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方強忍着劇痛,步履蹣跚地回到了自己的小房。
怎麼辦?
受到戴乙掌力所傷,雖未傷及內腑,但陣陣疼痛仍自體內隱隱傳出,右臂骨折處似有一把鋸子在鋸,鑽心的疼痛使得他頭上冒出了層層細密的冷汗。
先前戴乙那一掌就要觸及到他身體時,葉方下意識地用掃把去擋,在那一瞬間,體內一道神秘力量透體而出,灌注在掃把上硬是將對方的掌勁卸去分,救了葉方一命。此時葉方想起,也不由暗自慶幸,對那奇怪的力量甚是感激。
隨着他的思想浮動,葉方丹田內那正在以極緩慢的速度運轉的黑色旋渦突然起了反應,旋渦中分出一道細小的黑色氣流,沿着全身經脈遊走起來。
葉方立時察覺到了這股氣流,心念一動,將全身放鬆,用意念引導着氣流向受傷處流動,令他驚喜的是,那氣流好像能理解他意思,意念指向哪裡,氣流迅捷地遊走到哪裡,凡氣流所過之處,宛如塗了靈丹妙藥般立即恢復如常。
大喜之下,葉方又引導氣流向右臂骨折處流動,黑色氣流如遵了指令般匯聚向右臂,到了骨折處時黑色氣流忽然分散開來,化成一道黑霧覆蓋在上面。不過一盞茶時間,骨折處自然融合起來,如先前未斷過一般。黑色氣流大功告成後,也不待葉方發出意念,自行又回到了丹田中。
太神奇了,葉方暗自驚歎,摔了摔右手,無絲毫不適之感。
“葉方,葉方!”門外傳來急促的喊聲。
葉方聽出是隔壁丁奮的聲音,忙稍微整理了一下道:“我在,進來吧。”
丁奮急匆匆地推門進來,一把拉住葉方道:“你怎麼樣了,聽說你被人打斷手了,快給我看看!”
見丁奮一臉關切的神情,葉方心裡感動,連忙道:“丁兄請放心,我沒事。”
丁奮不信地看着葉方道:“剛纔我去北堂送茶時,聽得幾個人在議論說他們蕭師兄剛纔教訓了一個掃地的下人,打斷了他一隻手,我一聽便知他們講的是你,難道”說着,又拉過葉方兩隻手,分別細察了一下,卻看不出異狀。
葉方自然不會講出手臂斷而再接的事,便淡淡地道:“多謝丁兄關心,蕭師兄他們也算是手下留情了,雖然傷了我,卻並有打斷我的手,可能是大家以訛傳訛吧。”
丁奮有點憤憤不平,怒聲道:“這些世家子弟也太不把我們下人當人看了,即便是犯了規矩又如何了,用得着又打又殺麼?”
葉方連忙止住他道:“小點聲,丁兄,被人聽見了又會生禍端。唉,在人屋檐下,哪有不低頭啊!”
“告訴你個秘密。”丁奮忽然一幅神神秘秘的樣子,看的葉方一陣好笑。
“哦,是什麼?”
丁奮湊近攏來,將聲音降到連蚊子都幾乎聽不見:“我在這世家也受夠了氣,託人到我家鄉附近的天姥山打聽,據說山上一神仙門派最近時常活動,我想等三個月後便辭去這份鳥工,去山上拜師學藝,聽說那些神仙能御劍飛行,那種神通可比這什麼百里世家不知強了多少倍。”
葉方笑道:“丁兄有此志氣,我在此預祝你拜師成功。”
丁奮不好意思地笑道:“這還是未知之事,也不知成與不成,不過這裡我是決計呆不下去了,葉方,不如到時我們一起離開,同去天姥山如何?”
搖了搖頭,葉方緩緩地道:“對不起丁兄,我與那百里嬌有約在先,一年之內我是不會離開百里世家的,任它百里世家如何不講道義,門下弟子如何殘暴對我,我也當守此承諾。”
聞言丁奮對葉方更加敬佩,拍了拍他肩膀道:“好吧,你願意遵守承諾,我尊重你的決定。”
時間倏忽過去一月。
自那日與蕭應龍等人發生激戰後,葉方小心翼翼地儘量不讓自己和他們遇上。但北堂弟子衆多,那日一戰早已傳遍,只是細節變成了蕭應龍出手教訓不懂規矩的小下人,而且“大掃把”的別名被衆弟子掛在嘴上,一見到葉方便“大掃把、大掃把”的叫個不停,葉方強自忍住恥辱,保持緘默,倒也相安無事。
唰,唰。
寬闊的棕葉掃把拂過地面,輕風吹來,捲起幾片落葉,如蝴蝶般在暮色中翩翩起舞。
一羣人自走廊處有說有笑地走來,領頭的一中年,風姿綽約,正是百里世家家主夫人花仙子,邊上玉面朱脣的一佳公子卻是大公子百里勝,後面跟着的是一大羣隨從和侍女。
葉方自然認得夫人和大公子,隔老遠便已垂手而立,將掃把佇在身前,大氣也不敢出。
香風襲來,夫人身上的環佩撞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夫人和公子連正眼也沒有瞧他一眼,自顧自說笑着朝後堂走去。葉方暗自呼了口氣。
卻在此時,驚變突生!
正走過葉方身前的一名侍女一不小心踩在掃把上,身子一偏倒向葉方。葉方無暇思索,立即伸手將侍女扶住,軟玉溫香抱了個滿懷。卻不想掃把失去扶持,藉着侍女一踩之力猝然彈向夫人。
衆人立時被這突然的變故驚呆了。
不過他們的擔心是多餘的,花仙子是何等樣人,豈會被小小的變故所驚嚇,而且也根本就不需要她操心,旁邊的百里勝心念一動,一道無形氣牆悄無聲息地攔在面前,不說一把掃把,就是一粒灰塵,也前進不了一絲一毫。
闖禍的侍女小臉通紅,被一個陌生男子扶住雙臂抱在懷裡,如此親密接觸,這還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慌亂地看了葉方一眼,如受驚的小兔般趕快逃回了侍女羣中。
葉方知道這次只怕又闖大禍了。
百里勝和花仙子停了步,英俊的臉上滿是怒色,百里勝喝道:“瞎了眼嗎,死奴才?”
葉方苦笑,若不是那侍女走路不穩,掃把又怎會脫手而去。只是他也不願那侍女受到牽連,便道:“稟夫人和大公子,是我一時錯手沒有抓牢,冒犯了夫人和大公子,就請責罰我一人罷。”
花仙子淡淡地道:“有錯必罰,是我百里家的家規。今日雖是你無心之失,但也不可輕饒。勝兒,交你處理了。”
說完,領着衆人進入後堂,那名闖禍的侍女擔憂地望了葉方一眼,跟着離去。
一絲獰笑出現在百里勝的俊臉上,緩緩地逼近葉方說道:“你便是蕭應龍口中的那個大掃把?嘿嘿,今不想和你爲難,你卻要自己撞到我刀口上,算你倒黴吧。據說連蕭應龍都傷不了你,我倒要瞧瞧,你是什麼銅筋鐵骨。”
單掌平平一推,黑風掌運足五成內力攻向葉方。
百里勝家學淵源,武功早已躋身年輕一輩高手行列,比起蕭應龍來也是高了不止一個檔次。蘊涵五成內力的黑風掌比蕭應龍十成內力的掌勁還要強。葉方儘管有黑色氣流及時護住要害,但仍然被震出幾丈遠,狂吐幾口鮮血後,終因傷勢太重暈厥過去。
“哈哈”
百里勝狂笑不已,叫過兩個隨從,把葉方擡回了房間。他暫時還沒想要他的命。
夜深人靜。
葉方斜躺在牀上,胸襟上滿是血污。
五成黑風掌力一擊,幾將他全身經脈震斷,意識陷入沉迷之中,身體也不能動彈。衣內黑刀似乎感應到了身邊主人的性命已危在旦夕,無任何徵兆地突然散發出眩目的黑色光芒,比以往任何一次逸出的黑色氣流要強大得多,這黑色光芒好像蘊涵無邊的能量,如一張薄衾輕柔地覆蓋在葉方全身皮膚上,緩緩滲入。
體內黑色旋渦感應到熟悉的氣息,立時活躍起來,本以極緩慢速度旋轉的黑色氣流逐漸加快,同時釋放出一道黑色氣流,循着熟悉的經脈流轉。
兩股能量在葉方體內會聚,毫無阻隔地融合在一起,並形成一道強大的氣流,快速在各處經脈循環。片刻之後,葉方全身經脈便已完全修復。氣流卻似沒有停歇之意,轉而如潮水般攻向葉方體內奇經八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