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師爺的死

可把趙二嚇了一跳,他距離師爺的位置很近,陰可也在旁,三人像鐵三角似得往前走去,一聽那神神秘秘的“一葉障目術”,眼睛更是掙得大大的。

而師爺就像被座山扇了一巴掌似得。整個身子噗通一聲倒下去,讓誰都詫異。接下來,他的身子就不受控制了,左一下右一下,似有人不停扇他巴掌。

師爺控制不了,額頭上滿是汗珠,滲到衣服內,也是驚慌不已,大喊着:“我咋喲!我咋喲!”他想停下來,手又不聽使喚,本來那隻長着厚厚繭子的手,力道大又狠,這下使喚到自己身上,沒幾下,整個臉上就是通紅。猴子紅屁股一樣。

趙二着急的,過去搭把手,也碰不到對方,本來天就黑,這師爺動作極快,可難倒了他,更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鬼來了?

他們不就是鬼麼!

接着,整個身子又兀自懸空起來,懸浮至半空中又突然像炸彈一樣倒下來。像被當做玩物,又或是彈簧人。

黑暗中,猛地穿過一個人影,速度特別快,趙二猜的清楚,這人是小哥。

他只是在師爺墜落的瞬間一把抱住他乾瘦的身子,這師爺纔算停下來,但雙腿雙臂都在不停掙扎,腦袋扭扭曲曲。臉上更是猙獰。

“師哥!你怎麼了!”

“不,不……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恩!”滿地的叫聲,似摔在臉上的巴掌特別疼,臉上的肌肉抽蓄着,青筋四起。異常恐怖。

“是不是有鬼跟上你了!”小哥着急道。他整個身子的力龖量全部放在控制師爺的軀體上。

臉上還發青。似也控不住。

“不,不知道……老道就是抓鬼的!哪還能被鬼跟上!它們……它們躲都來不及!”師爺哼哼嗆嗆,模樣煞是乖戾。一邊不受控制,一邊着急地解釋,說話也不清不楚。

“那是怎麼回事兒!”

正說着,師爺又痛苦叫了一聲,“疼煞我也!”仰着頭,整個身子顫抖更厲害。

“是不是……”趙二擡起頭,突然有種不好龖的預感,但又不太確定。

“你倒是說啊!快!”小哥比任何人都着急。

“俺們的屍體,是不是被人發現嘞?”趙二支支吾吾半天才說出來。可把所有人好急。

陰可和顧胖傻呆呆地站在後面盯着眼前看不到的一切。但感覺出兩人也同樣的緊張和害怕,究竟是什麼東西能讓師爺變成這般。瘋的似個掙扎在母親懷裡的孩子一樣。

不料小哥立時腦子一震。暗自道:“對啊!我咋沒想到?!屍體,屍體,肯定是你們的屍體被人發現了!”

他望向師爺那猙獰的臉上,痛苦不堪,臉上寫着“糟了”的嚴重表情。

陰可忙道:“不會吧……老哥。你的意思是我們的肉體都暴露出去了?那……”

“不可能,不可能……”趙二仔細回想着。來之前。分明做了很足的保護功夫,一般人是根本不可能發現的,況且上頭還有師爺的咒語,別說是人,就算是鬼,碰到那樣的禁制估計也被嚇跑了。可這……

“別猜了!我不管你們覺得自己保護的有多周密。這樣的事情,肯定是你們肉體受到了攻擊,導致,魂體分離。可我不明白,爲什麼你們沒事兒,偏偏我師哥是這樣?”

他盯着趙二等三人,漆黑的眼神中透露着質疑,陰可倒乾脆,“來之前,我們的肉體都被師爺埋在下面,中間隔了一層,而他自己的肉身獨自坐在上面。”

“就說!”小哥像找到了正確答案,“我知道了!你看看,我說師哥對你們偏心吧,你們還不承認,冒這麼大風險。”

趙二低頭,說當初也對此表示異議,但師爺堅持如此,他也沒辦法。而後陰可明眸突然閃亮,道:“對了小哥,你們盜墓家族據傳那麼厲害和神秘,可有破解之法?”

顧胖隨聲附和着,雖然他的肉體早就被拋在大海,被鯊魚啃了也不定,反正他一點感覺都沒。心裡也淡然。

小哥搖了搖頭,臉色卻異常沉重,黑暗中也不知在想什麼,只見噗的一聲,令趙二爲之一驚的是,這小哥的五根手指,竟然突然冒出火焰來!

似手指尖點燃的五根冒着青色火焰的蠟燭一般。

趙二身子一震,眼前一片光亮,纔看清楚躺在小哥懷裡的師爺,究竟有多恐怖,黝黑的臉上青筋凸起,似有蟲子一類的東西在竄動,溝壑的眼睛緊閉着,眼角佈滿皺紋,嘴角不停呻吟,猛然間看上去,就跟師爺的大限要到了一樣。忍不住叫了起來:“師爺!”

師爺不說話,只顧呻吟。慘叫連連。又道“小哥!你快想想辦法,這什麼狗屁法術,俺們是狗屁不通啊!”

小哥眉角微動。臉上也不知何時變得陰鬱起來,十分不安的講着:“大限……大限……師哥,你好傻……”

他有絲不忍,而後嘴角立時揚起一抹邪笑:“最龖後的時間,你們跟他告別吧……”

師爺乾瘦的身子緩緩從小哥懷中滑落下來。像一具無用的軀體,兀自被小哥捨棄。也不管,就看到師爺的魂魄隱隱有消失的跡象。

若隱若現。

這……

令趙二觸不及防的是,這師爺剛倒下,整條胳膊立即緩緩變得輕盈,兀自開始消散。像分裂出無數的螢火蟲飄向天空。

趙二望着它們,徜徉在一座美麗的暖黃色空間內,他手指輕碰那些虛無,回報以擔憂和無盡的迷惑,師爺……難道真的大限到了?

師爺乾咳的兩聲,一隻胳膊已經變成螢火蟲消散了,陰可走上前來,似還有些不相信,一切來得太快了,直到師爺的雙腳,腿,上身,詭異的消失掉,他的身子就好像被無形的刀切割開來,被黑夜吞沒,被暖黃色的燈火所沉浸,直到那股詭異的力龖量瞬間吞噬掉師爺的胸膛,只剩下一顆腦袋躺在地上。

趙二頓時反應過來。忙道:“師爺!”

世事皆如此。明明在一起的時候沒能珍惜,到了瀕臨滅亡時,才恍然大悟,一路的陪伴,心酸,與共患難,好不容易走到現在,卻……

蔓延到脖子的時候,小哥手指尖的五根火焰頓時變亮。四周的空間更爲清晰,似把師爺臉上所有的細紋照射地清清楚楚,每一根紋路,每一道深壑,歲月的滄桑,完全將這個無法用言語去述說的人,勾勒地生動,細緻。

他像一幅畫。

滄桑的畫。

他睜開了眼睛。瞳仁內佈滿血絲,瘮人的恐怖,卻帶着一絲絲的溫馨和慈祥,他急促喘息着,幾次想說話,喉嚨上下涌動着又說不出來,直到呻吟出一些低聲:“二小子……老道,老道……”

“師爺,你別說了,俺懂……”趙二似要流眼淚,眼中閃爍着淚光,這又讓他如何能接受得了。師爺,那個一路慷慨相助的師爺,此時卻只剩下一顆虛無的腦袋。

恐怖麼?

不恐怖,他趙二再也沒見過這麼慈祥和認真的人。乾瘦的脖頸,瘦弱的輪廓,頭上幾根青白髮絲,也似枯萎的再無生氣。

來不及述說衷腸。師爺只是簡單說了幾件關鍵的事,第一,關於神兵秘圖,他告訴趙二一個令誰也震驚的消息,一個陰謀。他雖然看不到,但那種不安的預感日漸濃烈,似壓得他喘不過氣。目的,也正是那神兵秘圖。第二件,是有關神兵秘圖的真正秘密,據他揣測,那應該是打開另一個平行世龖界的大門,只不過這個世龖界的大門是每個盜墓家族的人夢寐以求的事……而第三件,老道斷斷續續只說了一句:“其實,真正的神兵秘圖第四份殘卷……並沒有消失……是在……”

老道突然乾嘔一聲。脖子蔓延的趨勢就要上去。小哥已經儘可能減緩那黑暗吞噬的速度。但臉色深沉欲重,明顯感受到能力不支。

手指尖的火焰漸漸熄滅,拼力大喊着:“師哥!有什麼遺願你快說!要撐不住了!”說完瘦削的臉通紅可怕。很快又變成紫紅色。牙齒咯咯作響。

“師……師弟!我……你回去,告訴師父他老人家,我……”剛想說什麼,師爺的嘴脣就被消失了,他瞪着眼睛,突然臉上的肌肉抽蓄,眼睛瞪得越來越大,似要蹦不出來,白色的眼珠,額上深壑的皺紋突然裂開好幾道。他似要說話,似有什麼事情還沒交代,他瞪着眼睛看着趙二,看着陰可,看着小哥鬼師弟,直勾勾地停下來,瞪着他,眼神中充滿了苛求。

如果雙腿雙腳此時還在身上,也會像將要死的人一樣抽筋和敲着地板哐哐做想吧……

他要說什麼。

趙二想知道的答案,終究是沒有,師爺不過給了他一些預感,那些不知道真假的,不詳的預感,而神兵秘圖第四份殘卷,那五根骨器,真的沒有消失嗎?

又驚又喜,他明明看到那些骨佩變成粉末,散落在山西一座山坳的洞穴內,可……

陰可暗叫一聲,她撲了過去,師爺的腦袋立時變成螢火蟲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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