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刺破黑暗,黑夜退去。百鳥衝被窗外的嘈雜聲吵醒了過來,他掀開被子,下了牀,來到窗前看着外面。木樓的前面已經站滿了百草門的弟子,麻石也在其中。他也看見了蘭青依,她正和前來詢問的黑影衛和藍甲衛交涉。
爭論無可避免地發生了,黑陵不允許所有的百草門弟子以祭祀藥王菩薩的理由出去採藥,蘭青依則據此力爭。
“早知道那些黑影衛好藍甲衛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讓所有的人都出去,他們就無法控制了。看來我得出去跟黑影衛和藍甲衛說,如果不放人出去,我就放棄治療元紫嫣。”百鳥衝心裡想着對策,出了門。
卻還沒有走出木樓,百鳥衝就看見一個窈窕的背影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之中。晨曦的燦爛陽光從她的正面照過來,她的背影給人一種光影一般的感覺。這個背影百鳥衝非常的熟悉,那是元紫嫣。這一段時間來,他的雙手不止一次撫摸過她的全身,每一寸肌膚。他熟悉她的一切。
看着元紫嫣緩緩地向外面走去,跟在後面的百鳥衝心中暗暗地道:“她這個時候出現,難道是要阻止嗎?要是她阻止的話,我依然要用斷絕治療爲籌碼,要她放人。”他心裡已經做出了最壞的打算,無論如何都要讓百鳥衝的血脈保存下去,也要讓麻石叔活下去。
元紫嫣出現的時候,爭論就停止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這也是她病危來到百草谷以來第一次走出木樓。
“你們這是幹什麼?人家百草門依照舊制和傳統祭祀藥王菩薩,你們憑什麼阻止呢?”一露面元紫嫣就沒給黑影衛和藍甲衛留情面,直接訓斥了起來。看來她對外面發生的爭論有過觀察和了解。
“啓稟大小姐,這些百草門的人並不是真正的祭祀藥王菩薩,我敢用性命擔保,一旦她們離開這裡,就不會再回來了。”黑陵上前一步,大聲說道。
“是啊!”衛蘭也說道:“大小姐,這些百草門的人肯定事先就計劃好了,一旦放她們離開,她們就不會再回來了。”
短暫的沉默之後,元紫嫣忽然說道:“就算人家不回來。,那又怎麼樣呢?”
“大小姐……”黑陵和衛蘭兩個統領頓時面面相覷,爲難當場。他們兩人都知道將人質控制在手裡的重要作用,而且,他們也都有着元霸天的密令在身,豈可讓這些人質就這麼離開自己的控制範圍呢?
“不要再說了,你們是有密令在身吧?”元紫嫣淡淡地道:“你們什麼也別做了,回去以後我會向父親說明的,你們這就放人離開吧,無論她們回來與否都和你們沒有關係。”
“可是……”黑陵欲言又止。
“沒聽見麼?”元紫嫣微怒地道:“在這裡,我說的話就是你們的命令。在驚雷軍,不聽將帥號令,那是什麼懲罰,想必不用我再說明了吧?”
黑陵和衛蘭的面色頓時變了變。在驚雷軍之中,不聽將帥的命令,只有一種懲罰,那就是人裂之刑!
用五條鐵索分別套住人的雙手、雙腳和脖子,然後再由四隊人向五個方向拖拽鐵鎖。直到將人的身體活生生地撕裂成五塊爲止!
這一幕百鳥沖和蘭青依都看在眼裡,兩人都從彼此的眼神之中看到了驚訝。雖然兩人都有料到元紫嫣不會爲難她們,但卻沒有想到她做到了這種讓熱吃驚的程度,明知道百草門的弟子這一次出去就不會再回來,她也不惜與黑影衛和藍
甲衛翻臉來維護她們。
百鳥衝本來對元紫嫣沒有絲毫的好感,但這個時候,他的心竟有了觸動,有了一點點好感。他知道,元紫嫣做到這種程度很不容易,因爲她面臨的壓力不僅是來自她父親元霸天方面的,還有黑影衛和藍甲衛的。
蘭青依並沒有錯過這個機會,她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再橫生枝節,趕緊命令百草門的弟子出發。那些弟子早就有行動的默契,接到宗主的指示,立刻向百草谷外移動。開始還保持統一的隊伍,一出谷口,立刻分成數股,從不同的方向離開。既然元紫嫣、黑影衛和藍甲衛都已經識破了,也就沒有再遮掩的必要了,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黑影衛和藍甲衛今天就不用外出了,你們就守在木樓周圍吧,沒有我的命令,一個都不能離開,明白了嗎?”
“明白!大小姐。”所有的藍甲衛和黑影衛同時出聲迴應。
這個時候百鳥衝退了回去,他已經沒有出面的需要,所等的僅僅是如何完成元紫嫣的最後一次治療了。
回到房間裡,透過打開的窗戶,他看見黑影衛和藍甲衛果然一個不少,全都林列在木樓周圍。蘭青依和元紫嫣說着什麼,也往木樓裡走來。他的目光落在元紫嫣的身上,不知道爲什麼,心中竟產生了一絲浮想。這一絲浮想是關於元紫嫣身體的想象,這二十天來,他每天都用雙手撫摸元紫嫣的身體,又是在那種毫無遮掩的情況下,說沒有感覺,那肯定是騙人的。他不敢在當時亂心亂性,但在時候,安靜下來的時候卻總是要去想的。在夜裡的夢裡的,也是要想的。
蘭青依和元紫嫣消失在了視線之中,百鳥衝苦笑着晃了晃腦袋,喃喃地道:“我這是怎麼了,那是仇人的女兒,她的身份和公主沒什麼區別,我這樣的小子怎麼可以有這樣的幻想呢?哪怕……僅僅是原始的慾望也不行啊。”
“小子,你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很不容易了。”閻鬼在虛空之中現出虛影,一邊說道:“不是嗎,十次的山羊之浴已經允許你有一些想法,但始終都保持着剋制,知道現在爲止都沒有越雷池一步。這樣的事情,換做是當年的我,恐怕都不能做到你這種程度。”
“還是不要說這些了,我還是做好準備,給元紫嫣最後一次治療吧,這之後我們就再霧瓜葛。”看着窗外狼石山的方向,百鳥沖淡淡地說道:“在將來,在我殺元霸天的時候,如果她擋在我的身前,我也會毫不留情地殺了她。”
閻鬼笑而不語,卻將視線移到了門口的方向,他的笑容旋即僵硬了下來。
就在同一時間,百鳥衝忽然說道:“元紫嫣和蘭青依怎麼一起過來了?”
“你現在的感應能力已經很強了,蘭青依我不在意,但元紫嫣卻是塵心大師的弟子,有佛法再身,我得迴避一下,小子你也要小心一些,不要被她瞧出破綻。”閻鬼化作一縷青煙,鑽進了皮膚之下的買命錢之中。
閻鬼藏身之後的下一刻,輕微的腳步聲就傳來。從腳步聲的特徵來看,都是身體重量偏輕的女人,這和百鳥衝之前的感應是一樣的。感應,也是鬼煉者的一種能力。修練鬼煉力,和鬼魂精魄打交道,久而久之就會培養出這樣的能力,能提前感應到有人靠近。這種能力,發展到後期,就算茫茫人海之中,有一個人用含帶殺意的眼神窺探鬼煉者,那個鬼煉者也能有所警覺,也能發現!
這種感應的能力,也能判斷
出一個人的靈魂強度。就在這個時候,百鳥衝已經感應到了,元紫嫣的靈魂強度要強於蘭青依,雖然是在身患陰絕之症的情況下。所以,從某種角度來看鬼煉者的感應能力,其實是基於對人、動物的靈魂,對植物和物體的精魄的感應。而對於鬼煉者來說,既然能煉化植物精魄,人物靈魂,也能捕捉鬼魂,駕馭鬼民,對於靈魂的認知和感應自然是非常之強的。
腳步聲停在了門口,隨即傳來敲門的聲音。百鳥衝應道:“進來吧。”他心裡也在暗暗地道:“這個時候並不是計劃之中的施展最後一次山羊之浴的時間,蘭青依將元紫嫣帶到我這裡幹什麼呢?真是麻煩的事情。”
房門被推開,元紫嫣和蘭青依出現在了門口。兩個女人,不一樣的美麗和氣質。元紫嫣一身貴氣,慈光普照。蘭青依空靈清奇,渾身不帶煙火之氣。兩個女人又都是絕色,五官和身材都好到了極致,讓人挑不出半點瑕疵。
“知道你從狼石山監獄放出來,元姑娘就提出要來看看你。”蘭青依說道。她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並不是她帶元紫嫣過來的,而是無法阻止她過來。
“原來是這樣,草民拜見元大小姐。”百鳥衝行了一個拜見之禮。他不想在禮數上或者是任何地方被元紫嫣瞧出半點可疑之處來。他如此謙卑,是要元紫嫣把他同在狼石山監獄之中的他聯想起來。
元紫嫣淡淡地看着百鳥衝,眼神之中閃過一抹迷惑的神色,她似乎感覺出了什麼,卻又無法肯定。這樣的感覺,是很正常的。女人有着天生的明銳直覺,她的身體被一個男子撫摸十九天,雖然是昏迷的狀態下,但一些感覺卻是無法抹殺的,一旦看見那個男子,就會產生一些奇怪的感覺。
“糟糕,這樣的眼神,這樣的神情……難道她想起了什麼嗎,發現了什麼嗎?”百鳥衝的心裡七上八下打着鼓。如果在這個時候被發現,那前面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
“奇怪,看着你……”元紫嫣喃喃地道:“卻好似認識你很久了一樣,事實上,我們只在狼石山監獄見過一面吧,那個時候,生病的是你。”
“是的,大小姐。”百鳥衝不卑不亢地道:“承蒙你的照顧,我才能活下來。”
看着百鳥衝,元紫嫣又一動不動了。
蘭青依也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連忙道:“元姑娘,我已經收了百鳥衝爲徒,當時我也有這種感覺,第一次和他見面,就像認識好久一樣。說來,這真是很奇怪的事情呢,對了,這就是佛家所說的緣分吧?嗯,肯定是緣分。”
元紫嫣這才從散亂的思緒之中醒過神來,淡然一笑,“是啊,這或許就是緣分,我在那個時候救了他,你又收他爲徒,我們又在這裡相聚,你們更治癒了我的絕症……我知道,你們並不原因這麼做的,對於父親的事情,我干預不了,今天之後,你們就遠走高飛吧,不要留在這裡了。”
百鳥沖和蘭青依對視了一眼,沒有言語。
“今天之後,在你們安全離開這裡之後,我也會返回南海慈水宗,在師父座下靜修,將來有機會的話,你們也來南海吧。”元紫嫣說道。
原來,她是趁着這個機會,來和蘭青依、百鳥衝告別。
看着安靜而善良的元紫嫣,百鳥衝的腦海之中不禁又浮現出了元霸天那霸氣軍神的影像。那樣兇殘,滅絕人性的傢伙,怎麼可能生出這樣的女兒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