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29.

“簡單來說就是最近有個人在追求我。”封清心思轉得快,開口爲志皓解圍。

“不喜歡?”靳辰倒也不搭架子,自覺自願的進入了狀態。

“嗯!”封清苦笑。

“拒絕不了?”

“嗯。”封清點頭,和聰明人說話真是舒服:“此人有道德潔癖。”

“哦?”靳辰一挑眉。

“凡是與他的道德觀不相符的必然是髒的,都要努力清除之。”封清頗有點嘻笑怒罵的意思,只是眼中的無奈之色抹不去。

“譁!”靳辰讚歎:“這人簡直想做皇帝,怎麼會活到今天?”

“不幸的是他只想做我的皇帝,因爲他看得起我。”

哈,靳辰一愣神,也笑出幾分無奈。

他想一想,忽然眼睛一亮:“噫,對了!”

那兩人精神大振,心想高手就是高手,一轉眼就有主意,卻不想靳辰一臉困頓:“不是說讓我過來幫一個我很擅長的忙嗎?”

兩人呆了半晌,面面相覷,志皓只得吶吶道:“打發追求者,本來……就……”

靳辰恍然大悟似的眼睛眨一眨,居然老臉一紅。

“咳……”封清適時的咳嗽一聲:“這個,我們先聊一下重點吧。”

嗯,靳辰倒也不以爲意,做一個手勢示意她細說從前。

所有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故事在開始的時候都是相似的,封清當年畢業留校,馮坤恰巧是她科室裡的副主任,是老資格的前輩師兄,封清爲人靈俐又是新人,在科中一干前輩面前自然有心討好,兩人相處甚歡,當年也得他不少照顧。

後來馮某人私下表白,封清怎麼看都覺得自己與他不是一個時代的人,於是百轉千回的尋了個理由拒絕了事。

所有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故事到這裡便會產生一個分野,有些落花離了流水嫁於東風,有些落花隨波逐流無悔追隨,而馮坤他選了一條新路子,他不走,他不要做落花,他要做堤壩。

“他有一個習慣就是向所有認識我的人打聽對我的印象,基本上好話他是不會記得的,凡是惡言於他有利的便全部收集起來,告訴我聽!”

“他那時只要看到我身邊有男人出現就要發飈,而且絕對不會就事論事,絕對要找實驗和工作上的漏洞借題發揮。他的理由是因爲他還在追我,無論我拒絕幾次不管,他反正是在追,那麼,如果還有別的男人在追我,就是應該要告訴他。而且,將來如果我找了男朋友,那個男人一定要能讓他看得爽,要能服氣。”

“然後呢?你如何讓他死心?”靳辰失笑。

“然後麼?”封清淺笑,卻拿眼睛看志皓,志皓一徑的紅了臉期期艾艾:“然後麼,我就和阿皓好上了,帶着他鎮場子,到學校裡走了一圈。”

“他還不死心?”靳辰詫異。

“死心了,不過死心之後,憤怒難消,人前人後罵我水性楊花,對他初亂終棄。我自問從沒給過他半點錯誤的提示,最多不過吃了他三頓飯,後來他問我討那三頓飯錢,說是既然不打算做他女朋友就不要讓男人付帳,讓我顧着點女人的尊嚴。”故事到此已經徹底演化爲天方夜譚,封清自己也忍不住嘴角邊滿是笑,只是帶了三分苦澀。

“譁!”靳辰以手扶額,駭笑不已:“阿皓,快,快來給我一拳,讓我確定自己是否還在人間。”

志皓自然不動,瞪他一眼。

“封小姐,我建議你把錢還給他,同時問他討要你來回油費,汽車折舊,化妝品損耗,誤工費,以及與一個噁心人共餐的精神損失……”

封清大笑:“我讓他去開單子,進出條目列清,算個總帳,我覈對好之後簽字畫押,多退少補,然後複印一百份全校分發,公告衆人讓大家知道我已經不欠他錢……”

封清還沒說完,靳辰已經笑倒,整個人伏在沙發沿上,笑得口齒不清:“然後呢……他照做了?”

“沒有!”封清十分惋惜。

“那麼然後呢?”對於此人,靳辰已經放棄大衆思維,渾當是在聽個傳奇故事。

“繼續糾纏,十天半個月的發一次飈,手機,MSN,當面……利用一切聯絡的手段,他要逼我認錯,逼我承認辜負了他,不依不饒不死不休差不多一年,直到後來,他有機會去美國參與一個合作項目。”這仍舊上天方夜譚,但因爲全應在自己自己身上,所以笑不出來。

“你竟會與他糾纏這麼久?”靳辰也收斂了嘻色:“你有什麼把柄在他手上?”

“有!”封清重重點頭,神色間有一絲黯然:“我要做完人,我不想有任何錯處,我希望世人都會認可我,我帶着一種可笑的知識分子的酸勁,我以爲這世上的道理是可以辨得明白的。”

志皓心疼道:“阿清,你不要胡說,分明是那個混蛋腦子不好,你又算有什麼錯?”

“不,我當然有錯。”封清苦笑:“我若是一開始就不給他半分好臉色,他也不會愛上我。若是我可以在他向我表白之初就看清楚他的爲人,毅然斷絕和他一切可能的聯繫,那麼他也不會有機會糾纏我。但是很多事都是回頭看,纔可以看得這麼明白,在最初,我們都奢望事情會很快的了結,都會希望犧牲和損失越少越好,結果便成了這樣……”

“這不是你的錯!”靳辰笑一笑,封清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他一天一口慢慢的啃,痛感就會麻木,這是正常的,你沒錯。”

“真的嗎?”封清一怔,眼中隱現水光。

“當然,你只是沒有成爲一個手腕高明的玩家,這不算是錯。”靳辰的眸色是沉褐的,當他牢牢凝視你,溫柔如水一般流蕩,封清心頭一暖,神情又柔和下來。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