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風鈴

大概五點多的樣子,木於歌就醒過來了,看了下旁邊,墨笙歌還在睡。和睡着時一樣的姿勢,一樣的位置,木於歌有點驚訝於這個發現,但也只是驚訝下,便輕身下牀出門。

墨笙歌待木於歌走後便睜開眼睛,看着天花板不出聲。木於歌是個慢性子,沒有人逼他便永遠不會向前踏出一步,這麼久了,依然是這樣不慍不火的過着,似乎太無聊了一點,墨笙歌把手臂靠在額頭上,這樣子太沒有意思了,實在是沒有心思也沒有那麼多時間等下去了。

真想知道最後的結局。

墨笙歌起身,赤腳踩在地上向門口走去,把手放在門鎖上,溫柔的說:“開始了哦,我的小歌。”

門剛一打開,便聽到一陣刺啦的聲音,隨後聞到一陣蛋香。墨笙歌循着香味走到廚房,儘管見過很多次木於歌爲自己做早餐的樣子,但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着他做飯。

時光中似乎總有這樣一個人在平淡的日子中爲你製造屬於他的溫暖,不懼油煙的沾染,不論四季的易換。就像夏天有冰涼的綠豆粥,冬天有枸杞紅棗粥,簡簡單單卻不輕易給予的幸福。

“爸爸。”墨笙歌輕聲叫喚着,又突然驚醒,早已在時光中流逝的人怎麼可能出現在眼前。

“墨笙歌,你先坐會吧,我待會就好。”

鍋邊緣滲出的油煙不經意間嗆了木於歌一下,木於歌偏了一下頭,這才發現站在廚房門邊的墨笙歌,想着廚房油煙中不由催促墨笙歌道,說罷便將鍋拿離準備裝盤。忽然感覺到背後貼上一個柔軟的東西,一雙手環在腰上,拿着鍋鏟的手停在半空中。

“別動,讓我抱一下。”墨笙歌悶聲悶氣的說,止住了木於歌想要轉過身的慾望。

墨笙歌在木於歌的背上蹭了蹭,是薰衣草香的洗衣液的味道,某個人好像衣服一直是自己洗的,墨笙歌有些愉悅的繼續蹭了蹭,不知是爲了木於歌的反應還是爲這家的氣息。

木於歌忽然放下手中的鍋,扳開墨笙歌環在腰上的手,走向洗手間說:“啊,我真是不小心,居然沒有拿穩鏟子。”

說着,木於歌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我去拿掃帚掃下。”便走進了衛生間。

“姐姐,你先把其他的荷包蛋端出去吧,我準備了不少。”洗手間中又傳出木於歌的聲音。

墨笙歌看着一盤的荷包蛋,不知想到什麼,笑了出來,端起盤子向餐桌走去。以爲這樣就可以躲過去嗎?是不是太傻了,“姐姐”這個名詞可從來不是距離。

墨笙歌有些滿意的看着餐桌上擺好的麪條,便直接坐下來,開動了,也不叫木於歌。

水龍頭被打開,嘩嘩的冰涼的水留下來,木於歌捧一把水撲在臉上,看着鏡子裡已經不再陌生的臉,有點恍惚,是自己還沒有睡醒嗎,所以聽到墨笙歌對自己表白。殘留的水滴凝聚在一起成股留下,鏡子中的人掐了一下精緻臉,頓時茲起牙齒,揉了揉臉上的肉,有時露出紅腫的臉。這是真的,木於歌有點失神的想着。不是真的!

待了一會後,木於歌還是出了浴室,看見墨笙歌在餐桌上,也走了過去。

墨笙歌瞥見木於歌紅了一邊的臉,放下碗筷擦了擦嘴說:“你不是去收拾廚房嗎?”

木於歌向前的腳步頓時一頓,握了握空無一物的手,又繼續向前走去笑着說:“我想要拿點紙擦下東西。”

“洗手間有準備紙。”墨笙歌看着木於歌抽紙的手,如願的看到手僵住了。

木於歌拿起紙揚了揚:“我好像有點近視眼,沒有看清。”尷尬的呵呵兩句就立馬轉身離開了。

兩人吃完後,木於歌要回去自己住的那邊,墨笙歌也不說話的跟在身後。

“呀,木於歌你回來了。”田甜看見從門外進來的木於歌說:“難怪叫你起牀沒有人應呢!這麼早就出去了。”田甜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把手中拿起的一個碗重新放在桌上。

江南也聽到聲音回過頭來看還在門口拖鞋的木於歌,痞笑的指着被放下的碗說:“這是曦曦做的好好吃的早餐哦,再不吃田甜就要吃掉了。”江南裝作女孩子般尖細的聲音讓人起一身的雞皮疙瘩,偏偏這人還沒完,硬是想要和田甜說話語氣神態一致,端着個空碗傻傻的說。

田甜直到聽完才聽出來不對,放下揉着肚子的手就去打江南,一出手就是跆拳道中爲自己打氣的一聲“哈”,江南被這猛然一叫又被推了下,直接從凳子上跌坐下去了。慌亂中的江南拉住田甜打人的那隻手,田甜一個不穩壓了下來,把坐在地上的江南壓趴在地上。

“用的着投懷送抱的嗎!”江南抱住田甜的細腰說。

“你丫的給我鬆手。”田甜一陣氣短的說,還又打了江南幾下。

“你再打我就不放啦。”

“你現在就鬆手。”田甜羞紅了臉說,手也放在一旁不敢亂動,實在怕自己一氣就又開始打人啦。

掙扎着從江南身上起來後,田甜又是對着江南的腰上踢了一腳。

江南捂着腰,狀若痛苦的說:“說好了不打人的,你個悍婦。”

田甜一聽又是踢了一腳,頭也不轉的回房去了。

木於歌就這樣一大早的欣賞了一出鬧劇,倒也緩解了早時的尷尬,笑着走進客廳,露出身後的墨笙歌。木於歌回頭對墨笙歌說:“墨笙歌,你先在客廳等下,我去給你拿雙鞋。”

墨笙歌戲謔的看着木於歌,盯了許久後點了一下頭,木於歌這才慌亂的進自己的房間。

“姐姐,你快坐這裡。”還坐在地上的江南看着墨笙歌說,說着從地上爬了起來,“姐姐,你先坐下,我去整理下。”便往洗手間跑過去。

墨笙歌打量着空無一人的客廳,有點失神,不屬於自己的熱鬧就像是悲哀一樣,別人笑得再歡快都與自己無關,好像好久都沒有經歷過了,小歌會更喜歡這樣嗎?墨笙歌腦袋裡浮現出剛剛看到的兩人打鬧的身影,似乎有點難以想象。越過凌亂的桌椅,墨笙歌看向桌上的碗,是一碗粥,還冒着熱氣,熱氣沿着碗沿噴灑着,顯得確實很誘人,不過早上已經吃過了。轉頭看向一旁的廚房,很冷清的,應該沒有人,不然閔曦曦那個護短的不會看着田甜被吃豆腐。

“鈴”

墨笙歌似乎聽到了風鈴的聲音,緩慢的四處尋找着。

“鈴,鈴。”

清脆的聲音敲擊着墨笙歌的耳膜,有多久沒有見過風鈴了呢?似乎可以追溯到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在還有家的時候。

陽光明媚的午後裡,一切都變得懶洋洋的樣子,知了撕吼幾聲後便停在樹上用長長的嘴器汲取着汁液。小笙歌認真的坐在專屬的小書桌上趴着做作業,小書桌是小笙歌自己選的,上面有大片的粉紅色的櫻花,浪漫的讓小笙歌一下子就想到了看過的動漫中漂亮姐姐和帥氣哥哥相遇的地方,心滿意足的讓爸爸抱着小書桌回家後,就喜歡在上面看書,有時是課本,有時是詩經,雖然有時看不懂,但小笙歌就是喜歡,不懂的時候就跑到漂亮媽媽身邊,讓漂亮媽媽給自己解釋,最喜歡那種柔柔的帶着韻律的聲音了,像是孩子最開始存在的地方般的共鳴,墨笙歌認真的聽着便窩在漂亮媽媽的懷裡睡了過去,耳邊溫柔的聲音還在繼續着,紙頁翻動的聲音不斷響起。

小笙歌的帥氣爸爸從外面滿頭大汗的出來,看着漂亮媽媽懷裡的精緻人兒笑着說:“小笙歌又睡着了。”說着伸手打算去抱小笙歌。

漂亮媽媽將手一打:“去,把汗擦乾淨,每天都去花房一身汗,不嫌自己臭也別薰到小笙歌。”

帥氣爸爸嘿嘿的笑了起來,看了下自己還算乾淨的手,突然在漂亮媽媽臉上親了一口就跑出去了。

摸了摸被親的地方,看着那人跑動的身影,漂亮媽媽甜甜的笑了笑,把小笙歌放的更舒服一點也在旁邊躺下了。

小笙歌的鼻子吸了吸,微微轉動了下身子更加靠近漂亮媽媽後又沉沉的睡過去了。

帥氣爸爸過來後看着依偎着的兩人,不由挑了挑眉,輕輕的把小笙歌移到一邊後,在兩人中間躺了下去,摟着漂亮媽媽也開始了午睡,可憐的小笙歌揉着睡醒的眸子起來後,看到的便是帥氣爸爸佔了自己的位子正摟着漂亮媽媽的場景。

小笙歌瞬間睜大了眼睛氣呼呼的嘟着罪看着誰的正酣的帥氣爸爸,小腦袋裡飛速轉動着從動漫裡學到的技能,眼神在帥氣爸爸自以爲帥氣的臉上打了幾個轉後,小笙歌匆匆的跑向自己心愛的小書桌。

小書桌自帶的小抽屜裡鎖着小笙歌的寶藏,像是過年從各個叔叔伯伯類的手裡拿到的紅包,小笙歌纔不給漂亮媽媽呢,以前的壓歲錢每次都被帥氣爸爸拿去買花種子和肥料了,都不給自己買冰淇凌,還說吃多了會肚子痛之類的來騙人。還有小笙歌喜歡的玩具,各種大小的玻璃珠,還有一些珍藏的動漫卡片和貼紙,都是不能讓帥氣爸爸看到的東西,可惡的老爸要把它們拿去做肥料。還有的就是小笙歌最喜歡的畫筆顏料以及一些滿意的畫了,小笙歌可是未來要做一個大畫家的哦,在心裡自豪的宣佈着。

小笙歌噠噠噠的跑到小書桌旁,拿出自己心愛的畫筆和顏料,又匆匆的跑向臥室裡,趴在牀上對着帥氣爸爸詭異的笑了笑,便將畫筆沾上顏料,開始在帥氣爸爸的臉上作畫。

不久後,帥氣爸爸在睡夢中感覺鼻子有點癢,睡的實在迷糊的以爲在做夢,忍了下又陷入沉睡。不一會兒,又感覺到鼻子有點癢,持續不斷的讓帥氣爸爸意識到要阻止,帥氣爸爸伸手在鼻子上揉了下,又準備睡,癢的額感覺又來了,就在不斷的伸手放手間,帥氣爸爸以一個噴嚏結束了午睡。

緩緩睜開眼睛便看到小笙歌跑向門外的身影,帥氣爸爸笑了笑,又看看還在睡的漂亮媽媽,躡手躡腳的下了牀,進去洗手間準備洗個臉,冰涼的水瞬間讓睡得有點迷糊腦袋恢復清醒。在毛巾上蹭乾淨臉上的水後,帥氣爸爸便去了心愛的花圃中。

“鈴鈴”的聲音響起,是門被推開的提醒,小笙歌聽到後趴在小書桌上悶悶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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