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西狠狠地瞪了賈仁一眼,這廝真是皮癢了,欠揍。
賈仁沒有理會月西怨恨的眼光,揮了揮寬大的衣袖說:“真不好玩,小爺我還是去翠紅樓吧,還是那裡的姑娘聽話。”
危機解除,月西想要離開雲黯的懷抱,不料那隻胳膊出奇的有力,緊緊地勒住月西的腰身,冰冷的眼眸注視着月西,一字一句的說:“我不管你從前如何,從今天開始,呆在我身邊好不好?”
月西的心裡一陣翻滾,這顆心,還能再去愛誰?可是雲黯的眼裡寫滿了期待,月西不忍傷了他的心,只好轉移話題說:“聽說城門被封了,我們還是先出城吧。綠萍他們呢?你一個人來的?”
雲黯看了一眼周圍側着眼睛看熱鬧的行人,這纔將手放了下來說:“綠萍帶着小春和小六他們先回逍遙閣了,我不放心你,纔回來的。”
“不用擔心,我很好。等一下我們就出城去,不過呢,出城之前要易容改扮一番。”月西笑着說。
雲黯不明所以:“如何改扮?”
月西扯了扯雲黯身上的錦袍說道:“你這身衣服太華貴了,很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不如換身粗布衣服?像我這樣的。咱們就扮作一堆尋常夫妻,跟着出城的百姓一起出城。”
雲黯聽到月西說到尋常夫妻那個詞的時候,心中一動,微微一笑:“聽你的,你覺得好就行。”
月西便拉着雲黯的胳膊指了指前面的成衣鋪說:“看到沒?前面有個成衣鋪,咱們去那裡換身衣服吧。”
雲黯點了點頭。
沒走幾步便看到在街上四處張望的牛元,月西走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牛三哥,你不在家陪你的娘子和兒子,跑到這裡找什麼呢?”
牛元看到月西后才鬆了口氣:“我娘子吃完早飯後聽說你走了,死活不依,說是你救了我們孩子的命,我們卻沒有答謝就讓你走了,太失禮了,非要我將你平安的送出城。我拗不過她,這不特地出來尋你嘛,還好在這裡遇上了,我這就送你出城吧。”
“你確定你可以送我們出城?”月西鄭重的問牛元,他明明知道滿城的侍衛都在找自己。
牛元指了指不遠處的一輛馬車:“走吧,車上有衣服和乾糧,等一下你們上了馬車就換上衣服,乾糧留着路上吃。”
“如此,就多謝你了!”月西連忙道謝,有了牛元出面,就穩妥了許多。
“事不宜遲,你們快些上馬車吧。”牛元說着帶着月西和雲黯朝馬車走去。
馬車裡果然有着一摞衣服,尋常百姓的衣服。月西抖開衣衫
套在了身上,然後又幫雲黯穿好了衣服,這才讓牛元駕車去城門。
城門口果然站着兩排軍士,嚴格地盤查着出城的百姓,尤其對女子盤查的很是嚴格。月西坐在馬車裡,心中不免有些緊張,擡頭看了一眼雲黯,只見他穩如泰山一般的坐在那裡,神色坦然,彷彿城門口的盤查只是一件無所謂的事情。
“車裡坐着什麼人?下來看看!”守門的侍衛毫不留情地攔住了馬車。
“這位軍爺,車裡是我的表弟表妹,他們都是過年的時候從鄉下進城來探親的,這不春天到了,要趕着回去做農活,軍爺你行行好,這不正急着趕路呢,晚了怕是要走夜路了……”牛元下車拉住守門侍衛說了好些好話。最後不知又說了什麼,侍衛竟然大手一揮,放行了。
馬車緩緩離開了城門,月西心中一陣雀躍,自由了,終於自由了!
“喂,你說他們還會追上來嗎?”月西問雲黯。
雲黯扯起嘴角冷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不一會兒,馬車停了下來,牛元下了馬車,月西慌忙也跳下了馬車。
“送君千里終有一別,我就送到這裡吧,家裡我娘子還等着我呢,我這就該回去了。”牛元朝月西拱了拱手。
“牛三哥,今天多謝你了,你快些回去吧,回去莫要忘了給孩子找個奶孃,剛生下來,可不能餓着了。”月西笑着說,重獲了自由之後,心中格外的清爽。
牛元笑着點了點頭:“我都記着呢,馬車就送給二位了,我這就回去了,多保重!”
“多保重!”月西迴應道。
看着牛元一步步走遠了,月西纔有爬上馬車,對坐在裡面的雲黯說:“你說還會不會有人追上來?我們真的自由了?”
雲黯再一次扯起嘴角輕輕一笑,手指在月西的額頭上敲了一下:“真是個傻女子,你難道沒看出來,牛元送我們出城是另有人授意的?不然就他和守門的說的那些話,我們就能輕易地出城?”
“另有人授意?你覺得會是誰授意?”月西還是想不明白。
雲黯再次開口:“牛元在戶部做官,他的官職當初還是我親封的,你覺得他會認不出來我?”
月西恍然大悟:“你是說他根本就是故意裝作不認識你,想要送你出城,他敢如此做,說明授意他的人是……”
雲黯點了點頭:“正是他,想必他也看出來了,我撤走逍遙門的人,又毫不反抗地出了宮,根本就是把皇位拱手讓給了他,他今天放了我一馬,是在向我表態,今後各不相犯。”
“真的是這樣
嗎?我怎麼覺得怪怪的啊?”月西皺起了眉頭,雲黎真的打算就這麼放雲黯走?隨後拍了拍腦袋說:“算了,算了,不想這些了,過去的都過去吧。”
牛元回到了京城,並沒有回家,而是來到了喜樂居,徑直上了三樓的一個清幽的雅間。
“他們走了?”那個坐在窗子邊上的竹椅上的白衣男子,靜靜地看着窗子外面嘈雜的街道,開口問道。
牛元行了一禮說:“已經出城了。”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雲黎拿起身邊小几上的茶壺,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可是那隻緊緊地握住白瓷茶杯的手很是用力,筋脈突起,昭示着主人的很不平靜的心情,就在牛元準備轉身出去的時候,啪的一聲,白瓷茶杯應聲而碎。碎瓷片割破了手上的皮肉,鮮血順着手腕,蜿蜒而下……
牛元大驚:“皇上,你的手,要不要請大夫?”
“我叫你出去!你沒聽見?滾出去!”雲黎大聲的衝着牛元吼着,如此震怒的黎小王爺,百年難得一遇。
“是,下官這就出去。”牛元恭敬地行了禮,然後垂着頭退出了房間。
雲黎等房間裡徹底安靜了下來,才漸漸地放下那隻受了傷的手,無力地搭在椅子的把手上。另一隻手無力的揉了揉眉心。如果她想留在自己身邊,那麼依她的性格,是不會出宮的,她如此費盡心機的想要出城,只能說明一點,她不想看到自己,她心裡想離開,就是硬把她綁過來也沒用。而那個雲黯,遲早有一天會好好地收拾他的,如今大局剛定,還是先忙好登基大禮吧。
想到這裡,雲黎起身,走出了房間。
與此同時,京城郊外的一條小路上,雲黯一身粗布衣服,揚起鞭子,趕着馬車。馬車在崎嶇的路面上行駛着,車廂有些顛簸,月西撩起車簾往外看去,外面是春天一望無際的綠色田野,田埂的矮草中開了一朵朵的小花,空氣芬芳,一片自由廣闊。
昨日種種都已經過去了,雲黎終於如願以償坐上了皇位,接下來大姐林柔進宮,他們夫妻團聚,而自己不過是雲黎和林柔之間的一個過客。和現實比起來,那些蒼白的諾言沒有任何堅持的餘地,
月西望着車外一閃而逝的景物,心中升起濃濃的空洞感,天地之間,就只留自己一人,自由到極點的時候,居然是孤寂。濃濃的孤寂。就好比前世的那些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工作壓力大煩悶的時候很像辭掉工作出去旅行,可是當那自由輕鬆的一刻到來時,忽然感到無所是從,一個人的旅遊,沒有同伴,除了孤獨荒涼,別無其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