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自傷拳
時至今日。當我看着那頭顱奄奄一息的剎那間，心中竟隱隱有些生命逝去的悲涼和小小憂傷。或許是奶奶的慈悲和無盡寬恕的善良長久寄予在我身上，但我絕不會對這種害人的殭屍唸經頌佛，更別說像當年那樣對着我們辛辛苦苦烤制的美味魚一樣進行懺悔，它是一個大壞蛋，根本無法撼動我內心善良。
往事不堪回首，再美好的東西也隨着時間的碾磨漸漸轉化成記憶，擱淺在我們飄蕩悠悠的心中，像封存的影片一樣偶爾播放在我們年少青春的夢裡。而那個穿着白衣的小女孩似乎永遠都能輕易觸動我內心最柔軟的角落。
二哥跪在地上，痛苦掙扎的樣子，渾身蹦出異常刺眼的光芒，繼而形成一個光柱，比之師爺那把粘了我血液的木劍發光時更爲耀眼，我看呆了，師爺同樣看呆了。他燃燒在我們面前簡直就是一團熊熊大火。但我們並不能確定這樣的事情會對二哥發生任何有利或不利的影響。
整個墓室頓時金碧輝煌，我看着師爺那張金燦燦的臉上掛滿了嚴肅，似要發狠，發揮自己本事，解救二哥於水火之中。但端肅的姿態實在過久，以至於我早已失去耐心，咬着牙想揍他，心說這傢伙怎麼無動於衷，莫不是怕了？提步，正準備上前。
二哥“啊”的叫了一聲，實在不忍看到他如此痛苦的我決定站出來，卻被師爺擋了回去。伸手瞬間，傳來一陣迅急陰風，真有一股莫名怒火。
他對我說：“你二哥正是關鍵時期，我們應該相信他！而不是騷擾，分散他的注意力。看到沒？他正在和另一個東西搏鬥。”
“那您怎麼不幫他？您不是號稱盜墓派名號響噹噹的師爺嗎？難道這麼一個小鬼都抓不回來？”
我聽得莫名其妙，但相較於二哥的折磨我更想讓他——一個跟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人以身犯險。
“我也想，但沒有十足把握，這也是我猶豫的原因。一旦我功力全部施展，木劍橫飛，加上靈血，那惡鬼定然灰飛煙滅，但你二哥也會受到危險。甚至……”
“死亡麼？”簡直不可思議，聽過遇到別人困難不出手危險的，像落水的兒童旁人看熱鬧不肯救人，沒聽過善意出手還能造成危險的，像此時明知道命在旦夕的二哥仍不肯施救的師爺。
“孩子，你也別怪我，你二哥跟我生死與共，我不會放下他不管的。”
我點點頭，緩緩從他攔路的手臂中退回來，看着二哥，如同靜待像奇蹟一般出現轉機的瞬間，因爲我看到二哥周身已被瘋狂的大火覆蓋，熊熊大火似看不清樣子，他站在中央，面目猙獰絲毫不在意危險，像置身一片焚燒的秋麥田中央，獨留一塊乾淨的麥地存在。
“滾出來！出來，出來……”二哥憤怒的叫喊，時而掙扎的情緒欲裂，時而嗓間的聲音透着哀傷，似歇斯底里的無助與吶喊。
“二哥，你一定可以，一定可以，你是那個我一直崇拜的男人，所以，你不會輸，永遠都不會輸，永遠，永遠……”
“二哥你忘記了嗎？曾經的你對我多好，我甚至沒辦法去想象沒有你這個像親哥哥一樣照顧我的二哥，失去了，會怎麼辦……”
“我……”
我對着二哥，聲嘶力竭，此刻的我了苦苦哀訴和不爭氣的痛哭已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我想二哥會聽到的，因爲我們血液相近，血脈相連，只要有親屬關係，像我們哥侄之間，在某個瞬間一定會產生共鳴。
“滾出來！”突然，我的內心一陣顫抖，無盡的洶涌澎湃的猶如海水般的滾滾力量浩浩蕩蕩地涌了上來。我不能控制自己，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了，僅剩的一些意識向下沉便會有一股莫名的力量衝向腦中，我嘗試一點點向下探索，還是不行。
那是一片異常混沌和模糊的空間，以至於無數的縱橫交錯的神經穿梭在腦海裡竟看不到它們的輪廓，眼看着一股又一股猛烈的風向我吹來，刺痛雙眼，索性斷了這念頭。
當我回神的一瞬間，二哥猛烈的大喊着：“滾出來，滾出來，滾出來……”一聲比一聲叫得凌厲，一次比一次表情更爲憤怒，似要將人體的肺器官從胸腔中活活給吆喝出來。
我也大喊，配合二哥瘋狂的叫罵聲以形成雷霆之勢，恨不得拽着那頭冷漠高傲的師爺，一起大喊，我想即使一個意志力十分強大的鬼魂，對我們形成的三角攻擊之勢也應該有所忌憚吧？只是那師爺對我的喊話置若罔聞，如同路過的一條有着生冷麪孔的孤獨的狼，而我跟二哥則像叢林中兩隻憤怒的狂奔中追趕着獵物的獅子，只不過我們形態各異，巨大的能量濃縮在彼此叫罵的力度上，講得句子確實單一，但氣勢足夠。是個有生命意識的傢伙都夠它喝上一壺。
此時的師爺終於邁開了步伐，只見他妖邪的木劍握在手，以極快的速度從背後拿出來，金光頓時閃爍，這次他既沒看向我，更沒有想要如同之前那樣破天荒的還要依靠飲用我寶貴珍稀的血液才能發揮巨大威力，而是一個箭步上前，身影如同那寂靜森林中灌木野草間無盡穿梭的鬼魅，一個飛奔在黑暗中的傳說精靈，常人根本無法看到它的樣子。
那架勢，似要用自己的身體對着二哥直直衝撞過去，我倒吸了一口氣，口中欲言，但見師爺在距離二哥半米遠的地方立身飛起。
我大喊一聲“哇”，實在驚呆至極，跟了二哥這麼久第一次近距離的看見師爺招式這麼牛叉，不到一秒間，眼中冒着寒光犀利的身影后塵土紛紛飛揚，激盪起來，如同一場別開生面令人驚歎不已的表演。
我當時在想，這……是人嗎？常人根本無法做到這麼近的距離還可以飛到二哥一米八身高左右的上空，即使減掉二哥有可能因爲猙獰彎腰身體動來動去的距離，那也是一米七的高度啊。Superman？NBA擁有着異常身體天賦的籃球巨星？史上超牛的獲得NBA總冠軍戒指的飛人喬丹，以彈跳力名揚聯盟的彈簧人現役快船隊的球星小喬丹，現役湖人隊的超級球星——當年身穿紅色披風如同超人一般越過一輛汽車獲得扣籃大賽冠軍的魔獸——霍華德，更別說熱火隊的當家球星詹姆斯，比賽中瘋狂助跑的彈跳也不過剛剛1米以上。這些不是人的人都是全世界身體天賦最棒的人羣了。
難道是我看花了眼睛？雖然我作爲麥迪的忠實粉絲，那個曾經紅遍NBA全聯盟的超級巨星，飄逸的幹拔跳投，犀利的暴扣，迷人萬分的眼神，在中國擁有超級無敵一大批骨灰級的粉絲團隊。
我猛地掐着自己的皮膚，生怕這一切都是幻覺，雖然我深信這一切也都是幻覺，強烈的刺痛感襲來，我仍然無法從這如同迷夢的幻境中掙脫出來。大仙？道士？徹底膜拜了。
這時，師爺飄在空中，幾欲在二哥天靈蓋的位置穩穩站立，口中念道：“大膽妖魂，膽敢出來害人，出來受死！”
二哥身子一震，猙獰憤怒的表情，略有漸漸收斂之意，可師爺哪能讓它這樣輕易得逞，眼瞅着一團陰沉的黑氣即將從二哥體內衝出來，一個翻身，那把木劍閃閃發光，徑直飄到空中，擋在二哥身前不停轉動。
許是意識到情況不妙，那東西開始不安的顫動起來，進入大腦中不可以，想要分身下去也被師爺凌厲的眼神緊緊盯着，故而左右爲難，上下爲難，幾乎要崩潰。
只在這時，二哥捂着腦袋癲狂至極，身體不停顫動，終於恢復了一點意識，大叫一聲：“狗孃養的，給老子出來！出來！出來！出來！！！！”
可二哥的急躁和憤怒根本觸動不了絲毫，叫得越起勁，那東西反而越是得瑟，竟然跟你鬧起了像那小孩子的情緒，偏偏不出來，就是不出來。那傢伙得瑟的，彷彿還唱着兒歌，“路邊的野花不要採，不出來，不出來，俺就是就是不出來......”二哥徹底怒了，對着自個兒胸腔猛地一拳，沒反應，又是一拳，接連砸了自己好多拳，拳拳力道根本不在惜自己的生命，直到猛地一聲，二哥低下頭，單膝跪地，深深喘息着。
他雙拳重重搗在地上，一拳一拳，能感受到地面微微的顫抖，而後他擡起頭來，擦乾嘴角的血跡，又是一拳，砸中自己。
唔！
終歸是有作用的，我想二哥那時的心情定是複雜異常，腦袋接近崩潰的邊緣，這黏糊不要命的東西竟然還要比潑婦一樣難纏，索性狠下心，他不信把自己身體毀了，這東西還是要繼續住在裡邊！
然，人的情緒往往是衝動異常的，二哥使出絕招揮拳自傷的時間沒多久，便狠狠吐了口血，那血液噴出的剎那，拋物線狀毫不留情的噴泄下來，落在地上混合着灰塵顯得精純至極，那血液不同於任何一個地方流出來的血液，要比我手中的血濃度更濃一些，顏色也要更深。
我知道，那可能是二哥最精純的血液了。
師爺這時眼瞅不對，慌忙走上前，眉頭緊蹙道：“趙二，你忍一忍！”說着，一把劍掠過去，刺在二哥烏黑色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