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天逸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了唐元,頓時把他所知的情況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你回來的正是時候,事態還沒有嚴重……”汪天逸說到一半,卻感覺到氣氛不太一樣。好像那些瀰漫在整座城市中的黑氣已經不見了?
唐元看向老奈:“看來你很早就做準備了。”
他着重說了“很早”兩個字。因爲老奈做準備很早,甚至在事態還未嚴重時,就已經給大家“打印靈魂”了,以至於恢復數據後,汪天逸的記憶還停留在“打印靈魂”時那個時間節點。
在那之後發生的事情,汪天逸一概不知道,可以理解爲他徹底失去了那段記憶。
換句話說,汪天逸現在也完全不知道“不能復活”以及“亡者都市真實的樣子”。從某個角度想,也不完全算壞事。
“畢竟這座城有很多人,晚點做準備,時間來不及。”老奈揹着手,老態龍鍾。
“誒?我倒計時都哪去了?”汪天逸驚叫。
唐元伸出雙手按住了汪天逸:“看着我的眼睛,倒計時沒了不是什麼大問題,我們很快就能恢復。”
他的聲音彷彿帶着一種令人鎮定的魔力,讓汪天逸安靜下來。
汪天逸這才仔細打量着唐元,他總感覺對方和以前不太一樣了,但又說不上來是哪不一樣。
“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先聽哪個?”唐元說。
汪天逸想了想:“先好消息吧,還能高興一會兒,如果先聽了壞消息,好消息就沒有那麼令人高興了。”
“好消息是,引起整座城市陷入黑氣的原因找到了,也解決了。”
“我就知道你回來之後,肯定能解決!”汪天逸拍了拍唐元的肩膀。“幹得漂亮,壞消息呢?”
“壞消息就是,我們贏得很艱難,大家都付出了全部的倒計時纔打敗她。”
汪天逸盯着唐元的臉,希望他在開玩笑。
“我不是在開玩笑。”
“所以大家都……不在了?等等,爲什麼我還在?”
“我們用了一個方法,能讓你醒過來。接下來我要帶你去任務世界,當完成任務獲得真正的倒計時獎勵時,你才能真正活過來。”
“那其他人也能用這種方式醒來?”
“理論上是可以的,但目前我們只能先讓幾個人醒過來,全城的玩家是無法辦到的。讓你先醒過來,也是讓我來幫我的忙。”唐元道。“你幫不幫吧。”
“當然要幫!”汪天逸如同打了雞血一樣站起來,充滿鬥志。
“你不覺得沮喪嗎?所有的倒計時都要重新積累。”雲空爲汪天逸的適應力而讚歎。
“你們也說了,我們是爲了拯救這座城的危機而用掉了倒計時,本應該徹底消逝的,但卻還有一線生機。對我來說,這條命算是撿回來了,倒計時沒了再去賺,怕什麼?”汪天逸倒是一點都不沮喪。“我家以前破產,什麼都沒了,我還不是挺過來了?比起那一次,這次算得了什麼?”
“本來能來到這個遊戲,也是撿了一條命。”
唐元放心了,他就是需要汪天逸這樣的人。
汪天逸不會想太多,唐元也不會花更多口舌去解釋,去勸說他。唐元甚至都不用描述之前發生的事的細節,只要概述一下,然後給他一個新的目標,汪天逸就能滿血復活,狀態良好的跟他一起出任務。
“所以做任務就靠你了。”汪天逸拍了拍唐元的肩。“你知道,只要有你在,我是不會動腦子的。”
“你用不着動腦子,只要跟我來就好。”
有了朋友,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
突然,唐元眼前一陣模糊,耳邊傳來刺耳的嗡鳴聲。一陣陣陰冷涌上來,吞噬着他的意識。
“有了朋友,一切都不是問題?嗯?還記得你上次真正把木瞳當朋友後,是什麼下場嗎?”
“無論因爲什麼原因,都不應該放鬆警惕。”
“回憶一下吧,當你歷盡千辛萬苦收集到所有的情報時,卻被洗掉記憶從頭再來,那種冷透心扉的感覺。”
“汪天逸也是一樣的,辛苦攢下的倒計時卻完全沒有了,他不可能還這麼豁達,全都是裝的,哈哈哈哈哈!”
唐元睜着眼睛,眼前卻回放着過去那些記憶,令他痛苦不堪。
眼前的汪天逸變成了那個撞車逃逸的罪魁禍首,又變成了滿臉是血的王宇。
王宇向他伸出染血的雙手,嘶吼着:“永遠不要忘記……我們註定的得不到安息!”
接着王宇的旁邊出現木瞳,她面無表情的把劍插進了王宇的身體。王宇的身體四分五裂,無數條觸手伸出來,張牙舞爪的把木瞳纏起來,漸漸收緊。木瞳對着他大聲喊着,最後卻變成了他自己的聲音。
唐元聽到處在不同時間線上的自己的聲音,那些都來自合併分支後的記憶。那些聲音在耳邊變成怪異的低語,彷彿詛咒那樣,讓他感到大腦都快要裂開了。
“你這麼快樂,是對我們的背叛。”
“既然你這麼快樂,就一直笑下去啊,如果你不笑,那麼和過去還是一樣,沒有任何改變。”
他最開始還知道自己剛纔看到的場景都是腦內幻覺,但漸漸地,他就有點分不清楚了。
“唐元!!!”
唐元突然感覺一股大力把自己擊倒,他這才清醒過來,發現自己跌坐在地上,張着嘴巴正在不斷的狂笑。
他連忙把嘴巴閉上。
汪天逸和雲空擔憂地看着他,旁邊的老奈饒有興趣的看着,瑪莎和張一鳴滿臉詫異,酒釀圓子站在唐元的前面,還未收回伸出的拳頭。
唐元摸了摸後腦勺,站了起來,嘟噥着:“真是瘋了。”
“你怎麼回事?”雲空拉住唐元。
“san值爲零帶來的副作用吧。“唐元簡單地回答。
怪不得當初自己要把這些負面記憶分出去,如果一直承受那種壓力,是個人都會崩潰的。
劉聰慧被惡念侵蝕後,得知復活也是假的,執念無法完成,頓時就崩潰了,但那只是一次。而唐元則是經歷了很多次,而且每次知道真相時,都會明白過去的自己沒有一次能改變得了這個現實。就這樣,一次又一次的負面能量疊加在他的身上,讓他的理智漸漸消失。
而這次,多虧了唐元無憂無慮在亡者都市度過了一段美好時光。
在黑暗中的人,只要看到一點光,就會認爲是希望,就會一直堅持下去。
現在的唐元也正是憑藉這點光,和過去積累的那些負面能量抗衡,讓自己的神志維持着微妙的平衡。
“你這個狀態真的可以去做任務嗎?”汪天逸也擔心。剛纔唐元面目猙獰,全身都散發出濃郁的怨氣,卻大聲狂笑着,令人心驚膽戰。
他從未見到這樣失控的唐元。
“沒事,我會控制住的,時間緊迫,我們出發吧。”唐元面無表情,並不想多說。
然後他翻開“觀察之書”,找到其中一頁。
“這個世界還未完全破解,就這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