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神姬

一年半後。

戰爭依舊沒有停歇,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不過姬殤這邊的勢力越來越大,聽說他娶了敵國的公主愈加的鞏固了勢力。姬瀧軒這邊則略佔下風,過完年後不久前線戰事吃緊,尤其是正趕上乾旱,還好國庫有存糧這才解了燃眉之急,他看起來滄桑了許多,年紀輕輕兩鬢竟生了白髮。姬玄天因爲白煞的事情對姬殤懷恨在心,他實在是忍受不了在邊境僵持的局面,率先進攻,想着滅了對方後去收拾姬殤,可是今年的旱災令他不得不收兵繼續戍邊。這期間童輝也刺殺過姬殤,可是都未能成功,他注意到,想要姬殤狗命的不止他一個人,還有十二宮的人。

他聽說了,塔主說白冥離開的那天見到了十二宮的宮主,解決掉那羣人後那個人去找了白冥,當時塔主重傷不能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趕到的時候寒夜城一個人也沒有了——一個活人也沒有了。塔主找了很久很久,自從白冥白煞兩姐妹失蹤後,塔主瘋狂地尋找她們,尤其是聽到姬殤殺了白煞之後竟要直接去做掉姬殤。他看得出來塔主很在意這兩姐妹,或許可以說是喜歡。

一年半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在這不長不短的時間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都說戰爭年代裡會出亂子,這不,雪上加霜的事情又多了一件——殺神回來了。消息時什麼時候傳出來的呢?大概是兩個月之前那五個叛臣被抄家滅門的慘案發生的時候吧,作案手法和以前一樣毫不留情,即使是嬰兒也不放過。唯一不同的是,這次殺神留下了一句話——有罪者,吾必誅之。

理所當然地,姬雪很快注意到了這件事,他原本以爲赫連梓欽是殺神,因爲赫連梓欽消失後殺神也隨之消失,沒想到殺神再次出現了。有沒有可能是新生的殺神?不,不可能,作案手法都一樣,而且他的直覺告訴他,就是那個殺神。

他終於找到令自己轉移注意力的事情了。白煞被皇兄,不,被姬殤刺殺的事情他聽說了,他很傷心,這一年半里他沒有一天不在想着白煞。他很後悔,後悔沒有阻止姬殤,後悔沒有毅然決然地勸白煞離開姬殤,否則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他去過她住過的宅院,那裡已經塵封很久了,自從她去世後就連白冥和夜姐也失蹤了,就好似人間蒸發了似的。

夜姐……姬雪心中隱隱不安,總覺得出了不好的事,卻暗暗期望夜魂能夠平安無事。他突然有些不習慣現在清淨的生活了,反而更喜歡以前白煞帶來的熱鬧場面,是啊,她總喜歡湊熱鬧來着,無論幹什麼都會有她。託她的福,自己也變得愛經常出門,尤其是逢年過節,他總是會帶着包子和鐵穆晚上出去,還會買很多的東西,最後都給包子吃了。

說起包子,不知從何時起他就變得很奇怪,總是神神秘秘的,有時候都找不到人,忽隱忽現的令人難以捉摸。姬雪也不是管閒事的人,聽到白煞的死訊後一直萎靡不振,對什麼事都不怎麼上心,所以也就沒有在意包子的奇怪舉動。

“主子,有一條隱秘的消息傳來,雖然現在還沒有傳開,不過我想很快全天下都會知道。”

姬雪回神,好奇的擡頭問鐵穆:“哦?什麼消息?”

“赫連族的準女王要選夫了。”

聽到‘赫連族的準女王’幾個字,姬雪的手不禁抖了抖。白煞爆出自己身份的時候自己恰好不在皇城,當他回來的時候姬殤造反,以及白煞的死訊也隨之而來,所以現在聽到這個詞後下意識地想到白煞。她還活着?姬雪首先想到了這句話,不過很快又否定了。不可能,他曾經當面問過姬殤,已經確認是他親手殺了白煞,生還的可能性幾乎爲零。

“還第一次聽說這種事情,不過不是說準女王不能成親麼?”雖然赫連族封閉,但是有些事情還是略有耳聞的。

“是這樣的沒錯,好像只是選夫,然後等成爲女王后才成婚吧。”鐵穆也不是很清楚,畢竟赫連族既神秘又古怪,他一個普通人如何能想得通。“不久後赫連族將會公開發布這個消息,並且赫連族的準女王也會親自來到外界選夫。”

“看來又將是一場紛爭啊。”姬雪感嘆道。亂世的時候弄這一檔子事兒,不知赫連族用意如何,莫非她們也對江山有興趣?人選估計就是姬瀧軒或者姬殤了吧,放眼天下也就只有這兩個男人能配得上她。

鐵穆的消息果然沒錯,第二天,消息就像瘟疫般快速傳遍天下,每個人都蠢蠢欲動,當然最屬姬瀧軒和姬殤激動,他們都想拉赫連族到自己的陣營。不久後又流傳一種說法——得神姬者得天下,愈加令兩大勢力瘋狂起來。然而,這位赫連族的神姬在這種情況下依舊大搖大擺地出現,她放出消息,說會暫居於雙方的交界處——雁棲城。

雁棲城,顧名思義大雁棲息的城市,這裡風景美得連大雁都不由得駐足歇息,氣候溫暖湖水和沼澤衆多,天空永遠是湛藍的。這座城市充滿濃濃的鄉土風情,不似其他城市那樣一座座的樓宇,一排排的宅院,反而是一片片的稻田和一間間小木屋。放眼望去,可人的綠色盡收眼底,即使是最繁華的市中心也沒有一絲的污濁的氣味兒,民風樸實,做生意的人會揹着竹簍或者趕着騾子停在街邊販賣自己的東西。他們不似別城的小商販大聲吆喝,而是猶如唱歌般很有韻味的輕喝。真是一片祥和的地方。

不過赫連族的準女王暫居於此後,每天都會有各色的人紛紛涌進雁棲城,打破這座寧靜的小城。雁棲城的旅舍極少,全城不過三四家,而且還包含着公家的,所以很多的人不得不另想辦法住下。大批人馬的進入令這座小城變得擁擠不堪,卻沒有人怨過神姬,當地人更加尊敬神姬,甚至爲她建了一座宅院,以表恭敬。

“神姬大人,姬殤、姬瀧軒以及姬玄天都到了。”樓蘭戴着淺紫色的面具,單膝跪地畢恭畢敬的向幔帳裡端坐的人彙報。女孩子的成長很快,一年半之前她身板還很稚嫩,現在卻有了一絲韻味,身高也長高了不少,聲音也成熟穩重了許多,她作爲她們那一屆最優秀的女孩被選作神姬的侍女。

粉色的幔帳隨風飄動,裡面妖嬈的身姿若隱若現撩人心魄。花香呼地一下瀰漫開來,再看幔帳,已經自動撩起露出裡面的人兒。

黑色的羅裙平鋪在軟榻上,勾勒出纖細的腰肢,如墨般的髮絲懶散地披在腦後,更顯得人兒嬌弱。巴掌大的小臉上五官清秀,柳眉間點着一朵藍色妖姬,扇子一般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陰影,使得那雙冰冷的黑瞳隱隱地發出寒光,蔥白的玉指摩擦着硃紅的嘴脣,思考着下一步該怎麼做。

良久,嘴角勾出一抹殘酷的笑:“他們不是想要見我麼,那就如他們所願。樓蘭,你放出消息,就說神姬將在下個月初十在山峰之巔擺下宴席,只不過……名額只有十個。”她從懷裡掏出一沓黑色的請帖“有請帖的人才有機會來宴席。”

樓蘭不解地問:“神姬大人,那該怎麼下發請帖呢?”

“是啊,該怎麼下發呢……”她嘴上這麼問,其實早就有了主意,回頭衝身後的人一笑“就說從殺神那裡去拿好了。”

樓蘭這才注意到軟榻的角落裡還坐着一個人,她穿着一身白衣,雪一樣的長髮與白衣一起平鋪在身後,精緻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如雕塑般端坐在那兒讓人難以察覺。她趕緊行了個大禮:“樓蘭見過白冥大人。”

一直閉着的眼睛緩緩睜開,銀眸一轉伸手接過那一沓請帖,什麼話也沒說繼續閉目養神。

前面的人兒撲哧一笑,衝着樓蘭揮揮手示意她下去,等房間只剩她們兩個人後,她起身挨着白冥坐下,溫順地趴在她的腿上。

“冥,又要辛苦你了。”她拉過白冥的一隻手輕輕地在自己臉上摩擦“如果嫌麻煩的話,可以交給別人去做哦。”

白冥睜眼注視着腿上的人,另一隻手撫摸着她柔順的長髮:“煞,你希望我在什麼地方發帖?”

聞言,白煞坐起身來雙手搭在白冥的一個肩膀上:“我希望你的第一張帖子發給花魁紫佩,地點在皇城;第二張帖子發給赤金國的太子軒轅乾,地點在赤金國的都城;第三張帖子發給武林盟主嶽鵬,地點在他家;第四張帖子發給大俠澹臺樂,他現在在哪兒你就在哪兒給他;第五張發給姬瀧軒,地點在……邵君與他相識的地方;第六張發給姬玄天,你當時在哪兒他估計就會跑到你面前的;第七張發給……姬殤,地點在……”

她沉思了很久,白冥以爲她會說冰崖的時候,她竟然苦笑着說:“就在這裡吧,反正他正好也在,別費事兒了;第八張給隱士張靈山,他應該還窩在原來的地方;至於第九和第十張嘛……你看誰順眼就給誰好了。”

“不給姬雪一張嗎?”

白煞一愣,將頭枕在她肩上:“我不想拖他下水,不過似乎也不可能……唉,隨緣吧,如果他想要就給他吧。”

“我知道了。明天我就行動,你照顧好自己。”

“一切纔剛剛開始,以後還有很多事需要你幫我做。”白煞把玩着蠶絲般的秀髮,最後拿到鼻子下面輕輕的嗅了嗅一股清冷的幽香沁人心脾“都一年半了,你的頭髮仍然沒能恢復到以前的長度,對不起,都是因爲我你才損耗瞭如此之多的靈力。”

“無礙。”我的一切都是爲了你……

消息很快就放了出去,所有人都吃了一驚,難以想象從殺神那裡奪取請帖的樣子。不過爲了神姬,他們也必須拼一拼,於是全國掀起一股尋找殺神的風浪,即使他們明知自己是去找死。

皇城。她的第一站。

她從白夜山下過,本想着去上面看看,可還是放棄了。黃昏下的白夜山顯得那麼幽靜,蜿蜒的小路通往山頂,隱藏於密林之中。淡淡地瞥了一眼後,白冥繼續向着皇城前進,只不過前方的道路中央佇立着一個高挑的身影,就好似專門在等着她似的。

“你回來了,冥。”

一樣的話……白冥想起白煞醒來的時候第一句話也是這句,他們果然很像。她邁步走進他卻沒有答話。

焚寂依舊很美,傾城的容顏上掛着笑,卻有了些憔悴。他等了一年多了,每天都會在這裡等着白冥的到來,終於等到她了。

“冥,我好想你。”他叫她名字的時候很輕,很溫柔,生怕嚇着她似的“你這一走時間好長啊。”

“你離開的這段時間這裡就一直沒有跳過,但一見到你它就快要從我的胸膛裡跳出來了呢。”焚寂單手捶着自己的胸口說道“冥,你說這是爲什麼呢?”

白冥不想回答他,只是跟他擦肩而過的時候說道:“我累了,你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白影隨着夕陽一起落入地平線,而焚寂獨自一人站在原地擡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卻沒能擋住流下來的兩道清淚。

太好了,你終於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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