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天逸攥着筷子，眼中閃動着星光，盯着唐元。在吃掉蛋燒的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看到了一片星空，但和其他人的視角不一樣，這星空是與他所在的現實融合在一塊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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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有人給這裡放入了一個半透明的星空濾鏡。
所有星光的核心就匯聚在唐元身上。
在這種視角下的唐元，和平時有一些不同。在他溫和的外表背後，有無數黑色的巨大影子浮動着，影子上面似乎還閃動着和唐元很像的面孔，露出喜怒哀樂各種表情，不斷地變換着位置。
汪天逸就看了一眼，便有種想吐的感覺，令他百般不適。
上次出現類似的感覺，還是在獵殺邪神公司的天台上，看到那一團巨大的黑雲時。
汪天逸能感受到，那黑影散發着令人窒息的壓抑，無時無刻都在侵蝕着唐元的精神。但這東西也讓唐元變得更強大，似乎在亡者都市，沒有什麼存在可以抵擋住那團黑影。
“你看到了什麼？”
“你——”汪天逸恍然發現，面前是唐元放大的臉，在他愣神的時候，對方已經來到了他的旁邊。
忽略了那團黑影，汪天逸發現，唐元本身似乎也處於他無法理解的狀態。唐元的臉正在不斷閃爍着，就像是虛擬的圖像那樣可以在這個世界被人看到，但實際上又不存在於這裡。
“狗子怎麼了？”道長湊過來，大家也放下了手上的筷子看着似乎出了狀況的汪天逸。
“我剛剛看到了一片星空，是不是他不太適應那些景象？”劉聰慧猜測着。畢竟那些個數學公式和符號，不是一般人能消化得了的東西，正常人看一會兒腦子就發懵了吧。
“嗯嗯，我猜也是。”季蘭蘭連忙點頭。星空太美了，他應該被那浩瀚的星海震撼到了。
“我帶他出去平復一下，你們繼續吃。”
唐元撇了撇嘴，把汪天逸從椅子上拉起來，拽到外面。
汪天逸被唐元拖着，回頭看了看大家。
“真是的，汪狗子這是苦命，好東西都享受不了。”道長笑道。
雲空擺了擺手：“去吧。”
汪天逸眼睛微微睜大，其他人看着都沒什麼問題，但是雲空這個人卻是個異常，他也像唐元一樣，彷彿不存在於這個空間，而且他的背後好像出現了一顆巨大無比的樹。
“不要繼續看了，平復一下。”唐元冷靜地說，伸手擋住了汪天逸的眼睛。
汪天逸大口地喘着氣，就像是要窒息一樣，緩了半天才平復下來。
唐元拿開手，欣賞着對方被刺激到之後的表情。
“好了吧？”
汪天逸點了點頭，他眼中的星光漸漸消失。
面前的唐元一襲血色西裝，柔軟的黑髮，蒼白的皮膚，右眼中閃動着微微的藍光，看上去不像個真實存在的人，但卻實實在在的站在那裡。汪天逸擡起手拍在了唐元的肩膀上，發出“啪”的輕聲，觸感很結實。
“呼——恢復正常了。”汪天逸心有餘悸的擡眼瞥了一下唐元，發現對方像找到什麼玩具一樣露出饒有興趣的笑容。
“告訴我，你看到什麼有趣的東西了。”
汪天逸瘋狂搖頭，他覺得太可怕，連回想都不想。
唐元揚了揚眉，從上衣口袋裡掏出打火機和香菸，低頭點燃。
一團朦朧的煙霧飄出，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隨便你說不說，不過你得保密。”
“你平時要揹負那麼大的壓力，是如何保持現在這個樣子的？”汪天逸忍不住問。
唐元拿着菸頭，有些意外：“其實沒什麼壓力。”
說謊——
汪天逸回憶着那巨大的黑影，任誰揹負着那樣的東西，都沒辦法保持正常吧？就算san值沒有降到10以下，也不可能保持理智。具體的例子看看道長和張娣之前那樣就知道了。
“感覺其實還好，你看到的那些東西事實上都屬於過去，雖然和我有關係，但並不會影響到我。簡單說，我這人喜歡向前看，既然問題已經有了解決方案，一切都向着好的方面前進，何必揪着過去不放？”
“但我們死者，正因爲過去，纔有了執念，纔會存在於此。”汪天逸有些擔心，會不會某天唐元就不再擁有執念，徹底消失。
唐元很認真地思考着汪天逸的話。
“可能會像你說的這樣吧。但最近和瑪莎聊過之後，我正在轉變思路。畢竟，我很喜歡做菜，如果不能再見到食客們吃得開心的樣子，那就太遺憾了。”
“你到底是什麼？”汪天逸忍不住再次問，他原本以爲唐元只是比他厲害的玩家，但實際上他們之間甚至有一道不可跨越的鴻溝。
他意識到，自己似乎從未了解過眼前這個溫和的男人。
這還算是兄弟嗎？
越是往深想，他就本能的感覺到危險，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什麼都不問，最好把剛剛看到的東西忘記。但他卻有種唐元離自己更加疏遠的感覺，他不想作爲局外人，被唐元的世界排斥在外。
“就是你看到的東西，你覺得是什麼呢？”
“你是……”汪天逸努力回想着。“你不是和我們一樣的人，你不是玩家……我不知道……我在包租公身上看到了相同的東西，你們到底隱瞞着什麼事。”
“那就是你想的那樣。”唐元拍了拍汪天逸的肩膀。“不要想太多。”
就這樣什麼都不知道，很好。
唐元不太想讓玩家們知道所有的事，他們只要每天做做任務，沒事來這邊吃個飯就很好。有些事太複雜，他不想浪費口舌解釋，而且還有可能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他只要解決問題就可以了。
“回去吧。”
聚餐結束後，唐元看着大家離開，然後回到大廳，雲空正等着他。
“梅花鎮的世界終於關閉了，我這的能量又漲了一大波，之前的虧空也差不多補齊。”雲空說。“接下來可以讓更多玩家甦醒了。”
“你要多少人？”
“你給我留二十個人的義體，在你出去做任務時，我看情況一批一批叫醒。現在出去做任務的玩家獲得的能量基本可以收支平衡。”
“那就把那些A級玩家放出來一些吧，他們可以幫忙清掉A級和以上的任務。”唐元擡手，頓時，大廳的地上躺着十個義體。
“鄔彥茜，路澤，洪金漢，牧正，李歐……這五個人是第一梯隊玩家。等到他們開始完成任務之後，可以把圓桌議會剩下的人都叫醒。”雲空摸着鬍子說道。“你呢，要繼續執行任務嗎？”
“我稍微休息一下，看看雞哥那邊的工作進度。然後再找個輕鬆的小任務放鬆一下。”唐元轉身走向樓梯。“一切都步入了正軌，接下來便是海闊天空。”
雲空坐下，看着滿地的義體，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