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艇在湄公河上飛躥,開了將近三小時,快要接近金三角的時候,夢兒拐上了一條支流,向着深處猛躥。
阿夢本想叫住她,但想到答應過她的話,猶豫一下沒有出聲。
支流的河面越來越窄,綠樹四合,籠罩在河的兩邊。
夢兒放慢速度,往支流上游開,直到開上淺水,纔在一個小渡口停下,阿夢知道,這裡面有個部落村。村後是連綿的青山,高高低低,隱藏着很多鴉片田,青山深處,有些地方甚至還有軍隊把守。
山外的部落村是一個相對寧靜的世界,生活在這裡的人們很清苦,忙着生活,年長的大多往山中栽種罌粟去了,年輕一些的什麼事都做,偷盜、搶劫、賭博、賣淫、打架、綁票,目標對象幾乎全是外地人,而且至少有一半是加入了幫派的,出了事後面也有人頂着。
夢兒來這裡,而且顯得有些輕車熟路,不禁讓阿夢想到,這前她是不是已經來過一兩次了。
他問夢兒,“這前你是不是來過這裡?”
夢兒不屑地一撇嘴,“來過怎麼了?實話跟你說吧,我已經來過好幾次了。”
阿夢驚訝起來,“你來這裡幹什麼?”
夢兒冷笑,“還能幹什麼,販毒唄。”
阿夢驚呼,“啊??”
夢兒說,“你啊什麼,這錢來得快。”
阿夢說,“我不是給了你五千萬嗎?”
夢兒哧地一聲冷笑,“五千萬?五千萬算個屁,老孃在澳門幾把就輸光了。”
阿夢一陣心寒,“然後你就來這裡販毒?”
夢兒說,“可不是,只要報上你飛槍王的大名,哪個不給我三分面子。這裡面的部落村,他們都爲我安排了專門的住宿呢,一切消費都是免費的。”一邊說,一邊從遊艇裡拿起一個包,跳上岸,往村裡走去。
展現在眼前的,是一個破破爛爛的村子,路邊胡亂地堆着垃圾,全是黃泥路,灰塵很厚,風一卷像煙霧滾上空中。樹很多,而且密,有些地方密不透風。村口的一邊有一片芭蕉林,好像一堆綠色的雲擠在那裡。
一個小孩子跑了過來,衝着夢兒嘰嘰喳喳地說着什麼。
這些地方阿夢很熟悉,典型的特徵是交通閉塞,而且山多,山巒疊嶂,連綿不絕,高低起伏的山脈形成了立體性的氣候,山腳的人酷熱難當時,山頂的人很可能要圍在火堆邊才能抵禦寒冷,相對來說高海拔地區自然條件更加惡劣,人們的生活也更困難。
溫溼的氣候,高海拔的山地,肥沃的土質,再加上亞熱帶長時間的日照讓這裡有足夠的陽光促使各類植物的生長,東南亞季風帶的變化又在這裡形成乾溼兩季,夏季西南季風從海上帶來大量溼熱性水分形成充沛降雨的溼季,冬季北方乾冷季風帶影響時又變成旱季,這種週期性的變化調節着當地生物的節律,長日照、低緯度、高溼度的氣候極易於促進動植物生長繁衍,進而形成了當地特有的雨林性氣候,同時也造就了這裡生物的多樣性。
湄公河的存在,是金三角形成的一個重要地理原因,它從中國西北的青海徑直向南流來,沿途穿過了中國、老撾、緬甸、泰國、越南、柬埔寨六個國家,全長四千多公里的河道將東南亞的崇山峻嶺攔腰切斷,加上山脈之間衆多的深谷和湍急的支流,造成了無數的峽谷和絕壁,形成大片交通死角。
正是由於這個特殊的地理原因,金三角地區在經濟和文化方面與發達地區的聯繫較少,反差極大,相關國家很難對該地區進行深入有效的控制。
農作物生產良好的氣候條件,加上地形、地貌和地理氣候的特殊性複雜性,給這個區域衆多民族的生存繁衍提供多樣生活方式的同時,還爲各式各樣的割據勢力、區域力量或民族武裝創造了極好的生存和迴旋之地,結果使得這個落後狹小的死角,源源不斷地散發着腐蝕現代文明社會的負能量,頑強地向世界宣佈着它的存在。
複雜的地理、紛繁的民族、畸形的力量,爲在這裡上演的種種神秘的故事搭造了一個極佳的舞臺,在這裡什麼事都有可能隨時發生。
而這一切正是夢兒所渴望的,她踏上部落村之際熾熱狂烈的眼神已證明:說要做這裡的大姐大並不只是嘴上說說而已。
這裡還不是真正的金三角中心地區,但已經觸手可及。
夢兒將包打開,裡面全是糖,她抓了一把給孩子。
孩子用手捧着向村裡跑去,邊跑邊喊,一會兒,立刻跑出來二三十個孩子,衣服都很髒,圍着夢兒。
夢兒將包裡的糖分給了他們,往村深處走去,沿途除了幾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沒有看到其他成年人。
夢兒在村中央一座小屋前站住,走進去,把門打開,對阿夢說,“這是我的房子。”
阿夢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目光警惕地掃視了一下週圍,跟着進了屋。
屋內只有簡單的桌子凳子,隔壁還有一個小房間,估計就是夢兒的住所了,阿夢說,“這是老八的地盤。”
夢兒沒有回答他的話,走進隔壁的小室,出來的時候換了一身打扮,穿上了一套露着胳膊和腿的迷彩服,胸脯的緊緊地挺着,仍然跨着她的包,對阿夢說,“我要去山上。”不等阿夢迴答就走了出去。自始至終,都沒有理會麗麗,更沒有跟她說過一句話。
阿夢對麗麗說,“你跟着我,不要太遠,這地方很亂。”
麗麗點點頭,“嗯。”
他們又出發了,夢兒走在前面,走過部落村,從村後的一條泥路往山上爬去。
在山腰,他們遇上了兩個手持***的男人,夢兒從包中拿出一沓錢,給了其中的一人,又指着阿夢說了幾句地方話,便被放過去了。
阿夢很納悶,夢兒爲什麼會說那些話,但沒有多想。
他的耳力很強,聽清了夢兒說的每個字。
再往山上走,天氣開始乾冷,大約一個小時後,他們才翻過了這個山頭,然後裡面有個山村,跟外面的部落村不同,除了孩子還有大人,村外的空地上,居然停着一架直升機。
夢兒說,“巧極了,老八正好在這裡,我今天要搞掉他。”
阿夢問了一句,“搞掉之後呢?”
夢兒說,“我已經打聽清楚了,現在金三角的很多勢力都歸了天魔幫,老八也是其中一個,我要消滅天魔幫,取而代之。”
說到天魔幫,阿夢很自然地想起了那位阿拉伯女子,天魔幫原本是她的,但她現在死了,夢兒如果真要取代她確實也是有機會的,可他實在想不明白:夢兒爲什麼要做金三角的大姐大?他很後悔當初跟夢兒在一起的時候,將自己的一些事告訴了她,偏偏他自己的事就會扯到金三角,估計就是那時候,夢兒已經開始有了懵懂的衝動,只是沒有表現出來。
村裡呼啦啦地出來一羣人,前面的那人臉上紅紅的,好像醉了酒,飛快地走着,看得出來是走向直升機的,看到夢兒立刻改變方向,徑直向夢兒走來。
夢兒停住,等着。
那人張開雙臂將夢兒抱了進去,說,“我的心肝寶貝,你怎麼來了?”
夢兒說,“老八,你不是不相信我是飛槍王的女兒嗎?不是說過如果下一次我不能將他帶來,你就要上了我,以後由你來保護我嗎?現在我將他帶來了。”她說這些話的時候輕描淡寫,好像一件與她無關的事。
老八放開了夢兒,將注意力轉到阿夢身上,看了一眼,哈哈大笑,“你就是飛槍王?”根本不容阿夢迴答,快步走過來,伸手打了阿夢一記耳光,大喝一聲,“將他給我斃了,腦袋割下來,丟到野狗谷去。”他帶着的那四位大漢,立刻向阿夢撲來。
阿夢一掌打過,前面的兩位漢子直挺挺地擺在地上。
後面的嚇了一跳,猶豫着還要不要往前衝。
他們根本沒有看清阿夢是怎麼出手的,已經打心底感到了害怕。
老八驚訝起來,猛地拔出了槍。
阿夢聲音驟冷,“老八,只要你敢動一動,你自己,和你所有的人都會完蛋!”
冷汗從老八的額頭冒了出來,老八嚅動了一下嘴脣,“你真是飛槍王?”
阿夢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冷冷地說,“看在同爲中國人的份上,以後,你的一切都要聽我女兒的,我女兒纔是這片地盤的主人。”
一個盡是鬍子的男子突然端起***,對着阿夢就開。可不等他的槍打出第一粒子彈,光芒一閃,一把匕首已經插進了他的喉嚨,他直挺挺地倒下地,對着天空突突地掃了一串子彈。
快速,秒殺,一擊必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含糊。
在這之前,誰也沒有看到阿夢手上有任何武器。
老八更怕了,猛地將手舉起,制止了後面的那羣人,用地方話大聲說了幾句,那羣人沒有再敢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