要收下。”
這一刻,唐佐和心中百感千愁,“最後一份禮物”,他居然用了最後兩個字,他可知這兩個字說出來有多麼的決絕,沉重到讓人無法推辭。
“這是我,唯一能爲你做的事,就當是安我的心,讓我沒有牽掛的去結婚。”納蘭軒笑着說道,眼裡有哀傷在流淌。
“好吧。”她看了納蘭軒一眼,有些無奈,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只好答應。
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當年那個將她視作唯一的少年,終於要娶她人爲妻了,無奈嗎?更多的,還是感慨吧,命運的變化無常,誰也不知道明天以後,誰又會變成誰的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