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極而泣。
奔跑着,淚水撒在了風中,就連風都似乎變得歡快起來。
摟着秦豫的脖子,笑的很甜,貝齒在晨曦下閃着美麗的光芒。淚水浸溼的臉頰就像一朵綻開的蘭花,清純燦爛,含着未乾的“珍珠”。
“哥——”夙緣甜甜地叫道。
這一刻所有的擔心都化爲了幸福,融進了千年苦等的心。摟着秦豫,真想一輩子都不離開,讓時間也在這一刻停留,所有的苦、所有的痛,都成爲過去。
“傻丫頭,哭什麼啊!我不是回來了嗎?!”秦豫溺愛地撫摸着夙緣的秀髮,笑着說道。
“人家不是哭,是開心,是高興。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夙緣撅着嘴,反駁道。
一夜苦等,坐在窗前,看着漫天風雨,下碎了自己的希望,難道是哥哥出了事麼?夙緣盯着那久久不停息的雨,擔憂極了。一聲驚雷,撕破了黑沉沉的天,讓夙緣坐立不安。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擔心的等待。心裡好似貓爪般,覺得亂糟糟,明明覺得他不會出事,腦海中卻總是閃現着一些可怕的事情。夙緣苦等一夜,直到看到秦豫,纔將一夜擔心,滿腔傾瀉。
“他們是兄妹麼?”劉燁站在後面,掩口而笑。
“如假包換。”秦豫轉臉鄭重地說道。而夙緣則生氣的吼道:“閉上你的嘴。不說話,沒人會把你當啞巴。”
一句話,碰了一鼻子的灰,劉燁大喊無辜。但一切的理由,在遇到自己心愛的人的時候,都化爲了烏有。夙緣罵的越兇,劉燁就覺得她越來越有味,也發誓一定要追到她。
而就是因爲這樣,劉燁被衰尾道長說成了失心瘋,覺得劉燁是在自我犯賤。但不管衰尾道長如何說,劉燁還是在樂此不疲的跟着夙緣的身後,笑嘻嘻,真可謂鞍前馬後的。
“你們回來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找到原因了嗎?”村長走近了,關心地問道。
“沒有!不過,卻發現了一些奇怪的事情。而且與你們姓陳的有關。”秦豫說着,掃視着村長的眼睛。
渾濁的眼睛裡,充滿了疑惑。此時才覺得,村長真的老了,眼神雖然依舊有神,但卻透着一股蒼老。歲月不饒人,時間催人老。
“什麼事情?”村長疑惑地問道。這千年來,他們安分地生活在這巷中三角里,根本就沒有什麼奇怪的事情,難道就是因爲那些出去的人麼?
“在二十年前,出去的所有姓陳的人,就已經死了!應該就是你所看到的那場大劫難。”衰尾道長插了一句。
二十年前的傷痛,如決堤的洪水,淹沒了衰老的心。村長搖晃了一下身子,臉色剎那間變得蒼白無力。兩個老友,還有自己的兒子,都是慘死在自己族人的口中。
“難道說二十年前,姓陳的人就已經死去了?”村長不相信,覺得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
“都死了!所有姓陳的人都逃不掉的,包括你們!”劉燁說的很直,雖然是事實,卻讓村長口吐鮮血。
“村長——”陳鵬跑過去,扶着羸弱的身體,幫着村長勉強地站着。
運氣於指尖,紫光閃耀,靈氣繚繞,兩指抵住村長心房處,靈動的紫光滲入蒼老的身體,平復了躁動的氣血,修復着行將就木的身體。不消片刻,村長的臉色再度紅潤起來。
“謝謝——”村長笑着說道,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長長地呼了出來。
“你們說的都是真的嗎?難道姓陳的終將滅門?”村長顫抖着身體,悲憤地說道。淒涼和悲傷,絕望和無奈,讓這個年過百歲的老人,憔悴了不少。
四人的到來,打破了這千年來的平靜。這潭無風不動的死水,居然掀起了軒然大波。是福還是禍?村長難以評定。到底誰要奪走姓陳人的生命?難道莫名的穿越,只是爲了死去嗎?
村長越想越覺得可怕。紅潤退盡,滿臉皺紋的臉,再度蒼白起來。胸口好像有一座山在壓着,呼吸都覺得困難。渾濁的眼睛,無神地看着秦豫四人,好像一具失去靈魂的行屍走肉。
“既然你們能夠逃避二十年前的那場大劫難,我想,如果你們繼續在這裡生活的話,也應該沒事的!”秦豫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真的?”村長的眼睛裡迸出了光彩,那種步步逼近死亡的恐懼感,瞬間退去了大半。
“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你們二十年前能夠逃避劫難的原因了!我想這塊神秘的空間,阻斷了那可怕的種人魂。所以,你們才能夠在這裡安居樂業。”秦豫點頭說道。
“十年一次的惡劫,不知道下一個十年,三角鎮是否還有活人?”衰尾道長悲涼的感嘆道。
一天的忙作,又在忙忙碌碌中開始,那些不知道事情的村名依舊循規蹈矩的做着自己本分的事情。昨晚急雨摧殘了稻苗,此刻田裡又是好多的人影,面朝黃土背朝天地準備着秋季的收成。
村長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他不知道該如何和村民說,唯有關起木門,對着那扇木窗久久的發呆。而此時村長夫人,依舊癡迷似的站在那裡,仰頭望着那扇靜的可怕的土牆。
“村長夫人,又在等待自己的兒子了。”陳鵬傷心地說道。
此刻,陳鵬陪着秦豫四人,在田間轉悠。感覺着大雨傾盆後的大地透出的清新的味道,看着那些忙碌的身影,秦豫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人間。縱使這裡再好,那裡纔是根。
不遠處,村長夫人站在一個被磨得平平的石頭上,一動不動,眺望着,期盼着。陽光拉長了她淒涼的身影,風兒吹動了心中的悲傷,村長夫人慟哭起來。
“他兒子不是死了麼?”說話毫無委婉之意,直接的讓人有種想打他的衝動!劉燁無辜地看着那怒目沖沖的四人,特別是夙緣,摩拳擦掌,恨不得在劉燁的身上留下不可饒恕的傷痛。
“奶奶,您又在等您兒子啊?!”夙緣走上前,溫柔的說道。
“習慣了!每天不在這裡站着,總覺得這心裡空落落的。老啦,還能等多久,看多久呢?!”拭去了淚水,村長夫人笑着說道。
渾濁的老眼,從夙緣的臉上挪開了,依舊盯着那扇土牆。明明知道兒子已死,卻還在等待,只因爲那份執着的心,思兒之念。淒涼,隨着風,籠罩了五人;思念如潮水,打的五人心潮澎湃。
人間的故人,是否還好?神州大川,可曾記得我的足跡?父母的墳頭,應該草長鶯飛了,誰會去打理呢?秦豫的眼角溼潤了。
“出來大半年了!我想我母后了!”劉燁帶着哭腔地說道。仰頭望去,彷彿此刻就可以看到端坐龍椅的父皇、一身錦袍的母后。
我該想誰呢?衰尾道長找不到思念的對象,父母拋棄了自己,讓身在襁褓中的他,就成爲了孤兒;師父從小打罵,幾乎每天都在遍體鱗傷中度過;回憶過往,一切的一切,都是傷痛。
夙緣則笑着看着秦豫。自己何嘗不是等待?枯燥地獄,看到的都是那些淒涼貧瘠的土壤,自己的魂魄禁錮在石頭裡,等待着,等待着。
陳鵬淚眼婆娑,淚裡藏着傷,躲着想。年邁的父母,在臨走時都不忘自己的婚事,可年過四旬的他,卻還是沒能達成父母的遺願。婚姻成爲了陳鵬心中永遠的傷,也是永遠的痛。
村長夫人依舊站在那裡,不言不語。累了捶捶腰,繼續看着。涼風吹動着雜草,雜草搖晃,搖碎了黑色的身影,顯得淒涼孤獨。
五人悲傷的離開了。也在沒有了繼續觀賞的心情,沉重的走了回去!
木窗前,村長呆坐着。漫無目的地看着這片經營千年的土地,老淚縱橫。每一方土地,每一塊田地,都有自己的足跡。放水插秧,疏水保苗,年輕的身影在眼前晃動。
“咚咚——”
緩慢的敲門聲,顯得無力而又沉重,卻也把村長嚇了一跳。
“吱呀——”
扯着嗓子,木門拉出了時間的無情。
“你們不是去玩的嗎?怎麼現在就回來了?”村長無力地說道。
這一系列的事情,折磨着蒼老的心,顯得憔悴無力!
“我們是來和你說,我們要走了!”劉燁平靜地說道,卻又顯得迫不及待。
在來時的路上,劉燁已經和秦豫三人說好了,既然不能夠改變什麼,不如早點離開。而且外出的時間太長了,劉燁怕自己的父母會擔心。教父也不知所蹤,這一系列的事情都得及早上報。
“啊?怎麼不多玩一會兒?有什麼事情這麼急着要走嗎?”村長問道。
“我想家了!想回去看看!”劉燁悲傷地說道,思念猛然之間增長,恨不得立即到家。
“啊!想家了,那確實應該回去看看!那你們呢?也想家了?”村長指着秦豫、夙緣和衰尾道長三人說道。
“我們一同過來,還是一同離去!而且外面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早點完事,也好早點休息。”秦豫說道。
“村長,我想和他們一塊走,我想出去闖闖。”陳鵬憋了好久,終於提了勇氣說了出來。
“都要走。都要走了!那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村長着迷似的轉過頭,絮絮叨叨地說着。
幾人無知地相對看着。就是夙緣望到劉燁的時候,會迅速地將眼光從他的身上挪開。這讓劉燁很是開心,如果夙緣心中沒有他,又何必躲避彼此的眼光呢?
“算了,我們也跟着你們走吧!只要能夠逃避這個可怕的地方就行!”村長突然轉過頭,悲傷地說道。
“啊?”五人異口同聲地驚呼道。
真是舉族大搬遷,村長把所有的人都召集到了村前的一處場地上,看樣子,這個場地是打稻穀所用。