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背叛的代價(1)

眼看月夜被送出洛家大門,洛雨此行的目的終於完成了,只不過等在她後面的,是更爲嚴重的後果。

“人,我放走了,你,就該任由我處置了。”平靜冷淡的聲音,與之相伴的卻是重重的一拳。洛雨根本沒有看清洛寒什麼時候動手的,只是肚子突然傳來一陣劇痛,疼痛難忍。洛雨雙腿一軟,雙手捂住肚子,弓着身子躺在地上。

洛寒一腳踩在對方的頭上,壓制住洛雨,讓她無法反抗,雙手開始撕扯洛雨的衣褲,檢查搜身。身上除了一把小小的匕首,再無其他任何武器,倒是讓洛寒微微有些詫異。

單槍匹馬地闖入敵營,居然只帶了一把毫無用處的小刀,洛寒不知道該稱讚對方的勇敢,還是嘲笑對方的自大可笑。

洛寒抽出那把匕首,朝對方的臉上狠狠刺去,正中眉心,洛雨痛得滿頭冷汗,無奈腦袋被洛寒用力踩住,腹部剛受重擊,劇痛難忍,面對洛寒突然而來的一刀,掙扎不了,反抗無能,毫無防備,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把鋒利的刀尖朝眉心刺入。

“不要……”洛雨一聲慘叫,喉嚨中像是被堵住一般,除了這兩個字說不出任何話來。

咔嚓一聲,鐵製面具碎裂開來,裂成了兩半。洛雨的臉龐也同時露了出來。這一次,洛雨沒有來得及戴上人皮面具,不過再精緻的人皮面具也不可能矇騙洛寒的眼睛,所以戴不戴都是一回事,身份終究還是會暴露。

洛雨垂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的泥土,不敢擡頭去看洛寒的眼睛。

四周極爲寂靜,稱得上一片死寂。耳邊只有輕輕的風聲,就連一絲呼吸聲都聽不到。

沒有聲音,安靜得出奇,太過無聲的寂靜讓洛雨感到恐懼,全身冰涼,洛雨突然有種,世界末日快要降臨的預感。

踩在頭上的腳放開了,緊接着的卻是一頓毫無章法的拳打腳踢。洛寒依舊沒有出聲,臉色依舊平靜如常,沒有往日的暴怒,往日鐵青的臉色。這種反常讓洛雨感到可怕,如果洛寒當真如往常那般大怒一場,然後揍她一頓,她反而會安心很多。

可是如今……

洛雨蜷縮着身子,雙手保護着頭部,承受着如同暴風雨的一次次拳打腳踢,緊咬雙脣,沒有喊痛,更不敢喊痛。

如果這樣能讓母親解氣,那就多踢幾腳,踢狠點好了。

踢了幾十下,洛寒終於停住了手。洛雨張了張嘴,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發現嗓子發不出一點聲音。有什麼好解釋的?開口除了求饒還能說什麼?事情明明白白地擺在這裡,如今演變成這番境地,還有什麼好說的?

洛雨全身痠痛,每一根骨頭都痛得拼命叫囂,可是洛雨清楚,這只不過是個開始。

洛寒粗魯地把人從地上拖起來,地面的碎石摩擦着小腿,生冷的刺痛,洛雨咬牙不吭,任由洛寒把她拖走。

洛寒拖着洛雨朝湖面走去,眼看湖水越來越近,洛寒一把拽住洛雨的頭髮,洛雨吃痛哼了一聲,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突然一頭栽進了水中。湖水冰冷刺骨,洛雨睜大眼睛,裡面很深,幽幽的水草,時不時的還有幾條小魚遊過。

時間一久,窒息感撲面而來,不能呼吸,痛苦,難受,恐懼。洛雨閉上眼睛,拼命掙扎,想要擡起頭來,誰知洛寒一個用力,死死地撐住她的腦袋,把她壓得更深。洛雨的身手哪裡抵得過洛寒,自然擺脫不了洛寒的壓制,動彈不得。

無法呼吸,胸腔中的空氣越來越少,越來越稀薄,洛雨漸漸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眼前已經是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清,除了痛苦難受,再也感受不到其他的東西。洛雨覺得自己快要死了,在極度痛苦恐懼中死去,她覺得自己哭了,可是在水中感覺不到眼淚。

就在洛雨覺得自己快要窒息而死的時候,洛寒手上的力道終於鬆了,洛雨本能地擡起頭來,大口大口地喘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來之不易的空氣。洛雨從沒有像現在這般,覺得空氣是這般的新鮮,這般的美妙,帶着一點點泥土的水汽。

洛雨剛呼吸了幾口,臉上就重重地捱了一記耳光。臉頰像是被鐵棒擊中一般,洛雨的身體飛出去兩米,再重重地摔在地上。鮮血從嘴角流出,洛雨用手背擦了擦,鮮血再次從嘴中流了出來。腦中嗡嗡作響,劇痛刺激着每一根神經,洛雨只覺得自己的半邊臉都痛得不像是自己的了。

洛寒的手也痛得厲害,可見剛剛的力道之大,用力之猛。

洛寒一步步地朝洛雨走近,每走一步都讓洛雨全身一抖。洛雨低着頭,看着女王的腳,眼看着女王一步步地靠近自己,一聲冷汗,卻連逃跑的勇氣也沒有。

爲什麼不說話?爲什麼不像往常那般痛罵我一頓?這樣的平靜讓洛雨感覺恐慌,似乎有什麼東西已經回不去了。

洛寒再次伸出了手,洛雨條件反射般地朝後退去,卻只是徒勞無功,頭髮再次被洛寒狠狠拽住。

洛雨預感到洛寒要做什麼,身體本能地拼命掙扎起來。那種窒息的死亡感,她絕不要再次體驗!

可是洛雨的掙扎在女王面前,完全起不了任何的作用。就像是獵人拽住兔子的耳朵一樣,洛寒再次把人按進了湖水中。

冰冷的湖水刺痛了洛雨受傷的臉頰,可是比疼痛更讓洛雨難受的,是無法呼吸的窒息感。空氣越來越少,胸口難受得想吐,死亡的恐懼再次降臨。洛雨全身發抖,母親難道真的想置我於死地嗎?難道有些錯必須用鮮血死亡來彌補嗎?

人們常說,虎毒不食子,可是女王不是一般人,她痛恨背叛,痛恨別人的不忠和欺騙,她同樣也心狠手辣,冷心冷情,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子。她殺人無數,動動口就能判決一個人的死亡,她殺了背叛她的所有人,是不是這一次,她也同樣動了殺意了?

洛雨恐懼心寒,胸腔裡的空氣已經完全消耗光了,洛雨死命地掙扎,洛寒的手卻依然沒有鬆開。冰涼的湖水灌進口鼻,絕望,無奈,心痛,也許母親真的是準備殺我了。

毫不留情,心狠手辣,這纔是高高在上的女王風範。

洛雨甚至已經隱約看到死神的身影,好難受,好痛苦,原來呼吸不到空氣的感覺是那麼的絕望,窒息讓頭腦空白,意識漸漸變得模糊。快點死去,死了就不會難受痛苦成這般了。

死亡,也是一種輕鬆的解脫。

洛寒鬆開了手,拽着洛雨的頭髮把人扔到了一邊,洛雨趴在地上吐了幾口水,過了好一會才終於緩過氣來。

洛雨全身顫慄發抖,坐在地上,手緊緊抱住膝蓋,嘴脣哆嗦,臉色蒼白,頭髮溼漉漉地滴着水,額頭上沾染上了泥土,極爲狼狽。

可是洛雨顧不得狼狽不狼狽了,因爲洛寒又慢慢朝她走過來了。

洛雨恐懼到了極點,因爲她發現這一次,已經不是打一頓就可以解決的了,洛寒動了殺心,剛剛就想要淹死她。

死亡的恐懼,緊緊箍住洛雨的喉嚨,讓她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只能驚恐地看着洛寒一步步逼近的腳步。

她不想要死,她害怕死亡,她不要躺進冷冰冰的棺材,不要被烈火焚燒,更不要被屍蟲啃噬!她以爲死亡離她很遠,可是如今,死亡已經清晰真實的降臨到她的身上。

洛雨從未這般恐懼過,以前再多的懲罰,就算痛,她也可以忍,日復一日,傷口終有痊癒的一天。可是,如今不一樣了,母親會殺她,她馬上就會死去,也許是淹死,也許是中槍,也許是……洛家刑房折磨人的手段她也見識過不少,只是從未料想到,有一天洛寒會狠心下殺她。

求生的本能讓洛雨的身體不自覺地往後退,手上全是泥土,碎石劃破了手掌心,洛雨卻已經感受不到疼痛了。

爲什麼母親的臉色那麼平靜,冰冷無情?爲什麼此時的她那麼的陌生可怕?爲什麼她可以那麼狠心殺了她唯一的骨肉?爲什麼……

洛雨已經來不及想這麼多爲什麼了,因爲洛寒已經把槍拔出來了!

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洛雨的頭,洛雨捂住嘴,不敢置信,臉色白得像是死人一般。也許下一秒,她就真的成爲一具屍體了。

一陣槍響,洛雨腦海中一片空白,眼前一黑,似乎吻到了死神的嘴脣,洛雨一動不敢動,全身上下再也沒有一絲力氣。

母親要殺我了!母親真的要狠下心殺我了!我不要死,我還這麼年輕,我真的不想要就這樣死去……

洛雨從來沒有想到母親會朝着自己開槍。

難道就要這般不明不白地死去了嗎?我死後,母親會這麼想?解氣,終於把叛徒解決掉了?還是會有一點點的傷心,一丁點的難過?相處了二十年,難道母親對自己一點感情都沒有嗎?就算養的是一條狗,二十多年來,多多少少也會動情的吧。

我死後,母親會不會後悔,後悔自己的衝動?還是漠不關心,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洛雨發現,自己害怕死亡,更害怕洛寒忘了自己。

下午的後花園,涼亭依然像是童話裡的建築,象牙色的圓形屋頂,陽光碎碎地灑在草坪上,柔和地在湖面上鍍上一層光芒。湖水泛起微微漣漪,風依然輕柔地吻着人的臉頰。空氣飄蕩着湖水的溼氣,還有淡淡的血腥味。

洛雨閉上眼睛,感受着子彈朝自己飛來……

作者有話要說:虎毒不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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